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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完整, 灵魂也不能残缺, 订阅更要坚持哦。 黑沉沉的天空终于开始发亮。
淡墨跑过去把房间里的窗户一一关好,嘴里念叨着:“今天这天儿真是太吓人了。”
楚天舒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对着铜镜照了照, 拿起帖子就往甄士隐夫妻居住的正屋走去。
刚进门就听见英莲在哭,甄士隐抱着她在地上走来走去, 一边拍一边哄。却是方才惊雷炸响,把还在睡梦中的小英莲给唬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小丫头趴在父亲肩膀上,看见从门口进来的楚天舒,就咧开嘴笑了起来:“姐姐!”
看着女儿抛弃自己迫不及待地投入楚天舒怀中, 甄士隐半真半假地吃醋起来:“你个小没良心的, 爹爹白哄了你半天!”
封氏一眼就看见了楚天舒手中富丽堂皇的名帖,喜不自胜:“舒姐儿, 这是哪里来的帖子?”
楚天舒也正好要跟他们谈谈这件事,就抱着英莲坐了下来:“舅舅, 舅母,这是韩家小姐的帖子,邀我下午去溅玉台赏雨。”
封氏笑逐颜开, 不等甄士隐开口就拍手含笑:“可是知府韩大人家的小姐?昨日曾远远看了一眼,真是个天仙般的人物!”她上下打量了楚天舒一遍, 不由摇头,“舒姐儿怎么不戴舅妈给你准备的那套赤金钗环?这般素淡如何能去见贵人?”
楚天舒越发确定甄士隐夫妻这次带自己来是为了自己的亲事了。不过一个十二周岁的小姑娘, 戴着满头金饰, 真的合适吗?这里的小姐们哪个不比甄家富贵, 何必在人家面前打扮得像个暴发户呢。
她想了想,还是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舅母,我还年幼,岂能和诸位姐姐相比?难得有机会到幽谷别业来,不如改日天气好了,咱们一家自己到处赏赏景、喝喝茶,贵人面前还是少去为好。”
韩瑶这样的身份都按捺不住要派丫头来给她下马威,可见这次来的客人之中,一定有韩瑶想要接近的目标。也许这样的机会对韩瑶来说,就像甄家来到幽谷别业一样不容易,所以才会做得这么显眼粗糙。
知府千金都要筹谋接近的目标,多半就是真正的贵人。这样的人身边,总是会隐藏着无数麻烦,像甄家这样的分量,哪怕被这些麻烦风尾扫到,都可能产生无法承受的后果。
楚天舒自己不怕,但是甄家三口却不同。
封氏却用看着傻孩子的眼神看着楚天舒:“舒姐儿,你可知道你舅舅花费了多少心思,才从严老爷那里讨来了一份请柬?那严家夫人昨日还酸溜溜地说,那请柬原是给她娘家兄嫂准备的,想让她娘家侄子侄女来这里,若是入了贵人的眼,日后少不得一个好前程!”
“昨日舅母专门打听了,这次韩大人的公子、侄子都在这园子里。据说还有一位京城锦乡伯韩家的公子,比韩大人都还要尊贵几分呢!韩大人不过是京城韩家的旁支出身,这位可是伯爷的嫡亲儿子!凭着我们舒姐儿的容貌才华……”封氏握着手帕的手在空中飞舞,脸上是楚天舒从未见过的热情。
轰隆一声惊雷,封氏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不过楚天舒猜也能猜出来那些话的内容。
甄士隐摇了摇头,等雷声停息才说:“舒姐儿有什么想法?”他可不像封氏那样,把楚天舒当成无知弱女看待,只看楚天舒的神情就知道她并不赞同他的举措。
“舅舅,我不想这么早就谈亲事。”其实就是晚一点她也不想跟这个世界的男人结婚,只是这种态度现在并不适合坦白,“齐大非偶,舅舅平日那般淡泊通透,怎么在这件事情上竟然看不破了?”
甄士隐慨然一叹:“在舅舅眼里,这些人配不上舒儿才是真的。”膏粱富贵,有几个后人能继承家业不坠家风的?那些纨绔子弟,若能娶到楚天舒,说不定还能保住家业三代不败呢!
“舅舅眼里我自然是好的,可别人却不见得这么看。”楚天舒抱着英莲站起身来,“我带妹妹去屋里玩会儿。等天晴了,咱们也去看看景,免得回去了邻居问起,竟说不出个一二来,岂不被人笑话?”
说到这里,楚天舒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白。
甄士隐这几年冷眼看着,也知道她看起来年幼纤弱,实际上很有主见。当初接手两个铺面的时候,掌柜的说扭送衙门就扭送去了,账房说辞就辞了,封氏那时候还不是背后嫌自己纵着她瞎胡闹?结果不到半年,整个铺子盈利就比去年一年都多!
