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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黑的……”
“不!不愿意!”若能回到过去,傅明月是死都不愿意嫁给顾则淮的。
她心乱如麻。
齐诗在她耳畔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这不就得了,叫我说,你如今要是能不跟着镇南侯就别跟着他了!这镇南侯其实比咱们想象中龌蹉多了!”
“我听说他和皇后娘娘的侄女是不清不楚的。前些日子,皇后娘娘的侄女儿还闹到镇南和府去,摔了前头那位镇南侯夫人的牌位!”
“要不然当初京城那些流言蜚语是怎么来的?皇上和皇后娘娘想要替那位邱姑娘主持公道,可又忌惮镇南侯,不敢随随便便赐婚……”
“我要是那位邱姑娘啊,才不会同一个死人计较了,定会冲上去狠狠抡那前头镇南侯夫人妹妹两巴掌,也算是解气了。”
今日傅明月得到的消息太多,她只觉得自己一脚一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再次见到齐老夫人的时候,齐家老夫人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也不敢怠慢,只问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要请大夫来。
傅明月摇摇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齐诗也吓着了,他们方才好像也没经什么事儿啊!
齐艺将这事儿怪罪到齐诗头上,只觉得齐诗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吓着这位傅姑娘了。
齐诗被她说得心里也跟着愧疚起来,到了散场的时候,更是偷偷拽着她的袖子道:“你怎么了?可别是因为我说了什么你心里不舒服,要是叫我祖父祖母晓得了,定是要打死我的!”
“我……不该和你说那些话的,我都想过了,你怕是推脱不了的,算我不对好不好?你别这样子了!”
傅明月笑了笑,道:“我没事儿!”
这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就连心大如齐诗也看出来了,只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不是对镇南侯养着的那位傅姑娘感兴趣吗?听我祖父说,到时候镇南侯不仅要来,说是还会带着那位傅姑娘一起露面。”
齐阁老和顾则淮一直不对付,可如今也不得不在顾则淮跟前低头,只想着有朝一日能一雪前耻的。
傅明月沉下去的心突然好像又活了起来,若见到妹妹,她就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那位傅姑娘不是见不得人吗?为何能出来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齐诗摇摇头,刚要再说几句话,身后的婆子已经开始催了,她小跑着上前挽住了齐老夫人的手,走了出去。
傅明月也跟着上了马车,她是和傅老太太、傅六娘同乘一辆马车的。
傅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看她,“没想到你竟入得了齐老夫人的眼!”
今日就是瞎子都知道,她一直将傅六娘往齐老夫人跟前推,可齐老夫人对傅六娘淡淡,反倒是时常和傅明月说话。
傅明月心里不舒服,也懒得再说话。
反正傅家上下如今她最横,她怕谁?
还是傅六娘笑着解围,“七妹妹那样的人,谁见了不喜欢?祖母,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又不是第一次见齐老夫人,齐老夫人自然不会多注意到我……”
“今日我也是有收获的,与齐家姑娘相谈甚欢,她还邀请了我过几日去齐家做客了。”
她和齐艺是差不多性子的姑娘,也更加容易成为朋友。
傅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更甚。
因为两个孙女受到了邀请,傅老太太也收到了齐家的帖子,之前便是有傅二太太的缘故,傅老太太也很少能去傅家的。
傅明月看着傅老太太差人送来的丫鬟首饰,知道这是怕她丢了傅家的脸面,这几日的衣裳首饰日日都会送来,像是不用花银子似的。
可现在她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上头,只一心想着怎么才能见到妹妹。
既然顾则淮和妹妹会来,那顾老夫人也会来,妹妹定会一直跟在顾老夫人身边,怎么才能顺利搭上话了?
她了解的是五年前那个胆小怯弱的妹妹,而非如今的妹妹了!
等到了齐家花宴那一日,傅老太太带着傅大太太、傅二太太都去了,就算是家里头不和睦,但是在外面还是和和气气一家人。
傅二太太下马车的时候甚至还亲自帮傅明月理了理衣角,傅明月也是报以甜甜一笑。
傅老太太见了,很是满意。
傅傅明月一行人到了花厅的时候,花厅里是寥寥数人,齐家老夫人也和傅老太太说了几句话。
齐诗对傅明月印象很深刻,凑到她跟前问她好些了没。
傅明月笑着说已经没事儿了,“上次倒是我影响了你的好兴致!”
