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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早上六点整。这里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今天是1979年3月23日,我是播音员夏青。早上读报节目,由我为广大社员同志们播送,自去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
三月春寒料峭,韩春雷一早就被家门口电线杠子上架着的广播吵醒。
略显逼仄的小屋里,光线有些昏暗,四面土墙上糊着的报纸已经有些发黄,斑驳脱落的地方已经露出光秃秃的土疙瘩,床对面墙上挂着的领袖画像,尚算被擦拭的崭新干净。
四方桌上摆着一盏铁皮暖壶,搪瓷缸里的开水还冒着一丝温气儿。
早起一杯温开水,这是韩春雷在单位上班后养成的习惯。
哪怕是重生到了1979年,这个习惯也依然保持着。
重生了。
韩春雷觉着自己平日里是个稳稳当当,很佛系很佛系的一个人。从来不冒头不拔尖,工作上向来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不得罪和交恶任何人。那天不过就是下班了,在单位蹭个WiFi蹭个空调玩游戏而已,怎么就会摊上单位厂房着火,等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灵魂穿越四十年,重生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十七岁少年身上。
一个陌生的躯体,一个陌生的家庭,一个陌生的村子,一个陌生的时代!
却住着一个来自2018年的90后佛系青年的灵魂。
这…这实在让韩春雷匪夷所思!
“广大的社员同志们,今天早上的新闻读报就到此为止。抓革命、促生产,美好的未来要靠我们的双手去创造。我是播音员夏青,欢迎您下次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再见!”
在播音员夏青老师充满时代特色的激昂朗诵中,早上的读报节目正式结束.广播又跟着放了一首《大海航行靠舵手》。
曲终广播停,也将韩春雷的思绪缓缓拉回到了现实。
虽然没有屋里没有时钟,但依着广播报时,现在差不多七点多了。
砰!
屋门被推开了,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光着腚跑了进来,“哥,咱姐跟咱妈又吵架了,早饭都没人做了。”
进来的是韩春雷的弟弟,韩家老幺韩春风。
韩春雷不由一阵头疼:“……”
又吵了!
他重生这个半个月以来,韩家这对母女至少吵了不下七次架,这哪是娘俩啊,简直就是势同水火的冤家啊!
在韩家半个月的适应和融入,韩春雷尽管还是有些别扭,但对韩家和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几个亲人,还是有了一定的熟稔。
韩春雷的父亲韩有忠,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木匠,他在世那会儿,韩家也算柴家坞家底厚实的好人家。可惜七年前的一次洪灾,整个柴家坞都淹了,韩有忠不幸罹难,留下了毛玉珍孤儿寡母四个人。那个时候,韩家最小的老幺韩春风才刚满一岁。
自此韩家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这些年毛玉珍硬是把韩春桃、韩春雷姐弟三儿拉扯大,实属不易。
毛玉珍年轻那会儿在柴家坞出了名的泼辣,尤其是丈夫去世之后,她更是性子要强,更是变得泼辣无比,基本属于生人勿近,只要谁敢欺负她,她就能把对方全家人的脸全部挠花。守寡这些年下来,整个柴家坞村的泼皮懒汉,谁也不敢去招惹她,更别说沾她半点便宜了。
韩春雷的姐姐叫韩春桃,比韩春雷大八岁,这年头二十五岁的大姑娘早就应该找个好人家嫁人了。但是韩春桃却一直迟迟没有处对象。前些年吧,是因为韩春雷和老幺韩春风太小了,毛玉珍又要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养家,所以只能是韩春桃姐代母职,在家里帮忙照顾着两个弟弟。等着这两年韩春雷也能自己去生产队挣工分了,韩春风也八九岁了,可以自己去村里捡牛粪沤肥贴补家用了。韩春桃也开始着急自己的婚事了。
但是柴家坞愣是没有一个媒婆敢上门提亲,不是因为韩春桃长得不好看,相反柴家坞的很多年轻人都惦记过韩春桃,而且韩春桃从小懂事,喂猪种菜操持家务,样样都拿手,没有一户人家会说这闺女不好。
问题的根子还是出在她那个泼辣的母亲毛玉珍身上。因为没有一户人家敢和毛玉珍结亲家,而且柴家坞很多人家都和毛玉珍有过口角争执,谁结了这么一家难缠的亲家,可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所以,韩春桃越是个人问题迟迟无法解决,和她母亲毛玉珍之间的战争就越来越是频繁。
倒是毛玉珍看得开,根本就不着急女儿的亲事,反而还说柴家坞的这些年轻人一穷二白,韩春桃嫁过去除了吃苦受罪,还得替人家多出一份劳力。与其这样,不如把这份劳力留在自己家,省得便宜了其他人家。
每每想到毛玉珍的这番言论,韩春雷就觉得好笑,这个老娘倒是女权意识超前看得开。想到自己姐姐韩春桃欲哭无泪的受气包样儿,他也是一阵不迭摇头。说实话,他挺心疼春桃这个姐姐的。
这个年代的女性,无论是他的母亲毛玉珍,还是他的姐姐韩春桃,都有自己不同方式的活法,但都活得不容易。
“走,我去看看!”
韩春雷穿好衣裳,洗漱过后,把温开水喝完,拉着光腚的韩春风去了屋外。
这时毛玉珍正在门口劈柴禾,韩春桃则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低着头抽噎。
“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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