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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员工进厂,因为不熟悉操作流程,不熟悉操作工艺,甚至不习惯上工的作息……大问题没有发生,小问题却层出不穷。还好,之前第一批工人已经能够熟练了各种工艺和操作,邱晨就把新人分给老人,以老带新,一个师傅带几个徒弟……
女工们有两名自称擅长做菜的,被充实到了厨房里,有三名给了青山家的,炒制罗布麻,晾晒药物。还有两名给了刘占魁,负责粉碎后的过筛。剩下的都分去了分装组,分装组分成两个小组,一组负责分装罗布麻等药材和疗伤药;另一组则负责包装香皂。
而且,邱晨还找了满囤爹,寻找工人工匠来,将东跨院最初建的工棚改造。隔成三个单独的院落,从南向北依次分别是生活区、制药区和制皂区。
生活区包括休息房间和食堂,食材仓库。冬天很快就要来临了,天寒地冻的,工人们不能再在露天用饭,邱晨就将原来的休息棚改造,进屋南北盘上两溜大炕,挨着厨房的一间,用的是厨房做饭的火烧炕。剩下的几间,则砌了炕灶,烧炕的同时还能烧水饮用。因为男女工数量悬殊,女工一间休息室,两盘大炕也就够了。男工则是三间房,六盘大炕,前后一百七十多个青壮,分散开了,吃饭休息也勉强够用。
三个院子各自独立,又有一条通道互相串联,这样,就可以避免互相之间的干扰,特别是做香皂的不能跑到制药的这边来,否则,香料的味道很容易让药材串了味儿,影响了药物的品质和效果。
改造车间工棚只要托付给满囤爹就成了,安排培训理顺工人,却非常麻烦,人多了还经常产生点儿小摩擦……真是各种忙。
忙忙碌碌中,一天就过去了。
大兴从县城回来,买回来一车给工人们添置的碗筷用具,做工作服的布料,也带回来好几条消息。
原安阳府同知高秀璞被抄家查办,定了私通敌国、贪墨军用等数条大罪,判斩,其三族中成年男子一律斩首,未成年男子和女眷没入奴籍,统一发卖。因高秀璞案,还牵出了驻守安阳府的四品卫指挥佥事程虎,不过程虎罪责较轻,只判了个革职。据说,新的同知姓唐,已经从京城启程过来赴任;接替程虎卫指挥佥事之职的将官却是从北边军中调来的,具体姓名尚不得知。
因为高秀璞获罪,原高家聚敛的钱财充公,店铺和土地官卖,据说,府城和各县城都有地脚上好的铺面发卖,另高家之前贪占的土地也有七八个庄子,田亩数几有千顷,也一并发卖!
邱晨听得目瞪口呆,听到这里,眨了眨眼睛,这才感叹道:“难怪啊,刘家这一定是好了那些铺面良田了,干脆卖掉这边的祖产,去买几个上好的铺面,说不定也打着去买块更好的田地的注意呢!”
大兴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刘家资材有限,赶着售卖田产房产,也卖不上价,不说府城的铺面,就县城的铺面,刘家能买上一两处已经了不得了……小的觉得这里边有些不对劲儿!”
邱晨琢磨了一会儿,也点点头:“是啊,春日还因我们招工人他们的田地佃不出去,心急火燎的,这会儿却大手笔地卖掉祖产搬去县城买铺子……这确实有些不对劲……”
之前,这刘家三公子据说与高秀璞的三儿子高兰芳往来密切,这高家刚一获罪被查没家产,刘家就如此大动作……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邱晨自己想想也觉得这事儿有些疑心太过。高兰芳之前虽然和刘家三子刘永业有过来往,但彼此之间地位悬殊,并没有深交……何况,高秀璞被革职查办,高兰芳作为高家成年男子,应该第一时间就被控制住,限制了自由的,又怎么可能再对刘家做出什么安排来。
将这个念头抛开,邱晨继续听大兴回报打听回来的消息,这些消息比较详细也比较繁琐,就是县城正在发售的商铺位置、大致情况,发售人和售价;也有县城周围正在发售的大片田亩的位置和情况,也同样包括发售人和售价。
从这些详细信息中,邱晨得知县城的商铺价格并不算贵,位置最好的一间商铺不过几百两银子,几间连通的大铺面,价格稍高,但摊平到每间商铺上,价格最高的一个只有不到六百两,那一处五间连通,把着街角的大铺面,加一个将近四亩地的大院子,不过要价两千八百两!
邱晨挑了挑眉头,以现代人对房产的热衷,让她到这么便宜的房价,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将这么好的铺子买下来。
听大兴汇报完了,邱晨也忍不住赞扬了大兴一番,当日去县城打个来回,在县城里停留的时间最多不过两个时辰,短短的两个时辰中,能够打探回这么多信息,而且,大兴打听回来的信息显然是有针对性的,很是条理清晰,这都让邱晨感到满意。
“行了,你跑了一天也累坏了,快些回去歇歇吧。”邱晨笑着对大兴说完,回头对玉凤吩咐,“去,跟你娘说一声,给你爹做两个好菜,你去西屋拿一小坛酒……拿那个黑瓷坛子的,让你爹喝两杯好好去去乏。”
“嗳,”玉凤欢喜地答应着,回头朝大兴道,“爹,夫人泡的药酒,你可是第一个喝上的呢!”
