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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飘有熟悉的味道,长笔停留的那处,溢出的图案好大了。离开的味道,记起来。原来我所钟爱的,是她体内自带的槐花味。
**************
这是我在槐国里发现的唯一没有槐花的味道。 草很硬,马掌都没有停下刺痛。 前天汤孺告诉了我一切,包括那碗茶,差点要了我的命。可笑,我还迷恋她身上的味道。
“王!先王是流言戚杀的。王!先王是流言戚杀的……”一直回荡在我的脑子。父亲枉死,母妃殉葬。封住的正宫,保存的完好无损,家人的气息都没了。
留不住。
小时候做的美梦还记得,抱着一个暖和的小东西。看,冬天的槐花很美。
“父王,他是?”槐花朵沾了点在小孩子的毛发上,我不排斥冬天的一切。
那时候父王很高兴,牵了弟弟的手。“乾儿,以后他就是你的王弟了。好不好?”
“好啊。”因为我的槐花有人陪我看了。
事实证明,看风景的都是一个人。瘫在草地上,马儿吻着我的脸颊。我摸着它的侧脸,告诉它,我撑得住。人的记忆很奇怪,有些东西想忘记都难。
比如我记得说“冬天来了,我不排斥它所带来的一切”。
流言戚已经到了城外。
马儿牵给了汤孺,墨色的眼照了玉坠半个,装下整个就要流泪的态势。“不用担心,爹爹没事的。”摸过它温热的身体,如果她像你一样就好了。给我温暖,哪怕多关心我一点点。
“去,找到容姝。”流言戚,父王欠你的,都算在我头上。
只是她,我不想换。
手掌下面安稳的金椅,腕上还绑着白色的娟花。母亲死后我解下她的,被我深藏在里层的袖子里。位居高位,体热传给它,就像母亲每次站在我的面前,温柔的摸着我的头。
“让他进来。”我昔日的弟弟终于忍不住了啊。
不请自来的人。
战袍的血迹在来人身上,唯独那把白光是留给我的。“大哥,你还不准备退位吗?你宫外所有的侍卫都是我的人。”话真的恨,心好疼。当年在剑下我放过了容姝,救了你的女人。想这也真可笑,我都承认了是“你的女人”。
“我要是偏不退位呢?”
流言戚抽了剑, 剑光晃了一眼,似冷月的妖魅。 “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全尸。”不仅话里,刀也带了生气。
……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是流言戚。“你怎么……会?”
我恶心的那东西,脏了我的宫殿。同样的手法用在我的身上,打错了算盘。“我没有中毒,来人!”我是该感谢你送了我把干净的杀剑。
就是输了,也不会成全你们。
“怎么会这样?”剑在流言戚的手上很松。千百从暗处指向他的刀,困到没有空间,无处可逃。
“你的兵应该都在城西吧?”铁甲们散开路,我突然靠近流言戚的脸,就是要看他一败涂地的样子。“可怜,没人收尸!”
“成者王,败者寇。乾默!我言戚不会受你控制的。”把刀架在颈旁,我流言戚还是那句,你害得我家破人亡。
突然有些担心流言戚了,并没有想要置他于死地。“只要你投降,朕可以放你一马。”泛着白光的刀淌了血,眼神里还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的暗沉。 “永远不会投降。”铁色圈套散开了血块舞蹈。
这辈子杀的第一个人,或许高高在上的位置就是要不断杀人才能保住。
是我错了吗?
红色的血海染了一地白花,我没看见容姝。“她人呢?”
“在殿外。”
看来所有的事她都看见了。我突然希望容姝走了,离开了。不会看到我如此嗜血的难堪。我处处忍让,处处温柔。结局也要处处客气点吧?
“王,槐国不需要这样通外丧国的人。”汤孺现在的理性是衬托我有多感性啊。
“你别说了!”让我好好想一想。
“王……”汤孺是把干柴,遇到了冷水毫无施展余地,我就是那盆忽冷忽热的水。
“我叫你别说了!”我真的不想再杀一个人了。
女人跪在我面前,还是用了最伤皮肤的麻绳。塞了布,嘴里呜呜的说不出话。现在的她再也不会很快的睡着了,突然心疼了眼前的容殊。
“王,此人不杀后患无穷啊!”
