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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孩儿知道您心中所想,也知道您所做所说的一切都是为孩儿和澜心着想,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孩儿曾在钟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发过誓要守护钟家,但不守国何以守家。钟家的先祖们哪一个不是为国尽忠、为民尽责,如果孩儿只守着京都这一方天地,只守着钟家的荣华富贵,那么孩儿就太自私了,更枉为钟家子孙。娘,小时候,您教导我要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儿,如今儿子认为这便是该有的担当。”钟逸此刻双眼炯炯有神,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这是他最坦荡的心声,他心中有自己的小家,但同样也有大魏朝这个大家。
钟逸一席话说的贺芳晴这个当娘的愣神半天,也说的秦澜心这个妻子心潮澎湃,这便是她的丈夫,一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大丈夫。
良久,贺芳晴无奈一叹,转头看向了秦澜心问道:“澜心,你呢?你心中真实的想法又是怎样的?”
这时,秦澜心起身,然后又跪在了钟逸一侧,看着贺芳晴坚定地说道:“娘,儿媳初听到西北之事时,心中也是不愿的,因为儿媳毕竟是女子,心中装的不是夫君心里的国家天下,而是自己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可是夫君刚刚一席话让儿媳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不禁想起师父他老人家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他说过做人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即便是现在,儿媳心中也没有多少高尚的想法,只是夫君日后在何处,我便在何处,我愿忧他之忧,乐他之乐,这便是儿媳现在的决定!”
“心儿,谢谢你!”此刻钟逸满心满眼里都是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贺芳晴也被秦澜心一番真情告白说的眼泛红、鼻泛酸,这便是人世间最珍贵的真爱吧。
她这个当娘的心中也有很多自私的想法,或许是这段时间因为秦澜心与钟逸时常的陪伴,让她内心的孤独少了许多,如果他们一起离开,她怕不再适应冷清的自己又回到那冰冷的世界中。
“好了,你们都先起来吧,西北之事再议,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贺芳晴摆摆手让钟逸和秦澜心离开了。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贺芳晴一个人坐在曦晴院窗台前望着外边黑漆漆的世界,就是冷风也吹不走她心间的焦躁。
“启禀王妃,王爷来了!”这时,守夜的红赏走近贺芳晴身后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贺芳晴依旧看着窗外淡淡地说道。
等到房内恢复安静,钟怀邵轻脚走了进来,然后拿起一件厚披风给贺芳晴搭在肩膀上,见她没任何反应,连转头都不曾,就走到了她身后坐了下来,两个人陷入沉默当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随着贺芳晴轻轻地一叹,她身后的钟怀邵说话了。
“晴儿,逸儿夫妻西北之行皇上已经定下来了,你要是舍不得他们,咱们一起去西北。你是知道的,你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钟怀邵难得用这样平静如常的声音和贺芳晴说话,这么多年两个人像这样安静地呆在一起的机会也很少。
“都走了,这恭亲王府怎么办?难道又交给你那些妾室,让她们再一次把王府掏空?”贺芳晴嘲弄一笑站起来看了钟怀邵一眼。
“不,这次我会把王府暂时交给钟江来看管。”钟怀邵静静地说道。
“钟沛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钟恩和钟离的婚事明年也要着手了,这些事情难道都交给钟江一个下人来办?这王府始终要有人执掌门户,逸儿和澜心要是去西北三年,那么这个家就必须要有人为他们守好三年,我可以学着守内宅,但是外边的事情始终还是需要你这个王爷来主事!”贺芳晴言语听不出息怒,同样是平静的语调。
不过她这番话却让钟怀邵站了起来,眼中有了亮光闪过,嘴角也挂上了一丝微笑。
“晴儿,你说这些话,是不是决定要留下和我一起守着恭亲王府?”钟怀邵尽量压抑中内心的激动。
“我会守着恭亲王府,不过,你不要会错意,我是为了逸儿和澜心还有他们将来的孩子,西北他们是不可能呆一辈子的,这恭亲王府的一切迟早都要叫到他们夫妻手中。”贺芳晴说道。
“晴儿,你说的对,以后只要你什么时候想见他们,我就带你去西北!”钟怀邵说道。
“钟怀邵,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我与你不过是合作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夫妻,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贺芳晴自然知道钟怀邵心里的想法,可即便两个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她心里也没有钟怀邵的位置,更没有拿他当过丈夫。
“晴儿,我二十多年前就说过,这一生即便耗尽一切我也会得到你的心,就算这辈子不行,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会缠着你,如果我是你的恶梦,那么你便是我的美梦,食髓知味,我也永远不会放手!”钟怀邵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然后融入到夜色之中。
而贺芳晴转身通过窗口望向那个渐渐在黑暗中消失的伟岸而又显得落寞倔强的身影,忍住眼角酸涩的泪,叹道:“何苦折磨你又折磨我!”