得了主子赏赐,作为奴仆本就需要谢赏,但这一回大兴这个赏谢的显然诚挚了许多。
谁不知道自家主子最擅长的不是处理事务,而是配药制药,自家主子亲手配制的方子泡出来的药酒,那一定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啊。更何况,作为一个奴仆,能够第一个品尝主子泡制的药酒,这份赏识器重,就让这坛酒的意义远远超出了酒本身。
邱晨笑着打断要跪下谢赏的大兴,道:“好了好了,你别听那丫头咋呼……回去吧!”
大兴一脸喜色地垂手应了,回了一进院。玉凤取了酒让邱晨了,自去找自家娘亲给爹爹做饭。
邱晨将大兴打听回来的消息又细细地思索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新的有用的东西,想了想,还是拿出纸笔,将一条条信息记录下来,以备日后查阅参考……唉,如今就她一个人,乱七八糟的什么事儿都得她操心,太乱太多了,经常让她顾此失彼。
眼下这些消息也只是打听来备用的,还理不出什么头绪,邱晨记录下来之后,就又转头着五个孩子读写字了。
料理安排作坊那边的新工人,考察第一批工人,选拔工序小组的小管事,还要管着一家子里里外外的事情,邱晨这几天忙得简直如同陀螺,晚上哄着阿满阿福睡了,她脑子还在考虑着事情……如此忙碌之中,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四天就过去了。
县试因为参加人数较少,参考人员的水平也是最基础的,评判起来相对也容易些,每天考完试之后,第二天上午就会得知前一天的考试成绩,过了没过,最后统总成绩之后,全部通过的自然能够通过县试,另外也有一些单项考试成绩突出的,有一场成绩不太理想,也能通过县试。
当然了,这是正规的考试流程,至于到了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不可避免的暗箱操作,也因为这个倾斜政策有了操作的余地。
从县试开始第二天开始,每天下午陈掌柜就会打发人过来跟邱晨送信儿。第一趟是陈掌柜亲自过来送的好消息,林旭已经顺利通过了第一场考试。邱晨欢喜之下,取了两坛自己泡制的强身健体的药酒交给陈掌柜。陈掌柜也只是笑着谢了一句,就坦然收下。
之后,则是回春堂的几个小伙计轮番过来送喜信儿,每每,邱晨都会拿个一两的锞子打赏,让往林家送信儿的差事一时成了回春堂的抢手活儿。
回春堂是个大络,县城和镇上的回春堂往来运输物品传递消息自然会很多,但每天如此往来,想来就知道也是不可能的。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廖文清安排的,这位虽说有时不太着调,但对她对林家真是不错了。邱晨琢磨着,等林旭考完试,等杨树勇杨树猛兄弟从杨家铺子转回来,她就把蒸酒再做起来,不为别的,只为了给廖家提供酊剂的溶剂,也算是一个回报吧!虽然,她给予廖家的那几个配方,已经足够了,但她还是想着,合作关系一旦太过算计了,也就到头了。大家都往好里做,都用心维护,这个合作关系才能走的更远,处的更良好。
到了第五天,东跨院的新工人们基本都已经能够入手,虽然效率还差些,但出错的明显少了许多。这让邱晨轻松了不少。她又跟成子、刘占峰合计了一番,初步确定了几个小管事的人选,想着再考量上一段时间,等第一批人满了三个月的试用期后,签订正式契的时候,再宣布,并对人员安排不太合理的地方,做一番全面的微调,再把新收的员工合理地配置起来,到那时,制皂作坊就算基本稳定了,制皂量也能够得到一次大跨度的提升。
邱晨这一天没有去县城,而是着手将家里的事情安排了一番,下午去给潘佳卿传递林旭第四场考试通过的喜讯时,邱晨亲自去了学堂一趟,将林旭通过了第四场考试的情况告诉潘佳卿,并给四个孩子请两天假,去一趟县城。
潘佳卿也禁不住露出一抹喜色,道:“四场全过,排名还不错,林旭这次县试基本没有问题了!”
邱晨也高兴,却仍旧没忘礼数,笑着给潘佳卿行礼致谢:“都是潘先生教导有方,二弟才能取得如此成绩。”
潘佳卿笑着摇头:“林娘子这话小可受之有愧啊,说起对林旭的教导,还是长文兄花费许多心血……说起来,小可只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罢了!”
“徐先生耗费数年心血,我们一家自然感佩不忘,潘先生劳心费神的同样不可忘怀,这些,我和二弟都是记在心里的。”邱晨说完,郑重行了一礼,就要告辞回家。
学堂东屋的夹门帘挑起,潘母从屋里讪讪地笑着走了出来:“听说林旭县试顺利,真是可喜可贺,恭喜林娘子了!”
