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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屋里摆了一盆水仙。
盘中只有一层浅水,圆嘟嘟的石子儿簇在水仙的根茎旁,碧绿的叶子象蒜苗——呃,这个形容是不怎么雅,但是潮生本来不是什么雅人嘛。她整天的在厨房里钻进钻出的,见得最多的就是葱蒜这些,所以这盆水仙没开花之前,潮生左看右看都觉得这是一盆蒜苗。瞧,下面是蒜头,上面是苗嘛……
然后水仙长出花苞来了。
总算有点儿花的样子了。
潮生把这花摆在窗台儿上,累了的时候就瞅两眼。
那翠绿的颜色看着就是舒服。
园子里的梅花也开了,潮生和李姑姑摘了一大包,回来可以做糕,还可以放在香包、妆盒里头,比什么别的香都好闻,而且香味儿能保留很长时间,一直到夏天的时候,打开盒子还能闻到一股浅淡的花香。
四皇子请了人来赏梅。
这可以算是诚王府的第一次正式宴会。
温氏也请了许多女客,有些是她过去的闺中手帕交,还有寿王妃,昌王妃,郡主们。宴会前半个月,府里就忙碌开来,收拾、打扫。四皇子十分风雅,在梅林中搭了一座棚子,上面覆以松枝,可惜客人里头懂得欣赏的不多,尤其是八皇子,简直象是小鸟出笼一样,就没一刻安静。
女客们在暖阁中谈笑,从暖阁的楼上朝下望,梅林的景色尽收眼底。也能隐约看到远处棚子里头的男子,不过棚子里人却看不到楼上的情形。
潮生觉得这安排很好,既分隔了男女,又不显得隔膜。棚子里的人看不到暖阁楼上的情形,却能隐约听到娇声笑语。
这才叫美人如花隔云端哪。想象总是比真实要美好,想必棚子里的那些男客一个个会心痒难耐,又不得不风雅正经——
而那些闺秀、贵妇们在窗边流连谈笑,不知道是赏梅,还是看人。
四皇子这个安排真是有巧思。
潮生没去后头伺候,但是小顺可是她的耳报神,一五一十都说给她听。
“王爷他们吃酒做诗呢,还烤着鹿肉吃。要我说也够难为那些人的,这应景儿做诗,不是雪就是梅嘛,可又说不许带雪字和梅字,这可不是折腾人么?”
潮生抿嘴一笑,给小顺一碗热茶:“闲着也是闲着么,不弄得难一些怎么显得出本事?”
小顺摇摇头:“得,世上哪就有那么多的诗仙诗圣的,酒是喝了不少,诗就没写出多少来。王妃还让人过来把写好的诗抄了去给阁子里的女客们传看品评呢。”
温氏难道是想做媒?
嗯,有可能。
今天来的宗室子弟好些没成家,温氏那边未出阁的小姐也有好几位。虽然这时候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能提前先看一眼,心里总是大概有个谱。细看虽然不能够,可是大致上有个印象也就不错了。再有诗作,也算是侧面了解。
“既然都写诗,是不是要评个诗魁出来?”
小顺说:“那我可就不懂了,好象是评了一首。”
小顺是回来取东西的,喝了口茶,没有多留又匆匆走了。
潮生关上门回来继续拈线。天气冷时手指不灵活,天气热时手上又易出汗,一冬一夏都不是做活儿的好时节。还有人说正月里不动针线剪子——
潮生这会儿就是把几样彩线先理出来。竹青色和松花色拧在一起,两种绿深浅色调都不一样,松花色单看显得轻浮,竹青色单看显得黯沉,但是拧在一起之后却显得很协调。松花看着亮,竹青显得稳,互相映衬着,素雅而大方。
上次潮生给四皇子的帕子滚了两道边,是莹白和铜绿的。这两样也是单看都不行,可是滚镶在一起之后,效果很好。铜绿就象深沉的水波,莹白就如水波上一线白浪。
四皇子展开帕子看了,只说:“这样用心,太费神了。”
“也不费什么,反正我也没有旁的事情做。”
“这样精致,都舍不得用了。”四皇子说:“你一个人无事时,也可以看看书。”
潮生低下头。
他以为她没看啊?
那怎么可能。
潮生没事时就会翻架子上的书看,看不懂就权当是识字。
架子上书多得是,潮生自然能找着一些她感兴趣的。
穿越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潮生都没有接触过文字。
一开始没有感觉,那时候第一要务是生存。
后来渐渐就觉得不适应。
她生长的那个时代,是信息爆炸的时代,举目望去处处都是文字,连废报纸、广告单,到处乱飘的塑料袋上头都印着文字和图案。
可是这个年代,文字与纸张都是金贵的东西,读书人是清高自傲的,是少数人。能读圣贤书的,那都是“官人”,更多的一般人接触不到书本文字,她是宫女,自然机会更少。
这种文化荒漠,让心中变得干涸,觉得彷徨。
所以含薰当时托宦官小望找了几张字纸来,就视若珍宝,密密的收藏着。
现在有了机会,能指望她守着一屋子书而不去翻看?那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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