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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十二分关心她抽屉里的钱吧?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害臊。”
“行了行了,你这孩子,我是跟你交心,怎么油盐不进呢。”王爱莲数道,“前两个月住院,那不是我们俩轮流守着,夜里都睡不了一个囫囵觉,这乡邻都看得到。”
成君把扫帚往旁边一支,坐在行李箱上,翘起腿,懒懒道:“想说什么直说,你累不累?”
王爱莲的声音顿了一下,终于说:“有些话,你妈不好直说,那只好我来做坏人,你也别怪我。叶家在江林算是有头有脸,她都忌讳的东西我们也要避讳。你妈生你养你十几年,她现在月份大了,更要注意。人是要懂得感恩的,我什么意思你听得懂?”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成君扫了眼摆在一边的扫帚,漫不经心地站起来,随手捏在手中,轻笑了一声。王爱莲还等着她答话,谁知道迎面一阵劲风,那扫帚眼看着就要落到她脸上。她惊呼一声,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痛苦地“哎哟”一声,老脸皱成一团。
成君冷冷道:“这还没生下来呢,就急着赶往走了?”她疾步走到王爱莲面前,弯下腰,盯着她的眼睛,邪笑一声,“你们做梦!”
王爱莲“哎哟哎哟——”大声地嚎哭,很快引来隔壁打牌的人。门外围满看热闹的人,王志强阴着脸挤到门口,王爱莲见状哭得更大声,“打人啦,救命啊!强子啊——”
老女人那种粗噶难听,歇斯底里的哭声响彻小镇整条街。成君两手抓着扫帚,看着王志强,挑衅地笑笑。他阴鸷地看了成君一眼,把王爱莲扶起来,冲王爱莲吼,“闭嘴,你嫌不够丢人吗?”
王爱莲不理她,兀自大声哭喊,抹着泪向邻里哭诉成君的恶性。余光瞥见林爱贞扶着腰走过来,哭得更加凄厉。林爱贞睨一眼成君,又扫扫围观的人群,不耐烦道:“一回来你就要给我添堵是不是?都散了,有那么好看吗?牌桌还不够你们玩的?”
成君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她高高耸起的肚子,转身进屋,“嘭”一下摔上大门。
王爱莲刺耳的哭声不甘心地从隔壁传来,伴着王志强偶尔地低咒。成君坐在积满灰尘的沙发椅上,发了会儿呆后,拍拍衣服,去找林小光。
夜里成君一个人躺在一张老旧的木床上,轻轻翻一个身就会咯吱咯吱响的那种,她裹紧被子,瞪着眼看床头的镂花雕刻。
大概是林爱贞怀了孩子,隔壁的牌场早早结束了。房里静悄悄的,老衣柜里似乎有只老鼠,窸窸窣窣地响,她不想看书,只能躺着静静地等待睡意来临。
过了一会儿,她爬起来从行李箱里翻出盒子,把一叠叠便签拿出来,摆在床上。从2003年的2月份到8月底,那时候她六年级,虽然她现在的字也好看不到哪里,但看到那时候歪歪扭扭的字,她忍不住佩服陆仁洲。
他怎么有耐心跟一个会写“不卑不坑”这种成语的小屁孩,通了那么久的信呢?
她翻了一下,发现好多张便签上都是在写数学解题步骤。她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真是暴殄天物啊!
接下来就是2006年7月初开始到现在,又是好几叠厚厚的。成君发现,他们之间的通信大部分是关于她的事情,她的成绩她的朋友她的心情,他鼓励她开导她支持她警告她教训她。
成君轻轻摩挲着背面透出来的痕迹,想象他低头认真地给她回信,眉眼如雕刻,心里头顿时痒痒的。
她趴在便签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小灰就停在门外咕咕叫。她心情大好地披上衣服爬起来,看到陆仁洲的来信,好心情片刻消散。
他说,马上过年了,放鞭炮的人太多,小灰一路飞过来不安全,这几天最好不通信,等年后再继续。
成君立马回信问,“什么时候?停几天?——成君”
其实这个时候小灰回去,陆仁洲肯定去上班了,但是阿婆家没电话,又不能直接问他,只好让小灰赶回去。
小灰在空中盘旋了几下,不甘愿地飞走。成君站起身,余光瞧见王志强提着一个毯子从家里步履匆匆跑出来,看见她杵在一旁,脸上阴沉的可怕。成君抿着唇,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头。
九点多,林小光的妈妈跑过来,“你怎么还在家?你妈半夜肚子疼,送到医院,现在还没生出来,你还不去看看。”
“怎么这么快生?”
“你妈是高龄产妇,早产是正常的。”林小光妈妈蹙眉,拉她出门,“七月生八月死,我看孩子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