没有力气去在意汤孺的一席话。 流言戚杀我,因为父王杀了他的父母,他报灭门之仇。那你呢?你杀的是哥哥啊!还是说,你杀夫?即使这种关系在你眼里一直轻如微尘。
“容姝,你知道吗?我看着你做了所有的一切,还是愿意陪着你演完最后一场戏。”斜眼看了远处,蓝蓝的,透着槐香。
“打从你泡的茶开始,我就记住了里面的味道。言戚回来后,你泡的茶我一口都没动。我给了你机会,可是你们呢?你们一个个都背叛了我!”掐着女人的脖子,嘴里塞的和我手的力量,她连反抗的意志都不表现。
我笑了,笑我前一秒还想保全她的爱情。“你说我是杀?还是不杀你呢?”女人没有挣扎,无知的地步像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靠在落地槐花上面,穿着绿色宫衣。美到不想打扰,静静的看着。
“大王……”汤孺已经跪下了。哈出的气融成的水都挂在脸上了,一个冬天都没有过完。
“杀!”我闭着眼,不让自己眼泪流下来。黑暗里荒芜一人,才是真的好处。手里的红光后来还沾有我的样板。言戚和……容姝的血流在了一起。
没有流干的水洗了眼底的黑,院前的没有味道。 女孩把头埋在我的怀里,“我是乾默。”两次走过的石子路,万劫不复。八年前想对她说的话终于说了。
吾心。
这里的槐花,再也不会有了。
&&&&&&&&&&我是你不灭的槐花(落崎自序)&&&&&&&&&
可能连乾默自己都忘记我手心的感觉。他望着容姝,抱着她回房间,每次看她的眼神,我都知道。因为我都是端着一杯茶在旁守着,记住那是一个人爱着一个人的眼神。我原以为,我这辈子就是看着乾默的眼神。
母亲死了,父亲逼我入宫。白色丧衣只有脱了,选了白稠,不违母死的难过日子。
他眼神是对这场选秀的毫不在意,我在意。他竟然选了我。面前这个很威武的男人,对视还不到三天就成了我的夫君。
大婚那天夜里,我穿了白色的衣裤。满脸通红的他是醉了。捧着我的脸,吸了我颈间的香气。我闭着眼,只能说很害羞和他的第一次。“容姝,今天怎么穿了白衣服啊?我还是喜欢你绿色装束。呵呵!”
容姝?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入宫前,我知道,王后和乾默没有同过房。我自然得意是我的幸运。事实上?其实我只是恰如其分给了一个他想让容姝吃醋的理由。
冷冷回答,“我不是容姝。”
好难过,即使现在他不喜欢我。我也介意他以另一个女人的角度喊我 ,即使我和他之间的纪念地方只有那一夜春色满膝下。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乾默没有听见我说话,吹拂耳上的白肉。“第一次见到了你,我就被你吸引了。”
摇摇欲坠,是我的眼泪。
清晨露水的凉气仿佛透过门窗滴在我心里。我哭了,我累了。他的身下,心凉凉的,我睡了……
再一梦醒来,身边男人睡席凉了半截。
走了。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真的不应该是这样的!那天后,我选了最公平的方法对容姝那个女人,“公平对待”。
他真的把容姝藏的很好,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总是一幅尘世无关己的态度,都是在槐园里剪枝。
某天,我在宫前种的槐树淹死了。我捧着土,是死了的土。不灭的槐花也会死的啊?在害怕……害怕某天容姝的心对某人敞开。
每次都故意露白色衣裙给他看,都被唤作槐国的“白衣公主”了。可绿色是容姝专属,在乾默心里专属的绿墙爱人。
学着温柔,学着泡槐花茶。按时给他请安,给他送茶。真的在某天,他真的不喝容姝的茶了。开始慢慢品味我的味道。
“落崎,很好喝。”是一夜后离开了,乾默对我的第一句赞美。 我自私想偷走他给容姝的眼神。告诉他,我的东西是可以温暖一个人的。
“谢……谢谢。”我的做法是很卑贱,可是无尽的夜给予我的,我真的受不了了。
今天他杀了容姝,杀了流言戚。我应该高兴的,可是这样看着他们死了。我会更难过?我知道,是乾默心里更难过。
长红墙,白玉泉,州缎江。
宫门深似海,出了门。和第一次飘过的白衣缎子一样,干干净净。给门内的他留了封信。小时候母亲交的几个字,都没有认真练习。可能我努力写的,就是这样的难看。
乾默,恕我冒昧没有称呼你“王”。想像平凡夫妻一样喊你一句相公,而不是“王”。知道你是不愿意的,容姝死了。你是痛苦的,我和她都是你黑暗记忆的一部分,都应该不被记起。 守在你身边的小女人走了,不要对我愧疚,也不要找我。你离开了槐国,槐花灭了是没人管的。相公,我很喜欢槐花,不要让它灭了。好吗?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选择穿一身白色。做槐国的白衣公主,陪在你身边。像槐花不灭的传说一样,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