不论是潘佳卿就馆前邱晨去潘家拜访,还是潘佳卿就馆后,在学堂内外见到潘母,邱晨还没见过这位老太太给过她好脸色,今日,突然转变如此,邱晨实在有些难以适应,微微愣了愣,才淡淡笑道:“潘老夫人太客气了,如今,县试最后通过名榜还未昭示,就谈恭喜,实在是太早了。不过,潘老夫人的好意,我和二弟都心领了,多谢潘老夫人!”
潘佳卿虽然名义上是坐的刘家岙的村学堂,但大家都明白,真正出钱的是林家,村子里不过是挂着一个名字而已。这种情况,又有之前的徐长文引介,潘家和林家交往密切些,成为通家之好都不为过。只不过,因为之前潘母的左心牛性,偏听偏信,总是防着邱晨对潘佳卿有什么不良企图,这才闹的两家关系尴尬的很,潘佳卿在中间也极为难做。
这会儿,潘母居然主动出来向林娘子打招呼,还一脸的笑……这异常的举动不但邱晨惊讶,就连潘佳卿的脸色也在一瞬的惊讶之后,变成一脸的青白。
邱晨在潘佳卿面子上,没有让潘母太难堪,也搭了话,可言辞表情之间的冷淡和疏离,是个眼睛不瞎耳朵不聋的都能得见听得出。
说完,邱晨微笑着向潘母略曲了曲膝,转而向潘佳卿告辞,然后转身往外就走。
做母亲的时刻关切着自己的儿子不走歪路,邱晨理解,但潘母无中生有,自以为是……等等作为实在让她不上,她不会当面给她太多难已经很容让了,让她像没事人一样谈笑言言,相谈甚欢……抱歉,她做不到!
送走林娘子,着她的身影没入林家的大门,潘佳卿不由心里感叹,之前总觉得这样的好女子却早早死了丈夫,命运真是可叹。听说,她丈夫却没有死,而且很快就要回来了,终是老天可怜见的,也不忍这么好一个女子孤凄半生。
如此想着,潘佳卿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就抛开这些转身回来,没想到,一转身,却差点儿撞到一个人身上。
微微吃了一惊,潘佳卿才清楚无声无息站在他身后的竟是他的母亲,不由又想起母亲前前后的态度变化,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娘,你到这里来干嘛?”
“走啦?”潘母自顾自地问了一句,越过潘佳卿抻着脖子往门外了,转身到儿子的脸色不太好,才解释道,“我这不是来送送嘛,怎么说,上门也是客啊!”
潘佳卿忍不住扶额,亏他母亲说的如此义正词严、理直气壮,若‘上门就是客’,那之前林娘子每回来学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甩脸子撂狠话的又是哪个?
很无奈地暗叹口气,潘佳卿上前扶住自己的母亲,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想着趁母亲高兴,劝劝母亲,不过,听得母亲之前太多太过分的评价,潘佳卿的劝说很婉转:“娘,你听说了么,林旭的哥哥据说没死,据说,不久之后就会回来了……”
“哦,这个我知道,”潘母却好像对这个一直执着的问题不怎么感兴趣,随意应和了一声,话头一转道,“佳儿,你说,府台家的公子是怎么……嗯,林娘子一个妇人,还真是有些本事呢,连府台公子也能结交上。”
潘母这个话题转的太突然,让一心想着怎么劝导母亲的潘佳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怔了一下,仍旧有些茫然道:“林娘子跟云二公子合作生意的,而且,是林娘子出方子,双方关系自然密切些……”
说到这里,潘佳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戒备地着自己的母亲道:“娘,林娘子的丈夫就要回来了……林娘子这人真没什么……嗯,这么多日子你也到了,林娘子端庄大方,不是那种……嗯,不是那种不好的人。”
谈及林娘子,潘佳卿下意识地觉得,那些伤害轻蔑的词汇,哪怕是为了辩解说出来,都是一种轻慢,是以,一贯以才思敏捷著称的潘佳卿,这么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好半天才把话说完。
潘母给了儿子一个白眼儿,嗔怪道:“你娘虽然有些糊涂了,可这会儿也过来了,还用你说……哎,你说,那府台公子在林旭参加县试之前过来,是不是林娘子托了府台公子……”潘母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却已经表达出来了。
潘佳卿吓了一跳,一下子停住脚步,对潘母道:“娘,这话可别乱说!人家云二公子来林家,就是为了和林娘子说生意上的事儿!”
潘母脸色一沉,有些不高兴道:“怕什么啊,我就是跟你说说,又没到处乱说。”
“娘,不是,这话跟谁都不能说,跟我也不行!”潘佳卿见母亲如此更是担忧,说话的声音都急了起来。安阳府同知刚刚获罪,正是风声鹤唳之时,若是传出府台公子插手县试,干预童生考试的话出去,这事儿或许根本影响不到云家,但若是让云家听到风声,查出此话的出处来……云家的怒火,可不是他们势单力孤的母子能够承受的。前些日子,那个王家不过是想抢林家的药材生意,结果惹火烧身,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相比起来,王家好歹还有些恒产,而他们母子如今可是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不过是依附着林家坐馆才能混个温饱无虞……这种情况之下,再传出对林家不好的话去,就是云家不动手打压,也只能被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名声坏了,他即使再有才,前程也会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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