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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陆允明抿抿嘴,轻叹,“如今看来,程悦安说的竟是对的。”说着站起身来,郑重谢罪。
皇帝赶忙拉他,“这怎么怪得你?”又埋怨道,“他这个犟脾气啊……”
陆允明却颇为公允:“她对臣有成见,对圣人倒是一片忠心。”
有被指着鼻子骂的陆允明做对比,皇帝心里好受了不少,想了想,倒也是,“他的忠心,朕自然知道的……”
看陆允明的样子,皇帝却又反过来劝他,“他就是年轻,脾气急,倒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不知不觉便被拐到了“自己宠出来的人,还能怎么办”这条路上。
陆允明轻叹:“但愿吧。”
皇帝突然笑起来:“这个小子也确实有办法……你说他哪来这么多主意?”
陆允明也无奈地笑了:“大约是天生地长的吧?”
说到程平的这些主意,陆允明又跟皇帝说起程平守云州时把城墙浇成了冰城,城墙头儿上一排人头,又道:“便是城破,还想着用自己的头再骗那桑格略一回……”
皇帝当初收了长史吴昆关于云州保卫战的秘奏,得知程平这样的安排,不是不感慨的,也因此在她回朝以后,礼遇日隆、赏赉丰渥。
跟陆允明聊了一阵子,皇帝彻底散了郁气,“君有诤臣,不亡其国”,就这样吧……
皇帝在自认为朝着“明君”道路大踏步前进的时候,程平也收到了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敕书,正式拜相。
众臣一脸蒙圈:“……”
不管大家是怎么想的,反正在史官笔下,这又是一段明君忠臣的千古佳话。
从江南回京述职的周望川围着程平转一圈,“你这个小子竟然也拜相了!且是尚书职,老夫还是侍郎着呢。”
程平嘿嘿赔笑。
周望川负着手,“也是宰辅了,莫要再做这般模样!”
程平赶忙郑重了脸色:“谨听老师教诲。”
周望川倒笑了,又问起朝中事。程平把一些邸报中没有的事和书信中不方便说的话都跟他说了。
周忘川看程平,眼中精光四射:“你是想好要当这个党魁了?”
程平面色平和安静,“若老师在朝,学生自然唯老师马首是瞻;然老师无心于此,对上谢尚书和其余诸公,学生愿勉力一试。”
她说话时的语气,让周望川想起年轻时的邓相。
周忘川看了她半晌,“也罢!年轻人,总要有点这劲头儿才好。”便是摔倒了,只要不太狠,总能再爬起来的。
周望川政事堂的饭没吃几顿,述完职,便请命继续去江南督导完善漕运。
对这位长相猥琐内心伟岸的老臣,皇帝很是信重,为其加“太子少保”及“光禄大夫”衔,算是解决了周望川和程平这学生反比老师职衔高的问题。
周望川再次匆匆离京,政事堂只剩了陆允明和程平。
陆允明终于达成了与程平朝朝暮暮的心愿——虽然跟他原来想的不大一样。
程平用的是原来邓相的廨室,那是个雅致讲究的老头儿,他走时,留下了一些书画摆设,程平都原样未动地“继承”了下来。
程平把自己的书还有厚垫子、大靠背、小茶壶茶盏、瓦罐兰花、瓷盆乌龟都挪进来,原本的雅致上立刻就混搭了几分烟火气。
陆允明很喜欢程平的乌龟——凶得很,给它一块不比它脑袋小多少的碎肉,张嘴就吃了进去,陆允明用手指逗它,差一点被咬到,这便是所谓的“物类其主”吧?
当然这话陆允明也只敢腹诽腹诽,自那日程平拂袖而去以后,她便生疏客气起来,很有点公事公办的意思。
看陆允明又逗自己的乌龟,程平忍无可忍,“陆相莫把它撑着!”
陆允明看她一眼,放下喂食的木夹子,走过来坐在程平旁边的榻上,一边用茶盏盖子刮茶叶末一边轻声道:“悦安对它倒是心软。”
程平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允明,他的桃花眼尾上挑,嘴角微翘,语气里带着五分勾引,三分委屈,两分轻佻——陆相终日严肃,这般形容真是难得一见。
“陆相言下之意是某对谁心硬了?”
陆允明看她一眼,你自己明白!
程平被他这一眼勾得乱了心,放下拿在手里从他进来就没看进去一行的书,也学着他的风流样子:“陆相莫非对那日某的提议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