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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
那人果然又笑了,看表情似乎松了一口气,伸手在桌面上边写边说道:“是山峦的峦字,你这面玉牌可是很有讲究,不是一般的物件,它是一面风水牌。”
“风水牌,很值钱吗?”游方的反问,几乎是每一个民间古玩收藏者都关心的问题。
那人摇了摇头道:“与值不值钱没关系,它的用处不一样,古代的玉牌有辟邪的、祈福的、馈赠传情的、铭刻留念的,而这块玉牌的用处与风水有关。这样一块老玉,在潘家园能值几千块钱,运气好的话,出手一、两万也有可能。”
游方露出很高兴的样子:“我花五千块淘来的,不过没想出手,戴在身上避避邪也不错。”
那人连忙劝阻道:“老弟,你不懂风水的讲究,这种东西可不能挂在脖子上。这样吧,我出两万,你卖给我得了,我就是研究这个的,很感兴趣。”
游方一把攥紧玉牌揣回兜里,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不不,我不卖,您请自便吧。”
五千块钱掏来的东西,转手就是两万,游方为何是这个态度?这其实反应了很多搞古玩的普通人一种典型心态,别人手里的东西总想拣漏占个大便宜,自己手里的东西总担心被别人拣漏占了便宜。这块来历不明没有落款的玉牌如果放在古玩市场中,懂行的人给两万已经很高了。但外行收藏者听见别人愿意出高价,都有一种不自觉的猜疑——这东西是不是更值钱,甚至是价值连城,他发现了而我不知道?
游方就见过不少这样的人,比如某机关小职员祖上传下来一个装猪油的罐子,拿去鉴定是乾隆粉彩瓷,真品倒是真品,但也顶多值十万。拿到潘家园去碰运气,愿意收的铺子倒不少,但顶多出价五、六万,他一时犹豫不决。后来遇到一位真正爱好粉彩瓷的收藏家,出价很实在就是十万,结果小职员反而起了疑心了,当即表态低于一百万坚决不卖。
回家之后这个小职员就开始翻书查资料,成了一个“无师自通”的“专家”。据说乾隆粉彩瓷在国际上的拍卖价高达几千万,那他这个猪油罐肯定也是价值连城,那些出“低价”的人当然都是想占便宜。殊不知同一个年代同一类器物,其品相与收藏价值有天壤之别,不能这么简单类比的,但那小职员不这么想,自己不懂却只与价值最高的器物去类比,手里的东西当然越捂越紧。
游方的表情,将这种心态模仿的惟妙惟肖,拒绝了高价收购。那人苦笑道:“老弟,看来你真是不懂这东西的讲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出去谈好不好?”
游方很坚决的拒绝道:“不必了,我也懂行,这块牌子我真的不卖。”
那人也看出游方的“心态”了,明白当场再出高价也没有用,反而会让对方的期望值更高。按照常理,游方拒绝了他的要价,接下来肯定是要去查资料或者找专家鉴定,搞清楚这面玉牌到底有什么讲究,能证明它有特别之处心里才能踏实。于是他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对风水感兴趣,而这东西与风水有关,你如果有研究的兴趣不妨给我打个电话,一起聊聊,卖不卖没关系。”
他一边说话一边抽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游方的拿起名片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问道:“胡旭元,国际风水研究理事会——这是什么单位?”
“这是国际上一个风水与环境学研究机构,我的办公地点在北京八大处,名片上写着呢,你如果想来,最好事先打个电话问我在不在。”那位自称胡旭元的男子留下一句话,很潇洒的转身离开了阅览室,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胡旭元这一手江湖术安门槛的把戏,在游方眼中算不得很高明,但也中规中矩,是在利用大多数民间收藏者的好奇心、偏执心与贪心。假如游方期望、或者说受内心的期望驱使,坚持认为自己手中的玉牌有什么特别之处,必然会想办法搞清楚,如果没有头绪,最后还是会去找胡旭元的,起码会试探着问出究竟来。
游方看着这张名片心里直想笑,但还是尽量忍住了。记得表舅莫言曾找过另一位表舅刘寅,想搞一张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发的“国际人居环境高级评估师”证书,人家至少还伪造了联合国印章与像模像样的外文证书,而这位胡旭元倒好,花几十块钱在名片上印上“国际风水研究理事会”这行字就齐活了。
游方会不会去找他?当然不会!明知道对方掌握灵觉有来头,设下一个套,他当然不会主动往里钻,连打交道的兴趣都没有,更不会自作聪明的去暗中试探此人的究竟。这是真正有阅历的“老江湖”与初学乍练的新手之间最大的区别,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动声色甩开这个人的纠缠,尽量别沾上。
八大处是市郊的风景区,那里可比不得国家图书馆,设什么样的埋伏、动各种手段都行。游方如果真的找去了,那可不是“艺高人胆大”,而是“人蠢白学艺”了。看来这块玉牌真有门道,但不论它有什么讲究,至少游方留在自己手中不会有什么损失,以后能慢慢研究,何必冒险去咬钩上的鱼饵呢?
游方倒不担心八大处有埋伏,反正他也不会去,他在考虑另一件事。假如胡旭元已经盯上自己,图谋不轨真想下手的话,就不会真的离开,而应该就守在图书馆外面,反正有机会在哪里下手都一样,不定要等到了八大处?
至于实情是否如此,出门就能印证,而且游方应该赶紧走,否则对方趁这个时间叫来更多、更厉害的同伙,那就不好对付了。他几乎没有犹豫,站起身来将文献归架,接着就离开了国家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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