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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种情况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要得到更多的资源,就必须扩张。新的城市,新的定居点,都需要新的统治者和执政官。国家的概念已经和旧时代一起不复存在,连最基础温饱都无法解决的人,不可能去考虑什么所谓的民族主义问题。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终究属于旧时代的中国。索斯比亚也好,费迪南德也罢,也不管医生联合协会还是骷髅骑士团,它们都是外来者。统治这片土地的上位者,只能,必须是我们自己—”
林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marlboro”香烟,撕开封口抽出一支递到王大厦面前,看着他那张被黄色皮肤覆盖,具有典型亚裔人种特征的脸,认真地说:“我们身上,都流着同一个种族的血。”
点燃的烟头,在忽明忽暗的亮光中慢慢释放出浓密的白色厌恶。王大厦沉默了片刻,缓慢地点了点头。
……
时间,能够磨灭最坚硬的物体,血石城内的建筑也不例外。
沿着横贯整座城市的主要街道,路旁两侧的楼房都呈现出暗红色调。覆盖在建筑表面的装饰层大多已经脱落,屋角和墙头被酸雨侵蚀的一片斑驳,许多地方已经露出生锈的钢筋。但就牢固程度而言,它们还能住。至少在接下来的上百年时间里,如果没有遭到地震之类的自然灾害破坏,可能会一直保持外观丑陋,内部坚固、结实的状态。
从上空俯瞰,整座城市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盆地。沿着倾斜坡面边沿,最高不超过四层的小楼房屋密密麻麻梯次排列着,纵横交错的街道把它们分隔成一个个相对独立的居住区。就在被所有建筑围成圈形,呈不规则圆的盆地底部,早在旧时代就已经被改造成占地面积超过上万平米的广场。破碎的花台和街道沿石依稀能够看出百年前的规划,被厚厚积灰覆盖的绿化带里,凸伸着一个个黑腐枯硬的树桩。平整的水泥地面上,龟裂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粗大缝隙,生命力顽强的杂草从中间窜生拔高,在清冷的微风中随着气流卷动左右摇摆。
广场周围各处制高点都布设了枪手,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分散围站在场外台阶顶端,监视着分别从东面和东南方向被押进广场的战俘和市民。就在人群外围的水泥平台上,已经用沙袋堆成数量多达五十余个临时掩体。架在沙垒表面的重机枪,正指着被围在场地中央,惊慌失措的投降者。
除了已经被解除武装的索斯比亚士兵,人群里还能看到身穿厨师和仆佣制服的男女。在那些相互簇拥的市民中间,有一个个牵住父母的手,满面惊恐的孩童。几个面色苍白的女人怀里甚至抱着婴儿,她们侧过身子,尽量把孩子避开隐月城士兵的视线,用不安和带有希冀的目光,抖抖索索地望着正在几名警卫陪同下,从广场上层台阶慢慢走下的林翔。
一名高阶军官从战俘群中用力挤出,朝着林翔所在的方向快步走来。这种突然的举动,使围站在附近的士兵纷纷把目光焦点和枪口都聚集过来,两名守候在林翔左右的寄生士警卫立刻迎上前来,分别抓住军官的两条胳膊,如同重型坦克轰然碾压,将其整个人仰面朝天倒按在地。
“你,你答应过契布曼大人不杀我们。你,你……你这个该死的骗子—”
尽管被两股强大的力量死死按住无法动弹,军官口中仍然爆发出洪荒巨兽般的咆哮。他大张的鼻孔中喷着道道粗气,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站在十余米外的林翔。
慢慢走到军官旁边,蹲下,林翔用平淡冷漠的目光,来回检视着对方那张被恐惧和愤怒充斥的脸。两分钟后,他从地上站起,背着双手,用怜悯和平静的语调说:“契布曼是一个具有优秀品质的人。我也绝对不会做出违背自己承诺的事。”
“那么……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里?”
军官使劲儿咽了咽喉咙,林翔的话仿佛一盆冷水,把疯狂升腾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怒火浇熄大半。他努力平复了一下过于激动的情绪,以尽可能平和的口气问:“对不起……我以为,你想在这里把我们全部解决。”
“契布曼和我都是城主,言而无信是最肮脏、卑鄙的野兽品质。我答应过保留你们的性命,就绝对不会反悔—”
林翔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他平静地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军官,说:“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必须明白—包括你在内,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战败投降的俘虏。”
军官脸上立刻变色,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虽然没有明确表露出隐藏的意图,但仅仅只是这句话,就足够表明林翔的态度。
“我没有义务供养你们。按照废土世界的规矩,从放下武器主动投降的时候开始,你们已经不再拥有自由。嘿嘿嘿嘿!换句话说……你们,都是我的奴隶—”
林翔脸上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们饿了。从昨天开始直到现在,你们没有得到过任何食物和水。别着急,仓库物资的清点工作已经结束,面包很快就会运来。今天,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双倍配额。至于明天……能够得到多少食物,则取决于你们自己的态度。”
军官一脸惨白,他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和愤怒,问:“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明天上午矿场将重新恢复运转,按照矿山的实际储量和挖掘进度计算,那十几万奴隶最多只能发挥百分之八十左右的产能,你们将和他们一起进行采掘。”
说着,林翔的目光渐渐转冷,但仍保持着不变的微笑:“无论男女老弱,全部一视同仁—”
“那么……那么孩子呢?”军官只觉得身体内部所有力气瞬间被抽空,哀求着问。
“孩子也是人。想得到面包,就必须下井背矿—”
林翔的声音从容淡定。
“不,你不能这样做—无论战争结果如何,都不能牵扯女人和孩子。她们,她们是无辜的—”
突然,军官猛地爆发出狂暴粗野的怒吼,他面容已经完全扭曲,冲着林翔的疯狂诅咒、咆哮。
“你说的没错—”
林翔神情淡漠地看着拼命挣扎的军官,收起脸上的笑,冷冷地说:“但是不要忘了,你们全部都是卢顿家族的附属群体。即便是孩子,身上也可能流着卢顿的血。”
军官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他无力地扭了扭被寄生士警卫死死扣住的胳膊,用企求和希冀的口气说:“我们……我们可以宣誓,永远效忠。”
林翔淡淡地笑了笑,再次蹲***,轻轻拍了拍军官的肩膀,狞笑道:“我相信你的誓言绝对真实。然而这种情况能够保持多久?一个月?一个星期?或者,仅仅只是为了免除奴役的暂缓之计?我不是神,也不可能看穿人的内心。我只能用时间作为检验标准。如果在矿井里熬过至少五年,我会根据监管报告,决定是否你们重新恢复市民资格。但是在这之前,你们没有,也不可能有第二种选择。至于孩子……死就死了,留着命,还可以再生—”
军官神情惨然地垂下头,他根本没有任何可能用于争辩的资本。
血石城矿井已经下挖到非常可怕的深度,瓦斯爆炸、积水、塌方……各种危险事故随时可能发生。奴隶矿工的死亡率,甚至高达百分之三十。
林翔的确没有违背对契布曼许下的诺言。但他却彻底断绝了战俘们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