几日后,一场仲冬大雪将整个京都染成一片白色的世界,深达数尺的大雪也为即将到来的百年皇室祭祖带来一定的难度。
转眼便到了十一月二十六这天祭祖日,与往年除夕之前皇家祭祖的程序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多了些皇室宗亲,而且文武百官和命妇们都要穿戴隆重地参加。
秦澜心在这场声势浩大的百年祭祖过程中一直跟在贺芳晴身边,因为天气严寒祭祖的时候,好些人脸都冻得发紫了,但也只能咬牙忍着。
好不容易祭祖结束之后,第二天还要参加皇室举办的宫宴,而这次京都四品以上官员的嫡系子女都可特许参加这次宫宴。
“娘,冻坏了吧,赶紧拿着手炉暖暖!”这边祭祖仪式一结束,秦澜心扶着贺芳晴就上了马车,好在之前钟逸分别给了她和贺芳晴一颗药丸,说是能让身体暖和一些。
“没关系,娘不冷,对了,刚才梁王妃着急说平宝要生产了,你要过去看看吗?”贺芳晴反手握住了秦澜心的手,竟是比她的还凉些,于是给她暖了暖。
“嗯,祭祖之前我问过王妃,她说那时候平宝姐姐就已经阵痛了,所以才没来参见祭祖。娘,让重鹰先送您回王府,我待会儿到前面下来,然后改道去萧家!”秦澜心说道。
“那好吧!”知道秦澜心和齐平宝两个人感情比较好,贺芳晴也没多说什么。
而等到秦澜心坐上另一辆马车到萧家的时候,齐天筹夫妇和齐俊安也刚刚到。
“亲家母,平宝现在怎么样?”萧家产房外边站着萧家各房的人,梁王妃有些着急地问萧非的娘葛氏。
葛氏此时也是着急的一头汗说道:“已经请了宫里的太医在,产婆说孩子有些大,怕是难产,而且平宝她现在也很虚弱!”
“我进去看看!”梁王妃一听就着急了,女人生孩子那可是鬼门关走一遭,她担心齐平宝会出事。
“怎么办?怎么办?”萧非整个人都贴在产房门前,葛氏和产婆都不让他进去,他听到里面齐平宝的叫喊声从响彻云霄到现在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心里七上八下的。
“萧非,你冷静点,平宝她不会有事的!”齐俊安拍着萧非的肩膀说道。
“齐大哥,怎么样了?”秦澜心是被萧家的管家直接带来了这边。
“不好,产妇大出血,孩子还没出来呢!”产房里面的产婆突然大喊道,接着就听到梁王妃带着哭腔的喊声。
“太医——太医——”产房内外一时间更乱了。
秦澜心还从未看到过这种阵仗,心里也没了底,她又不像钟敬轩会医术,所以这时候除了祈祷,什么忙都帮不上!
“夫人,我可以进去吗?”秦澜心突然抓住要奔进产房的葛氏的手急急问道。
“郡主,这时候……”葛氏现在心里也乱的很。
“澜心,你进来,平宝要见你!”这时,梁王妃在里面大声喊道。
秦澜心听后直接就推门冲了进去,而扑鼻的血腥味让秦澜心把心提的很高,产床上梁王妃正握着犹如刚从水里出来的齐平宝,眼中也都是眼泪。
“平宝姐姐!”秦澜心快步走到了床头。
齐平宝虚脱地睁开眼睛看着她,此时太医忙着给她扎根止血,产婆则在尽力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出来。
“澜心……妹妹,我……我会没事的……对不对?”齐平宝觉得自己快要永远地跌进黑暗之中,然后永远也不会醒来,而就在感觉濒临死亡的这一刻,她唯一想要从一个人那里获取力量活下去,而这个人不是她的父母兄弟,不是她的丈夫,而是秦澜心这个好姐妹。
“当然会没事,平宝姐姐你一定会没事!”秦澜心紧紧握着齐平宝的手,然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她的手里,“平宝姐姐,这是妙远大师给我的刻字佛珠,上面这两颗佛珠刻的乃是‘平安和顺’四字,原本我就打算见到你孩子的第一面就送他的见面礼,现在给你。你要继续努力,不能放弃,妙远大师的佛法无边你也知道的对不对,这刻字佛珠就是祝福,你一定一定要给你的孩子戴在手上,想想他在你肚子里的这几个月,此刻他是多么期待来到这个世上,现在你是他唯一的希望,所以你绝对不可以放弃!”秦澜心双眼紧紧盯着齐平宝的眼睛,希望能给她力量。
“嗯,我不放弃,我不……啊……啊……”齐平宝听了秦澜心的话之后,那原本即将熄灭的希望就像被重新点燃一样,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再次努力,直到感觉腹中一空,她才带着一丝笑容昏了过去。
“太医,我女儿怎么样?”梁王妃无暇关注新生儿,她全部的心神都在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身上。
