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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吃糖了?
甜言蜜语,声线醉人。
这是安浔死也想不到霍城能说出口的话,她轻抿着唇,微微愣神。
这个世上,有两种情话最高明。
第一种靠技巧,在最合适的时机说出最合适的话来,让对方明知是刻意恭维,却也享受那一刻带来的愉悦,意乱情迷。
还有一种靠真心,不看时机不看场合把最难以启齿的话就这样直白大方的甩出来,让对方尴尬的同时,却也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单纯可爱,不由动心。
而霍城显然是第二种。
他说话其实一直是直截了当的节奏,只是他拍子慢,一般同安浔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他能大段讲话的机会。
结果今晚主场终于稍稍转移,就有了那么些扭转乾坤的意味,叫人有些难以招架。
眸中带起一抹意味深长,安浔望入近处那双青黑的眼。
说着那样的话,那一双干净墨瞳里带着的是浅浅的暖意,真诚而微显迷离。
其实安浔知道,当时那样危急的情况,他脑子里旖旎的想法肯定很少。
这些念头大多都是后天回忆的时候美化上的情绪,而此刻气氛正好,如此这般说来,自是动人。
她一直都理性,似乎在这样的时候都没有被甜蜜冲昏头脑。
只是虽说这些分析都没有错,却是一直理性的姑娘所并不知道的,那一句从梦中而来,实则并不单单只是那一夜那瞬间她给他的感受;
此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看着她,从初遇到相识,从追求至拥有,他这半年来整个人生都像是在梦中起起伏伏,而她,分明是他的美梦成真!
废墟枪战那一夜,是他又一次徘徊生死。
那晚,是否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在去往市郊的路上,他死死拽着她的手,意识涣散,就在他自己都觉得这次一定挺不过去的那一刻,是她死摁着他的伤口,用疼痛把他拉回,在他耳边凉凉的说了那句话。
她说,疼?
疼就对了。
活着,才知道疼,死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问他,是为了什么才坚持到了现在,又是为了什么,才能期盼一个未来。
既然过往所有的一切他都能忍,如此艰辛活到现在,那但凡有点骨气,就不要因为这么无聊的计策,死在那么无趣的人手上!
他并不知道那时的她,是如何会知道他心底的秘密的。
直到后来他确认了她的身份,搜集了一切可以搜集到的有关她的资料,从她的人生中,他终于窥得了她说出那些话时,心底的感受。
他们很像。
无论是过往的伤痛,还是如今的选择,从性情到想法,甚至倔强又冷淡的地方,都非常相似。
如果说,当初他们初遇那一场生死救助,是他爱她的伊始,那也并不是在废墟之中在枪战之时,而是在这里,在她用着比伤更痛的痛,以一颗最贴近他心的心,把他从鬼门关狠狠拽回来的那一刻——
至此,他再也忘不了她。
即便当时他甚至不知她的容貌,即便之后她费尽心思退他千里,他都可以毫不在意毫无畏惧,只因人这一世是多么的短暂,求得一个教自己深陷之人又是多么不易!
自遇见她后他便从未有一刻想过退缩想过放弃,命中注定一定要得到的人,便是死也要死在她身边,搂她在怀里!
所以,她又怎么可能是谁的替代品?
无论是提起莫锦心还是其他人,这样的论断都很可笑,可笑到让他甚至没有半分去解释的心情。
而每当遇到这样的质疑,听到那些自以为了解他实则却是颠倒黑白的话,他只想说,难道,你们都不长眼睛?
淡淡的,那双青黑墨瞳里带起一抹微微无奈的情绪,望上对面姑娘艳致无双的容颜。
在听完关于初遇那夜他的感受之后,她微抿起了唇,神色都变得稍稍有些古怪。
她果然是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啊,没心没肺的,都能如此可爱…
霍城轻叹了口气,拉着心爱的姑娘过来,又坐近了些,看她两眼,似想起什么来,轻轻弯了弯嘴角。
“所以苏洛生日那晚,你去赴宴穿的是什么衣服,你还有印象么?”
