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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介意的资格吗?”
聂然随后转过头,吩咐了一声,“陈叔,把二少推到房间里去,然后……绑在床上。”
她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视线落在了霍珩的身上。
希望他能明白自己这样做的意义。
霍珩嘴角轻扯,并没有拒绝。
反倒是陈叔对此却大为吃惊,“什么?”
绑床上?
堂堂霍氏的二少爷被绑在床上,这像什么样子!
聂然见他没有动弹,冷呵了一声,“我说的话你没听懂吗?”
陈叔忡怔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二少不可能会出什么意外,只需要按住他的手……就可以了。”
他的话很婉转,但任谁都听得出来他实在霍珩腰部以下都已经瘫痪了,就算发作,脚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反应。
可聂然却依旧不耐地冷声地道:“我让你绑你就去绑,哪儿那么多废话!”
“你!”作为长辈的陈叔听到她这样呵斥自己,才想开口说话,就看到聂然一把枪指向了他。
生生就把他嘴里那些训斥给逼了回去。
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按照她的话,将霍珩推进了大厅旁走廊最尽头的一间房。
聂然趁着陈叔和霍珩进了房间,将木门上的军刀拔了下来。
“在那儿偷偷解了那么久,解开了吗?”聂然嘴角带着笑,可笑却不曾达到了眼中。
“陈叔绑人很有一套。”达坤也很是坦然,很是无奈地道。
聂然笑了笑,不言语。
她当然知道陈叔绑的很有技术。
就是因为看出陈叔是有技术性的在绑,所以她才没有重复去绑。
“二少没有好之前,就只能委屈你了。”
虽然达坤说过认下了霍珩这么个朋友,但是谁知道呢。
人心这种东西,变化莫测。
在霍珩没有彻底好之前,那些承诺不过就是空气。
她必须要保证霍珩和自己的安全。
所以只能委屈他。
她拍了拍达坤的肩膀,径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门口,推开门,看到霍珩四肢都被绑在了床上。
但很明显,两只脚上都绑得特别松。
聂然也不多说,站在门口对陈叔说道:“陈叔,你去外面盯着坤老大。”
陈叔刚绑完,听到这话,禁不住问道:“那你呢?”
“我来照顾二少。”
聂然正要跨进门,却听到陈叔严厉的拒绝,“不行,二少得由我来照顾才可以,我不放心你来照顾。”
聂然站在那里,讥讽地哼笑:“你照顾?你怎么照顾?就凭你刚才只会在旁边喊,你能照顾什么?他要是真的承受不住,我至少还能砍晕他,替他暂缓,你能吗?”
陈叔被她那几个问题说得一下就懵了。
“就让她来吧。”霍珩这时候出声说。
他怕自己再不给聂然一点单独时间来质问自己,只怕她真的连自己的话都不听,我行我素下去。
陈叔听自家二少都这么说了,也是能躬身应了一句,“是。”
然后退了出去。
在离开之前,聂然将那把军刀交给了他,让他时刻盯着达坤,以防他逃跑,或者是做其他的小动作。
陈叔很是不甘愿的接下了这个任务,然后离开了房间。
之所以没有给陈叔另外一把枪,其实聂然也是防着他的。
在这里,谁都不能相信。
聂然在确定陈叔已经回到了大厅,她这才关上了门。
一关上门,她的脸色就彻底黑了下来。
先是从衣橱里拿出来换洗过的床单,然后撕成一条条,重新将霍珩的手脚用力地绑了起来。
这具身体的力量不够强大,无法压制住发作的霍珩的挣扎。
除了绑死,没有其他的办法。
在全部捆绑完毕之后,她又把房间里里外都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监听设备和摄像设备之后,才去浴室打了些热水出来。
她用毛巾将他身上干涸的血迹用温水全部擦干净,又替他倒了杯温水,喂了他几口。
全程,她的脸上都没有一丝的表情。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霍珩。
按理说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的霍珩此时应该心里很美,事实上他心里的确挺美的,可是在看到她的脸色后,那美滋滋的表现就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了。
只能故作轻松地躺在床上对她道:“怎么一张脸那么难看,一点笑都没有。”
聂然手上的动作不停,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地冷声回答:“你觉得我现在还笑得出来吗?”
“你避免了一次躺在这里的机会,难道不应该笑吗?”霍珩想要逗弄着她,让她心情稍稍好点。
结果,自然是不可避免的被她一把抓住了衣领,她咬牙切齿的双手将他稍稍拎起,“可现在是你在替我承受!”
霍珩在看到她眼底星星点点的怒火时,嘴角的笑容大了起来。
这妮子分明是担心自己了!
“你不是说自己可以为了自保,毫不犹豫推别人去死吗?那你现在不应该高兴。有人会替你去死吗?”
他的衣领被抓的很紧,这让本就虚弱的他说话更是喘了起来。
聂然怒从心起,忍不住脱口大喝道:“问题你是别人吗!”
躺在床上的霍珩眼中一亮,“我怎么就不是别人了?”
聂然在看到霍珩眼底那一片晶亮之色,这时才猛地清醒了过来,松开手,她转了话题,“为什么要放过达坤?”
霍珩也不逼她,笑了笑,“你知道达坤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吗?”