他也不管封氏黑着脸在边上念叨“不识好人心”的话,只坐在那里想着楚天舒方才说的那些话。
楚天舒虽然出了门,封氏在屋里的咒骂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看了怀中乖巧地抱着自己脖子一动不动的小丫头一眼,不由摇了摇头。要不是这几年和小英莲产生了感情,她可能早就走了。
如果封氏一直这样下去,等到小英莲元宵被拐这一劫躲过去,她就离了甄家也罢。
回到屋子里,楚天舒就让淡墨去跟严书丞家说了一声,说自己下雨时候吹了风,身体不适,就不去参加下午的聚会了。
淡墨回来还捂着胸口一脸紧张,告诉楚天舒严家夫人和小姐听说楚天舒病了,嘴里关切询问了几句,实际上却大大松了口气。就连淡墨这样的小丫头都能看出她们的情绪,可见严家对楚天舒真是深为忌惮了。
也许是觉得楚天舒这样称病不出很识趣,下午的时候韩瑶还派了两个丫头来给楚天舒送了些一些药材和脂粉布料,问需不需要请大夫来看看,做足了主人家的热忱。
楚天舒只在屋子里和小英莲看书讲故事,和白胖可爱的小包子玩游戏可比去跟一群女战士唇枪舌剑厮杀快乐多了。
雨在傍晚停了下来,周围的山林青翠如玉。
等到大家入睡之后,楚天舒换了一身深色衣服,再次翻窗而出,顺手从厨房提了一个满满的食盒,溜入了山林之中。
推开了挡着洞门的巨石,山洞深处的人影已经飞快跑了过来:“楚仙师!”
“醒来之后,才知道当时跟着我的下人,已经悉数被父亲杖毙。”
“若不是韩钦回韩家报信,我甚至可能在庸医手下死去,再也无法醒来。”
“从那之后,定城侯府世子嫡长子就摔坏了脑袋,从昔日聪明伶俐人见人夸的惊才绝艳,变成了脾气暴戾脑子不好使的顽劣蛮横。”
“祖父看出来我韬光隐晦以求自保的意图,觉得我是可造之材。他给了我庇佑,教我兵书枪法,但是却又压制着我,不许我有任何危害定城侯府的举动。”
“只有仙师,不但救我性命,还愿意将这样的大功分给我一半。”
“这世上,真正没有任何企图对我好的人,也只有仙师一个了。”
谢鲲向前走了一步,单膝跪在地上,和斜靠在城垛上的楚天舒高度几乎平齐,目光直视着她:“我只想让仙师给我取字,恳请仙师垂怜。”
楚天舒有点手足无措,谢鲲要是跟她打架,她倒还轻松些。可是谢鲲就这样跪在她面前,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却让她全身都不舒服,连手脚都有点不知道摆在哪里合适了,只能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
“那个,我,读书少,不太懂……”
“只要是仙师取的就好。”谢鲲补充了一句,“哪怕叫天天、舒舒都行。”
楚天舒听出了他对自己的调侃,身上的不适感消退了不少。她白了谢鲲一眼:“叫楚楚行吗?”
谢鲲翘起了嘴角:“如果仙师愿意的话。”
呸!真不知道谢鲲还有这么无耻的一面。想想他这黑脸大个的形象却被人叫做“楚楚”的画面,楚天舒简直没眼看。
为了避免出现这样辣眼睛的未来,楚天舒绞尽脑汁,把自己有限的知识储备都调动出来了。鲲,北冥,幽深的大海——“重溟,如何?”
等她把这两个字说清楚,谢鲲嘴角的笑意就止不住了:“谢重溟。”他在口中品味了一下,就抱拳举过头顶给楚天舒行礼,“多谢仙师,我很喜欢。”
“以后仙师就叫我重溟。”
他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楚天舒感觉舒服多了:“不是要等到二十岁举办什么仪式吗,怎么这么随便?”难道是她看的那些书不对,还是这个世界有什么特殊的文化习俗?
谢鲲看着她的眼神十分柔和:“我不想要。”
他看了看街道上已经变得稀疏的人群:“该回去了,要不你的两个丫头要急了。”更重要的是他得见好就收,仙师回头明白过来了就不好收场。
淡墨已经急了。她是农村丫头出身,从小干活,力气不小,铁头他们又不敢真对她动手,只能哄着她。可是再老实的孩子被哄了好几次也不上当了,楚天舒回去的时候,淡墨差点都把铁头的脸给挠破了。
看见楚天舒和谢鲲从街头出现,淡墨一把推开铁头,急忙跑了过去。另一个丫头也从一边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谢鲲将楚天舒送到了甄家胡同口,一路上楚天舒一个字也没有说。谢仝和铁头在他们背后互相交流着眼神,原以为公子把楚小姐单独带出去玩能够增进感情的,怎么看样子现在反而好像惹得楚小姐生气了?