“王妃放心,血已经止住了,郡主她只是耗尽力气昏了过去,身体没有其他问题,过后只要好好吃点补品就行了。”太医也是一头大汗,总算是母子平安,否则他这个太医以后日子也好过。
秦澜心也跟着出了一脑门的汗,现在知道齐平宝有惊无险母子平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恭喜老爷夫人,郡主生了个大胖小子!”门外已经有产婆再给葛氏等人贺喜,而萧非也在门开之后冲了进来,秦澜心把位置让给他,和梁王妃一起走了出来。
秦澜心道过喜也去看了看齐平宝的儿子,小家伙虽然皱巴巴的,但是胖嘟嘟的样子已经出来了,也难怪齐平宝生他这么难,比寻常的初生婴儿都要大一些。
葛氏等人也对秦澜心道了谢,尤其是听到她送给了齐平宝孩子一个妙远大师的佛珠手链,更是惊喜不已,这可是对孩子最大的祝福了。
秦澜心离开的时候,齐平宝还没有醒过来,而她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好在白色的积雪将天地映衬的有些亮。
次日一早,秦澜心和钟逸就进宫参加宫宴了,而这次同往常一样,贺芳晴依旧是呆在王府里。
到了宫里之后,秦澜心就与钟逸分开了,她先去凤和殿给钟瑜见礼,遇到了辅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俞紫芝和瞻王府的瞻王妃、世子妃安氏,之后几人就坐在殿里聊天说起齐平宝产子之事。
过了一会儿之后,秦澜心和俞紫芝、安氏就先离开了凤和殿前往清园的玉盏殿,三个人边说边笑到了殿外正准备进去,就听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你真是王府的小姐?怎么看穿着不太像,说是哪家后宅里的庶女丫鬟也有人信,呵呵!”说这话的乃是宰相府的嫡小姐杜兰月。
“杜小姐,请你说话放尊重一些,景姐姐她可是王府嫡女。”出声护人的乃是辅国公府的二小姐乔可欣。
“哼,嫡女又如何,就算是王府的嫡女不也没被封为郡主,西北来的人,还真是穷酸!”杜兰月冷声一声说道。
“你……景姐姐你别哭,咱们别理她!”乔可欣见到齐景委屈地哭了,赶紧拉着她说道。
“真想不到宰相家的小姐如此不懂规矩,还嘲弄别人,也不看看自己,倒是穿金戴银,可怎么看起来那么像只花孔雀!”同样看不过来的贺以蓉冷笑着说道。
“贺以蓉,你说什么!哼,你还有脸说别人,十七八岁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杜兰月讥讽地说道。
“那也比上杆子去求亲,还被拒之门外的要好!”贺以蓉反唇相讥。
“贺以蓉!”杜兰月一双红唇都要咬出血了。
“在皇宫里大呼小叫真是没一点儿大家小姐的风度,也难怪人家看不上!”贺以蓉继续添油加醋。
前段时间,杜家主动往梁王府送定亲礼,就是希望杜家的小姐杜兰月能够嫁给一直不娶亲也不纳妾的梁王世子齐俊安,结果梁王府知道之后,直接就把大门给关上了,一点儿颜面也没给杜家,把杜峰气得火冒三丈,也让杜兰月成为了大家小姐圈里被嘲笑的谈资。
眼看宫宴还没开始,这玉盏殿里又要成为战场,秦澜心与俞紫芝赶紧走进去,而安氏自从瞻王府的人回到京都参加各种宴会,无论是她这个世子妃还是家里的公子小姐,没有一个不被外人嘲笑的。
“还真是热闹呀!”秦澜心走进去笑着扫了一圈众人说道。
安氏直接走到了小姑子齐景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或许是在西北久了,也可能是自卑心作祟,这瞻王府里的人总觉得矮人一等似得。
“参见县主!”秦澜心一进来好多人都围了过来,而以往那些围在皇甫暖玉身边的人,这时候大多都选择站在了杜兰月的身边。
而终于熬出头的杜兰月对于秦澜心也是喜欢不起来,甚至更为憎恨,因为她从小心仪的表哥董怀昱就是因为秦澜心才家破人亡的。
“景姑娘,别把杜小姐的话放在心里,‘鸟美在羽毛,人美在心灵’,衣服首饰不过是外在而已,没有必要因为这些而觉得自己不如别人。你是王府的嫡小姐,是皇室齐家的子孙,你血液里流淌着皇族的血,仅仅是这一点,就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秦澜心走到齐景和安氏身边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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