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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铃花白了一张小脸,一只手抚着胸口微微喘息,在与二人视线对上时表情一变,先是一愣继而一喜,犹豫了下,仍踩着碎步子朝二人面前小跑了来。
张嬷嬷在她身后“哎哎”了两声没叫住,大抵也就是想告诫她那位是大周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唐突不得,但见她脚步不停,也就无奈的止住了声。
“铃花……”花吟上前,因见她目光并非落在自己身上,怔了怔,也看向凤君默。
到了凤君默面前,铃花似乎才意识到女儿家的娇羞,盈盈一福。
凤君默神色陌生,一脸的不解,铃花刚想比划,似乎又怕凤君默看不懂,左右看了眼抓住跟上来的莺哥,一通比划,莺哥会意,笑吟吟的说:“这位爷,您就是上次救了我们家小姐的那位大恩人啊!”
凤君默仍是困惑的表情。
莺哥道:“上月十五我家另一个丫头陪同我家小姐去庙里上香,因为人多和我们家小姐走散了,后来小姐被几个地痞无赖调戏是爷仗义相助的,爷,您忘啦!”
凤君默恍然,点了点头。
花吟看向凤君默,见他虽然点头,但仍旧眸色茫然。花吟心里清楚,大抵他是还记得做过这样的事,但具体帮了谁,他却不大记清了。
“我记得你,”凤君默突然说。
花吟一愣。
凤君默却用手虚点了点自己左腮,铃花会意一笑,又看了眼花吟。
花吟困惑不已,左右看了眼,仍不得解,却也没多问。
铃花再三向凤君默拜了又拜后,又朝花吟比划了几句保重之类的嘱托之语就随同莺哥一起离开花府了。
送走了铃花,花吟抬头看了看天,而后又将目光落在凤君默身上,嘴上没说什么,眸中的意思却很明显,凤君默倒也没装傻,笑了,问,“你这是想撵我走了?”
花吟连连摆手,“奉之误会我了,我哪敢?”
“既是友哪有敢与不敢之说,你若不敢,谁还敢?”言毕爽朗一笑,“走吧,送我一程。”
很快,小厮自马厩内牵了凤君默的马过来,因花吟的毛驴儿仍旧养在丞相府,她又不惯骑马,况她因这些年时常四处奔波采药脚力尚好也就无所谓的举步就走。
凤君默并未骑马,而是牵了缰绳与她并肩而行。
花吟几次三番劝他上马,凤君默笑言,“我就想与你说说话,你就这般急不可耐的撵我走?”
花吟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二人并未走行人往来如织的正大街,而是绕了个弯走了僻静小路,凤君默带的路,花吟只有跟随。
“那个小姑娘和你是亲戚?”凤君默突然说。
花吟迟疑了下,方问,“你是说铃花吗?就是那个被你救下的孙铃花?”
“噢,原来她姓孙,看样子和你并不是亲戚。”
“不是,青梅竹马而已。”
“不过真的和你有些相像,尤其你俩笑起来时腮边深深的梨涡,虽然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凤君默偏头笑看着她。
花吟不自觉的摸上右边脸,嘀咕道:“真有那么像吗?”
“呃……也不是多像,只是一个晃神,觉得笑容有些像,可是细回想一点也不像。”
花吟翻白眼看他,“连你也被小郡主传染了吗?怎么说话也自相矛盾起来了。”
凤君默乐了,笑了会,仰面看天,“哎,你说说看,在你眼中我是个怎样的人?”
花吟一怔,“怎么会这么问?你的人生信条一直不都是:重要的不是别人眼中你是什么样的人而是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凤君默定定看向她,花吟被看的后脑勺发热,却听他嗤的又是一笑,“你怎么知道?”
“啊?”花吟咬了咬唇,经历一世,年月太久,虽与凤君默有关的一切她都记忆犹新,但有些事是该她知道的还是不该她知道的,是众人皆知的还是被她挖出来的,她却有些模糊了。
“傅新与你说的是不是?”凤君默倒是与她找了个好借口。
“嗯!”花吟重重一点头。
凤君默挑了半边眉毛,眸光幽幽,语气古怪的“哦?”了一声,花吟察觉到不对还要深想,凤君默又说道:“你还没告诉我,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花吟默了默,见他眼神执着,只得开口道:“好人。”
凤君默又等了会,见她没有再补充的意思,颇有些失望,道:“没了?就这些?”
花吟低头抿唇笑,心里却说:“曾经刻骨铭心的人,因为喜欢,满眼都是好,若要非得说出哪里好,只能说处处都好。”
“好人啦,还真是没什么特点呢,”凤君默意味深长的一叹息,“我一直以为我在努力成为我自己想成为的那种人,如今细想来,似乎,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迎合世人的眼光而活着,最终还是变成了旁人眼中希望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成为了什么样的人。就连婚姻大事,我考虑最多的也是能否让我爹娘满意,是否门当户对,将来婆媳姑嫂能否相处融洽,会否是个贤良淑德之人,会否给我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扰,如今细想来,一切的一切我所能考虑到的只是要一个合适的王府主母,而不是……水仙姑娘说的对,我能说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就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谁。瞧,我就是这样一个能冷静分析自己的人,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怀疑我这辈子到底会否喜欢上一个姑娘到不可自拔,大概……很难吧……”
花吟猛的站住步子,这话仿似敲进了她的心里,逼得她不得不去深想,可是时过境迁,她又实在不愿再去追究曾经的执着。如果,他此刻的话句句是肺腑之言,那是否说明,上一世,一惯理性的他突然变的感情用事不可理喻起来还有其他缘由?他是爱着孙三小姐不假,但是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深。他是理性的,从来只做合乎规矩之事,却在孙三小姐死后,变的甚至有些疯魔。真的有那么情深不悔吗?若真是这样,那今生只是错了相遇的时间,怎地就相见如陌路?只是些许的偏差罢了,总不能连同曾经吸引彼此的特质也一同消失了吧?
花吟忽然有个大胆的揣测,凤君默当年选择孙三小姐是理性的,大抵也是心动的,但是后来应该是发生了其他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刺激了他,而孙三小姐的死,无疑成了他发泄情绪的一个很好的宣泄口,他只是在掩饰,用未婚妻的死来掩饰自己的失常。
到底是什么呢?
她曾经深爱的人啊。
“那么,你呢?你能看清自己的心,明确自己的真实想法,无论是这条充满荆棘的悬壶济世之路,还是……你自小被定下的婚事?你是真的喜欢他吗?你是否分析过你也与我一样,因为坚信而忘记了怀疑,或许从开始就不是喜欢,而只是觉得合适罢了。”
花吟抬头,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大抵是想到了前世过往神情有些恍惚,“啊,喜欢,真的非常非常的喜欢,如果能在一起我情愿用几世的十八层地狱换来那一生的朝夕相伴……”一个晃神,花吟似乎元神归位一般,急急咬住了唇,面上红霞飞过,低了头,抬步往前疾走。
有那么一瞬,凤君默差点以为她是冲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多么的让人心动,只可惜……“原来感情这般的深啊……”凤君默自嘲一笑,摇了摇头,重新换了副表情追上她。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真想见一见。”凤君默说。
花吟已然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顾左右而言其他道:“听说前几天斩杀了不少前朝余孽。”
“啊?嗯。”凤君默面色沉重起来,“南宫瑾同你说的?”
“不是,这么大的事,只要不是闭目塞听应该都有耳闻。”
“唉……”凤君默一叹,“那你也知道监斩的是我爹和南宫瑾了?”
“什么?不是宰相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