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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卢子笙缓缓点头,事已过了一年,卢子笙早不期望还能遇上峰回路转,但见着了公主,直觉犹如见着贵人,如同天降鸿运,是他卢家有幸,有机会为弟弟报仇了。
午膳之后,赵潋依旧让支走了情绪低迷的杀墨,推着君瑕的轮椅走到了浮桥上,阴翳重重,碧水浮浪,清幽的黄鹂声从叶底飘出,赵潋兴致不高,但对着君瑕,总是莫名觉得轻松,“先生,今日听了卢生的故事,觉得我这事管得是不是多余?”
君瑕喜欢午睡,这正是他歇晌的时辰,赵潋将杀墨支走,推人出来遛弯本来就不大厚道,她有点脸皮厚,悄然在背后吐舌头。
君瑕慵懒地撑起了额,微笑,“公主是个孤傲卓绝的性子,有些事不必人提点,也不会听人的。即便一整个公主府都但愿公主莫要招揽闲事,但你既答应了,即便撞破南墙也不会反口。”
赵潋嘻嘻一笑,“先生倒很了解我。”
相处几日,先生对她能有这种看法,定然是对她十分关注了。赵潋喜欢地从他身后俯下身,将嘴唇缓缓贴近他的耳垂,呼吸滚烫,一缕一缕的热雾直往君瑕耳朵里钻,她欺负他看不见、腿又不方便,躲无处躲,只好任由她轻薄。
赵潋一歪头,嘴唇正好碰到了君瑕的耳垂。
君瑕:“……”
赵潋有点儿疑惑,“先生,我离得这么近,你怎的脸都不红一下?”
话音一落,君瑕那张白皙如名贵细瓷的俊脸,刷地如抹了一层胭脂,极快地晕开了薄粉。
赵潋震惊之下,心满意足。
“先生,你摆好棋盘等我回家,咱们再对弈几局。”
她直起身,将君瑕推过了浮桥。
身后碧波荡漾,翠竹翻新,竹篱笆里头,粼竹阁一隅冒出了笋尖似的小木棚,里头摆了几壶酒,一副杯盏,赵潋好像又发现了什么,笑逐颜开。
“先生好酒?那正好,我家还有窖藏了十几年的牡丹酒,不如改日我与先生对饮弈棋?”
一低头,只见君瑕的耳朵还红着,脸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神情,只是下意识在躲着什么,有几分挣扎。
赵潋特别满足,“先生莫羞,我这人向来风流不羁,先生既然知道我不爱听人劝,也就该知道我特别垂涎美色啊。”
君瑕:“……”我不知道。
刚才那什么,还像是登徒子轻薄,她这会儿把话挑明了说,这就像土匪恶霸要强抢了。
赵潋将他推到粼竹阁的一片碧绿修竹下,人就飘然远走了。
到马厩里牵了她最爱的宝贝马,打马朝皇宫而去。
赵潋做什么事总是风风火火的,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不爱拖泥带水,也不喜欢暗箭阴谋。
君瑕将脸微微仰起,碧光幽浮之间,俊脸恢复了一片雪白,几乎不带一丝的红。
绿竹叶拂人眼,犹如在清湛的眼底割裂开来。
不用装瞎的时候,君瑕总是不遗余力地欣赏粼竹阁的美景,只可惜,那人太聪慧,他总是无法光明正大地,多看她几眼。
但靠近先生,这个距离,让赵潋有点吃味,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捏到先生的脸……以后得敲打敲打柳黛。
君瑕将脸微微一侧,听完,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敲了几下,元绥也不禁纳闷。
先第一眼看时,她并不觉得赵潋这个门客有何可敬可怕之处,但转眼他就解了断桥残雪,每当他一挑眉,露出这么一副雍容自若的形容时,便让敌手不禁有种畏葸退缩之意。
君瑕敲了扶手之后,修长而白的手指便一动不动地垂下来了,食指与中指处于一种半戒备半懒散的状态,赵潋疑惑地收回目光,棋局在一半处,先生方才敲那几下,并不是随意为之,而是有意在警醒,那么他所指的方向——
赵潋移动棋子,复行几步。
元绥镇定地将柳眉一颦,往君瑕处盯去,可在触碰到君瑕古井无波的黑眸时,又笑靥似花地问道:“先生不单会围棋,对双陆也有心得?”
君瑕将唇一动,微笑道:“略懂一二。”
对汴梁人来说,上三流到下三流,都认为围棋是风雅之物,而握槊之流不过是为了解闷玩乐,是以公卿大夫极少有人会双陆的。元绥起先单看君瑕这一身气度,以为是落魄贵族,不得已而委身赵潋,但细细想来,但凡有士大夫之气节的,谁能看得上不学无术、蛮横刁钻的赵潋。
她将嘴唇一扯,明知这两人下棋不光彩,暗中有所窜通,却不动声色。一来,她也想知道,一个眼瞎的谋士能不能助得猪手气的赵潋胜过自己,二来,元绥对君瑕也动了心,她想招揽他。
哪怕只是成为那个少年的替身。
元绥镇定地掷出了骰子,她下棋很有章法,不疾不徐,攻守兼备。
君瑕露出一丝笑,也许是棋逢对手了有种酣畅淋漓之感。不过,他虽然对双陆研究不深,棋力并不输元绥,倘若不是赵潋的手气实在太差……
但到了最后两手,元绥刻意没看出赵潋的破绽,有意放水,反倒让君瑕沉思了片刻,赵潋却心眼儿直,丢出了一五一六,飞快地完成了棋局,她眼波盈盈璀璨地笑起来,“本公主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