聂然扬了扬眉,那意思很明显,她不知道。
达坤这个人也是这家伙的私下接触,自己追踪了很久才知道的名字。
霍珩也看出了她的意思,替她解释道:“他是上一届的老大被打死后,就被所有人拥立起来的。”
“然后呢?”
聂然对这句话并没有特别懂。
老大死了,自然会拥立新人,这无可厚非啊。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们的规矩是,为了团体利益,老大在出现意外死亡或者是被迫威胁时,他们就会重新拥立新的领头人,所以你压制达坤到一定程度,那群人就会自动放弃达坤,到时候我们三个就要跟着给达坤陪葬。”
霍珩的话让聂然顿时明白了过来。
原来在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是可以随时被摒弃掉的。
哪怕是老大,也同样如此。
多么残酷的团队组成。
聂然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何佳玉他们那几个人。
大半个月过去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找不到自己急得抓狂了。
“在想什么?”躺在床上的霍珩看她神色略有些恍惚的样子,不由得问道:“好像心情都为此变好了。”
他可没错过刚才聂然嘴角那极为短促的轻勾。
被拉回思绪的聂然看着霍珩淡笑地模样,她伸手将他的那副金丝框眼镜拿了下来,生怕等会儿药效失去之后,他一失去理智,弄伤自己。
随后,又再次问道:“那你被下药又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发现了,等知道自己上了瘾,已经来不及了。”霍珩很是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像是很不放在心里的样子。
可这句话在聂然耳朵里,意思就变了!
来不及了?
呵,好一个来不及了!
她忍不住怒声地就低吼了起来,“所以为什么要为了……”那个我字就在嘴边,被她硬是从舌尖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停顿了几秒,她才继续道:“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是打算破罐破摔吗?”
这件事要是让李宗勇知道,非把他一层皮不可。
在未得到允许之前,擅自断联系,私下行动。
不仅如此,甚至还自己染上了这个东西。
弄不好,召回也是极有可能的!
而这一切,她很清楚,这家伙是为了自己。
就为了那一张“入学考试”的证明,他就做到这种地步!
这个神经病!
疯子!
霍珩看她眼中的焦灼和不安,他扬了扬嘴角,“其实我喝也是为了救自己,我已经上瘾了,我必须要想办法摆脱掉这个东西,不然达坤就会控制我。”
“于是你就将计就计,置之死地而后生?喝下那一杯酒,再让他的人给你治?”聂然也跟着扯了个笑,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那话里的讽刺意味十足。
不过霍珩像是聋了,没听出来,还点头地“嗯。”了一声。
气得聂然双手握拳,恨不得在他那张清瘦的脸上来上那么一拳。
放屁!
全他妈是在放屁!
她敢百分百的保证,这个疯子在喝下那杯酒的时候根本没考虑其他一丝一毫的东西。
他就是想替自己去死!
“我不会感激你的,霍珩!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你很蠢,特别的蠢!”聂然说话间,声音轻轻地颤抖着。
霍珩虚弱一笑,“那我感激你行不行?不然我就算过了达坤这关,也过不了他那一关。”
他的视线移到自己的脚上。
其中的意思很明显,上了瘾之后,他的确控制不住自己的脚。
到时候霍启朗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又会更加防范于他了。
聂然看他那样子,眉眼又染上了一层冷意。
咬牙切齿的意味就更深了。
“好了,别生气了。这件事是我的错,本就应该我一力承担才对。你要不是因为我,哪里会被牵连到……这种地……步。”
最后一句话,他说话间有些断断续续。
聂然抬头,就看到他眉头紧皱,脸上有了些许的痛苦的神情。
“是不是药效开始了?”
不可能吧,不是可以支撑一个小时吗?
怎么会这么快?
难道是楼娅骗了自己?
不,不可能。
她不敢这样做。
躺在床上的霍珩咬着牙根,虚弱地挤出了几个字,“好像是……”
他刚才本来就经受不住三号的强大药效,吐了血。
现在哪里有力气还去抵抗。
整个人很快就蜷缩了起来,额头开始冒起了一阵阵的冷汗。
那两者药物的残留混合虽没有三号的迅猛霸道,但药性也十分的刚烈。
聂然看他强忍痛苦的样子,握着他的手,眉头紧蹙地道:“你要忍住,一定要忍住!”
“我尽力……”即使在这种时候,霍珩还是尽力的想要扯出一抹笑,来安慰她。
聂然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是尽力,而是一定!”
脑袋还算是清醒的霍珩看到她那紧张不安的神情,微弱地点了点头,艰难地应答道:“好,我一定!一定撑下去。”
可话说完,他整个人就忍不住一颤,浑身就开始止不住地颤栗了起来。
额头更是冒出了一层密密匝匝的冷汗。
聂然不是没见过发作的人。
前世在基地里,拷问那些不听话的犯人,他们就会用这种方式。
用药物来控制他们,逼迫他们交代。
那群人会跪在地上一次次的哀求着。
会不惜将脑袋撞破,也想恳求那一点点的药物来缓解。
有些人甚至最后承受不住去自杀。
以往她看见那些人,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感受。
不过是身份立场不同。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
但现如今,霍珩成了这样,她却再也无法做到那种心如止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