“没事儿,没事儿!”齐诗是个好八卦的,齐家规矩大,所以家里头没谁与她志同道合,见着傅明月来了,也来劲儿了,“昨晚上我还专程问过我娘了,说今儿镇南侯偷偷养着的那位傅姑娘是真的是要来了,咱们家的宴会,连姨娘过来的道理都没有,更别说她一个见不得人的通房丫鬟了。”
不是正妻,不是姨娘,那不是通房丫鬟还能是什么?
傅明月脸色沉了沉,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好得罪她,低声道:“那,咱们待会儿能去看看那位傅姑娘吗?我实在是好奇!”
胆大如齐诗,也犹豫了,“这怕是不大好吧!我祖母还专程把我们叫过去说了的,说是这位傅姑娘在镇南侯心目中位置不一般,今日还专程要镇南侯府老夫人带出来了!还要我们多照顾着她,千万不能得罪了她,连我祖母都这样说了,要是……”
齐老夫人眼里容不下顾则淮,可谁都知道,这位镇南侯,得罪不起!
傅明月低声道:“咱们只是偷偷看她一眼,又不做别的……”
其实齐诗心里也很好奇,心里挣扎了好久,总算是答应了。
等过了一个时辰,傅瑶如才跟在顾二夫人身后来了,今日镇南侯老夫人说是身子不好,所以并没有来,来的是镇南侯府庶长子的媳妇顾二夫人。
这位顾二夫人如今管理着镇南侯府的庶务,又是个好热闹的,时常出来做客,所以没谁对她有兴趣,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身头的那位姑娘。
傅明月看到妹妹的时候,手心都已经冒出汗来了——眼前的妹妹穿着满绣的绡纱褙子,这绡纱比缂丝还贵,最好的绣娘一天才能绣出半个花瓣来;她每走一步,便会露出脚上的大拇指甲盖般大小的夜明珠,这样的珠子在寻常世家可是被当成传家宝的,可如今却被她踩在脚下……
若是不说,怕以为她是镇南侯府嫡出的姑娘!
傅瑶如面色清秀,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似的,可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觉得不好意思,本就有些含着的胸更驼了,半点样子都没有。
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傅明月心“扑通、扑通”跳的越来越厉害,可顾二夫人带着她给齐老夫人行礼后,便有人带着她下去了。
顾二夫人笑眯眯道:“老夫人见谅,咱们这位瑶如姑娘在家里头的时候就念叨着想来齐家看看,结识结识齐家的姑娘,听说齐老夫人您向来会教导孙女了!”
对于自己这位曾经的二嫂,傅明月是很清楚的,这个人两面三刀,很会讨好人。
齐家老夫人听了这话果然很高兴,她们一来一往,这花厅中就更热闹了。
傅明月就是在这个时候和齐诗偷偷溜出去的,齐诗早已差人盯住了傅瑶如的动向,说傅瑶如朝着水榭那边去了,“你说说这位傅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镇南侯将她带出来本就是为了让她露露脸,她出来了一面就躲起来了,难道我们一个个是老虎,会吃了她?”
“怕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傅明月道。
当初她刚嫁到镇南侯府,虽说是庶子媳妇,可在京中社交圈子是能说上话的,也曾想带着妹妹多出来走动,多认识几个夫人太太,到时候说亲事的时候也能容易些。
可人的性子一旦养成,就生了根,再想要改,就很难了。
那个时候妹妹曾对她说过,若真的逼着她出去走动,在众人跟前讨乖卖巧,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她宁愿一辈子不嫁人……
顾则淮到底对妹妹说了什么,她竟愿意出现在这么多人跟前!
等着齐诗带傅明月到水榭的时候,果然见着傅瑶如坐在水榭,一脸不自在,旁边有位妈妈似乎在劝着什么。
齐诗冲着傅明月努努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不远处就有小丫鬟赶过来说齐老夫人找她,她留不得了。
她原本是打算带着傅明月一起走的,可傅明月借口说不走,想要逛一逛。,齐诗想着之前自己冲撞了这位,若是惹得她不高兴,那就不好了,只叮嘱了
几句就溜走了。
通过那日在白马寺的事儿,她以为傅明月是个胆子小的,压根没想过傅明月敢做什么。
傅明月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松迎也给打发走了,这才走进了水榭。
傅瑶如一脸不高兴,身边站着的是施妈妈,施妈妈当初乃是傅明月身边的乳娘,那个时候她的姨娘还在世,未完全失宠,所以这才有了位乳娘。
等着她大了,她姨娘去世了,施妈妈放心不下她,一直照顾着她们姊妹两个,也就是她嫁到镇南侯府之后放心不下妹妹,所以将施妈妈留在了城北顾家……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施妈妈都将近五十了,还在照顾妹妹!
