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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仪问简爱要不要找吹唢呐的和扎车马的,那这个地方有种风俗习惯,死后的人有这些东西能升入极乐世界,在极乐世界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大多数人还是尊重这种习俗,也有少数人免了这些陋规陈习。简爱从不迷信,她踌躇了好久,家里现在已经外债累累,妈妈生前也没提出这种要求。他征求爸爸的意见,爸爸也没有主意,只是说一切听简爱的。
她也不知这事得问谁,也是,没有人能给她答案,以前家里的主心骨妈妈已经去世了。妈妈临死前曾告诉过她,你爸爸凡事都没有主意,你以后要领你爸爸和小二米好好过下去,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克服。我走后,要给你爸爸找一个爱的女人,这一辈子,我亏欠他太多了,我从来没有爱过他,他也是知道的。
她思索良久,还是决定置办这些东西,她想让妈妈上路的时候不寂寞,可是这一大笔钱她又不知从哪出,爸爸早已经求告无门,深涵倒是说什么事尽管找他,可不知为什么,她真不想去麻烦深涵。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找齐浩借钱了。她给齐浩打电话,齐浩倒是答应得很痛快,她向齐浩借四万元,齐浩往她的卡里打了六万元,她很是感动。她给齐浩回电话,表示谢意。齐浩爽快地说:“别客气啊,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会尽力帮忙的,你家出什么事了,需要我过去吗?”
那一刻,简爱有说不出的感动,但她怎么可以过多的麻烦齐浩呢!
最后一样重要的事就是给妈妈采好坟地。妈妈告诉过她要回到奶奶家石湖沟的小阳山去。她托表哥李振的爸爸把她拉到奶奶家,顺便接奶奶过来。
刚到奶奶家,奶奶就抱着她哭开了:“我哭命的一豆、二米,你们以后该怎么办,还有我那老实巴交的儿子。老天,你怎么就不睁开眼睛,让我这么好的媳妇就这么走了呢!”简爱没等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完,就边给奶奶抹眼泪边说:“奶奶你陪我去看看二大伯家的那块坟地。”
等赶到二大伯家时,说起了这事,二大伯为难地说:“一豆,不是二大伯财黑,这几年不但房价见涨,这墓地的价格也是嗖嗖地往上窜,这地现在得三万元。”简爱一听,当时就要晕了,头几年看这墓地时,也就值几千元,现在涨成这样了。她含着眼泪,央求二大伯给偏宜些。二大伯叹了口气,“孩子,我们农村人都是靠地养活,我们这一大家子穿衣吃饭都靠它,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家跟前别人家的墓地也涨价了,不是我自己跟你要高价的。”简爱想起那一次妈妈病重时,交待她,她走后,哪也不去,就上奶奶家那的小阳山。当时简爱问为什么,妈妈沉默了一会,没说话。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知道,这是妈妈最后的心愿,她必须来完成。
奶奶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老哥,做人不能这么黑,行善积德,才能有好报。”二大伯也急了,“我说老弟妹,你怎么这么说话。”简爱急忙拉起奶奶。奶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简爱,拍拍她的头,孩子,你也死心眼,你说你妈要去那,你就得依她,人生像灯一样灭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埋哪不一样。就把她埋在我家那块山地上,自家的地,不用花钱,你妈妈,一辈子都这么穷讲究。”说完又忍不住伤心起来。”我苦命的孩子啊,你说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也不让妈妈见最后一面。”哭了一会,拉起简爱就走,还狠狠地瞪了二大伯一眼。简爱也想省点钱,可是她觉得无论多么困难,一定要完成妈妈的心愿,不然,她会一辈子也不能心安。
她又开始苦苦地哀求二大伯,不知道二大伯是被她打动了,还是怕这笔生意跑了,最后答应给降三千元。简爱长出了一口气,三千元,也不是个小数目。
她回到殡仪馆时,已经快到中午了,来吊唁的人并不多,也是,富人深山有远亲,穷人闹市无近邻。她看着妈妈的遗像,悲痛欲绝。遗像上的妈妈大约二来岁,穿着那件她最珍惜的绿色旗袍,仪态万千,风姿绰约。如烟的柳叶眼,还有和她一样狭长的丹凤眼,明眸皓齿。她只想哭,她捧起妈妈的遗像,嚎啕大哭,任谁拉也拉不住。她有许多话要对她,有许多事等着妈妈想办法,可是妈妈已经千古了,已经再也听不到她心爱的女儿声声呼唤。小二米看到姐姐哭得悲痛欲绝,也擦眼抹泪得哭起了,妈妈你不要小二米了。我是你的小凤凰,你说我能给你带来吉祥。“呜呜呜呜!姐姐,我要妈妈,妈妈怎么不理我了。”简爱看到小二米越哭越伤心,敢紧拉起小二米,抱在怀里,一边替小二米擦眼泪,一边摸摸她的头,呜咽地说:你还有姐姐,以后把姐姐看成妈妈了。“姐姐啊!”小二米大哭道。简爱回过头时瞥见爸爸躲在墙角不停地抹眼泪。
第二天妈妈下葬时,下起了小雪,简爱捧着骨灰盒,看着妈妈的骨灰盒一点点的被埋在土里,她头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生离死别的痛苦,天人分隔的悲哀。她的心随着妈妈也跟妈妈一起埋在土里,她已经哭不动了,哭不出来了,嗓子早已哭哑了。嘴角鼓了两个大水泡。
她刚刚安葬完妈妈,爸爸的朋友李叔叔赶过来,跟爸爸要钱。简爱好不容易凑了三千元给李叔叔带走,答应剩下的钱二个月之内还清。
简爱又回到了深涵的酒吧打工,深涵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惊喜万分,抱起简爱,原地转了两圈。放下后,心疼地说:“一豆,你又瘦了不少,是不是太累了,没有好好吃饭。”简爱摇摇头,再没说一句话。“这孩子,怎么一下变成了闷葫芦娃了,不是一挺活泼聪明的美少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