呃…
其实当时穿着打扮,真的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呵呵,望上那乌黑的大眼睛里难得闪现的尴尬,霍城终于笑出了声来。
他很少展露这样生动的情绪,在最近的心情下更是很难会有,这一刻却是真的被逗乐了。
当然这些事只有他一个人在意一个人记得也没什么不好,现在说出来,便也成了两人共同的美好回忆。
苏洛生日那晚,她穿了一条雪色的长裙,不是全然的白,丝绸质地的裙子带着微微的银光,灯光打上去的时候,泛起珍珠般的光泽。
那并不是当天场上最好看的一条裙子。
甚至它只是剪裁得益垂坠感不错而已,没有镶着珠宝,也没有刻意搭配首饰,那天她连长发都只是那样随意的披在身后,淡着一张清丽的脸,不说话也不笑,稍稍避开人群,和朋友待在僻静又不起眼的地方,看着是那样的——
“漂亮。”
他轻握着她的手,说到这里似斟酌了一下用词,最后选上的形容词却依旧是那样朴素而直白,配合一贯淡漠的声线,如凉风绕耳。
只是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里,他一如既往匮乏的言语表达,甚至没有将当时那一刻心中感受,表达出千万分之一。
那分明就是他此生从未见过的美丽,刹那之间黯淡了四下全部的光华。
彼时,人群之中,他愣然着看她一眼。
那一眼,他看见的是天边一弯冷月如勾,其下成片枫林染血,如镜的夜湖之畔一叶孤舟入水,终起圈圈涟漪,月色下至冷又至瑰丽的色彩,填满身心。
此后,人海彼端,她终蓦然望来一眼。
那一霎,似如火骄阳当空,化万年冰雪成溪,潺潺的冰凉的,澄澈不带半分污浊的净水渗透身心,带出的却是如火灼烧般沸腾的感情,好吧,也许这一刻,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一见钟情!
那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欣赏得到的美。
和之前的初见毫无关联,在她四周,所有的男人看着她,眉目间的情绪,都古怪兴奋微带着痴迷。
两性之间,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理由无非简单,其一外貌,其二性情。
她说,她在网上看过八卦他的感情的帖子。
那么她又是否看过,其实网上有关她的帖子更多,其中有一篇里有一句,他记得最深。
【不要假惺惺的说你不喜欢太过美丽的女人,那是因为那样的美人她都看不上你!】
【安浔这姑娘我见过,一句话评价,只要她愿意,稍用点心,这世上恐怕没有拿不下的男人!~】
所以初见那一夜,裴钊是怎么评价的?
他说呦,你家小女神~
他认识裴钊二十多年,他从未叫过谁女神。
此后的相处中,又是有多少人前仆后继?
她那师兄,叶明炀,方耀文,还有其他许多许多,他能叫的上名字的都是足有优秀到他能记住的,至于其他买着鲜花弹着吉他摆着心形蜡烛在她楼下又跳又唱的,根本数不甚数!
所以她从不是谁的替代品。
很多人都喜欢她。
那为什么他不能就只是单纯的喜欢她。
为什么他就不能只是单纯的喜欢了一个外表符合了他所有喜好性格同他无比契合,古灵精怪到让他无奈又性感迷人到让他沉沦的独一无二的那个姑娘?
若非要给所有感情的起源下个定义,那他想,当初他所有的空白只因她来得太晚。
如今终于好不容易遇上,他不死命追上她,难不成还随便找个人将就?
这个世上永远都有那样一群人,以己度人,爱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人身上。
他们的乐趣,便是是天天用着自己的臆断和幻想杜意一切。
就像这个世上所有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都必须用他们能接受的解释来包装一番,否则就比死还难捱!
当事人不屑说,她们就天天出来兴风作浪。
当初他不近女色就必须是心有所属。
如今他痴心一人,则必定是替身上位!
是啊,否则那些失败了沦陷了费尽了心力却是没有办法得偿所愿的姑娘们,还怎么过她们的人生?
难不成还要她们自己承认只是自己不够漂亮不够优秀不够独一无二举世无双,所以才没能仅凭一颗真心就打动喜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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