傅明月刚靠近,就被施妈妈拦了下来,“请问这位姑娘是?”
施妈妈的发丝中已有颇多银丝,老了不少。
傅明月只觉得眼睛发酸,她对自己的姨娘已经没什么印象,可还记得施妈妈,施妈妈就像是她的娘似的,当初她姨娘死了之后,她的嫡母就要将施妈妈赶出去,说府里头养不起这么多闲人。
那个时候施妈妈的孩子染上恶疾去世了,又放心不下她们姊妹两个,所以便分文不要,留下来照顾她们姊妹俩儿。
傅明月生怕露出端倪来,笑着道:“不过是闲来无事四处走走,怎么,这水榭是不能坐吗?若是傅姑娘不方便,那我走就是了。”
她这话音刚落下,胆小甚微的傅瑶如就忙道:“自然是方便的。”
她怕冲撞了贵人,她知道,能来齐家参加宴会的皆不是一般人。
施妈妈不好再拦着。
傅明月落座后,施妈妈只盯着她,“姑娘如何知道我们家姑娘姓傅?”
傅明月并不去看施妈妈。
她知道施妈妈虽衷心,可也守规矩,她不搭理施妈妈,施妈妈断然不会以下犯上,如今……她还顾不上施妈妈。
她只盯着曾经的妹妹,“听说傅姑娘是镇南侯近身伺候的?我倒是想不明白了,傅姑娘年纪轻轻,如何愿意不明不白跟在镇南侯身边?哪怕是镇南侯给你个侍妾的名分,那也是好的!”
她这是在试探,她从小看着妹妹长大,若无此事,妹妹的表情她一看便知。
傅瑶如的脸倏地红了,“你,你……我,我没有,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能这样冤枉我?”
话毕,她的眼泪便簌簌落了下来。
傅明月咄咄逼人,“没有?要是没有,你一个傅家的姑娘,为何在镇南侯府一住这么多年?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姐姐已经死了五年了吧?傅姑娘,身为女子要自重自爱,你对的起你死去的姐姐吗?”
傅瑶如没有说话,一个劲儿的哭。
傅明月心中发冷。
就算是顾则淮和妹妹并无苟且,可顾则淮却是害死了自己,妹妹在镇南侯府怎么住的安心?
不过看着妹妹的样子,她已经笃定妹妹对顾则淮已经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还记得当年她刚嫁给顾则淮不久,曾与妹妹夜话私房,问妹妹以后想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婿,妹妹直说就要嫁姐夫这样的!
傅瑶如还在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傅明月却是再次逼问,“若是你的姐姐还活着,看到你这样子有多伤心啊!就算是你不为了你姐姐想一想,也得为自己想一想才是,等着镇南侯夫人进门之后,你又该如何自处?这一切,你都想过没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冷冽的声音,“傅七姑娘管的未免有些宽吧?我镇南侯府的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插手?”
打从傅明月重新活过来之后,她是怕顾则淮的,可如今恨意蔓上心头,她只死死盯着顾则淮。
顾则淮怒气也上来了,“傅七姑娘好大的胆子啊,哪里来的胆子在这里指手画脚?你别以为如今我用的上你,就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要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我不介意成全你!”
他是第一次对个小姑娘说这般难听的话,他身后的十九听到这话,已经有跃跃上前的意思了。
甭管男女老少,只要主子一声吩咐,他皆不顾。
傅明月只觉得一股火气涌上心头,“要杀便杀,何必多言!更何况侯爷也不是第一次滥杀无辜了吧?你手上沾的血已经能够流成河了,也不在乎多我这一条!也不知到了中元节那一天,侯爷走在夜路上,怕不怕那些无辜冤魂来找你索命!”
这话是大不敬,就连皇上都是看着顾则淮脸色行事,也就这一年才微微好了些。
“若我连这些都怕,如何活到今日?”顾则淮还是第一次碰到这般牙尖嘴利的小姑娘,他好像每次看到这个小丫头,这小丫头都有新面孔,“他们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更别说死了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