“明天见。”谢鲲无视楚天舒的冷脸,温和地和她告别。
楚天舒向他点了点头:“谢公子再见。”
“重溟。”谢鲲纠正,楚天舒却头也不回地走了。看着她走进甄家院门,谢鲲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淡墨一路上都欲言又止,终于等到院门关闭,连忙靠近楚天舒低声说:“小姐,铁头给了我们两个银子,让我们别把今天谢公子来的事情说出去。”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足有五两的银子,一脸惶恐。另一个丫头只好也跟着把银子掏了出来。
楚天舒摆了摆手:“给你们就收下吧。”她瞥了另一个丫头一眼,“不过钱都收了,就要履行承诺,守口如瓶。”
她不把这次出游当成很严重的事情,可是甄士隐夫妻可不见得会这么想。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肯定要问个清楚,说不定还会阻止她继续去庄子里住,那她的试验就做不下去了。
淡墨得了许可,眨了眨眼睛,就把银子收了起来。另一个丫头也算机灵,知道楚天舒那句话是专门针对自己说的,连忙握紧银子保证:“小姐放心,今天晚上咱们就是去阊门那边看了河灯,一时贪玩回来晚了点。其它的,什么都没发生。”
楚天舒扯了扯嘴角。
淡墨跟着楚天舒进房,伺候她梳洗准备休息,瞅准空小心翼翼地问:“小姐,那……谢公子是不是……”
“不是。”楚天舒不等她问出来就打断了她的话,淡墨看她脸色不对,立刻把嘴巴闭紧了。
楚天舒心里是有些懊恼的,她今晚的表现太差了,居然被一个古人给套路了!
从阊门城楼上下来,她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是又不能当着那么多人对谢鲲发脾气,只能一路上都不搭理他。
谢鲲当然不是真如他自己所说临时起兴来看看,明显是早有准备,提前在胡同口等她。接下来逛街、放河灯、上城楼、月下吹埙以及有意示弱卖惨,请她取字,都是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不知道提前计划了多久。
在美丽的月夜里,在幽咽的埙声后,平时硬朗稳重的男人露出了少见的软弱,用低沉的声音诉说自己成长过程中的悲伤,他步步逼近,单膝跪地,却只是想要她帮他取一个表字。
她能生气吗?人家把她当成仙师尊敬,愿意把家中长辈才有的特权给她,恳请她给自己取字,意义重大。
淡墨以为谢鲲是喜欢楚天舒,故意把她们两个丫头支开是想和楚天舒单独相处。可是楚天舒始终没有感觉到谢鲲对自己的爱意,只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好感。这种好感很正常,就比如楚天舒如果看着谢鲲就讨厌,接下来也就没有什么合作这回事了。
然而谢鲲今晚这一系列的举动,却是把他自己当成了武器,一步步逼近,想要打开楚天舒的心防,进入她真正的世界。
他不甘心做一个只能被动接受楚天舒支配的合伙人?他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掌握更多的主动,具备不可替代性?
其实从见过贾琏之后,楚天舒就察觉到谢鲲有过一两天的烦躁不安,她也猜到谢鲲可能是推测到了一些什么,害怕自己更中意贾琏。不过没等她去跟谢鲲解释,他就恢复了正常,楚天舒也就继续把精力投入了试验田里。
没想到谢鲲居然憋着大招,等到了今天晚上才放。
他想要通过这种办法,在楚天舒心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在他们两人之间建立一种独特的联系,以后才不会出现什么比贾琏更有价值的人取代他的地位。
楚天舒能够理解谢鲲的危机感,因为她和谢鲲之间的关系确实是不对等的。
可是她恼怒的却是谢鲲采取的办法。他讨好也好,示弱也好,卖惨也好,这些小手段小心机,楚天舒都能理解和接受。她不能接受的是,谢鲲居然利用性别差异,在刻意勾起她心境变化的情况下,放肆逼近,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被搞得手足无措!
想想就觉得丢脸!
没有谈过恋爱,可是看过无数爱情作品的帝国公民,居然会被一个十六岁的古代毛头逼得方寸大乱,被人控制了局势!
这才是楚天舒最恼怒的一点!
谢鲲这是踩着边线大鹏展翅啊。楚天舒躺在床上,露出了一个森然的表情,明天见,谢重溟!
第二天早上,楚天舒跟甄士隐夫妻说了甄九夫妻两个在金陵被捕、入狱自尽的事情,把封氏听得一惊一乍的。
“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在庄子里多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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