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撸起袖子赶他走了,偏偏这人往店里一坐,外头一排大兵就扛着居然还挂着有矛头的火铳在门口一站,一个个军爷鼓鼓囊囊的弘二头肌让杜老罐一肚子怒火也不得不憋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小心伺候着。
这扫把星不用问,自然就是宋青书宋大帅了,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糊里糊涂轻易就回去,朝廷到现在一毛钱赏银都没有,宋青书自然自己要搞点外快,来时候计划好的白洋淀咸鸭蛋,腊鸭干,还有一些京师河北的特产让他借着战乱压价弄下不少,跟着建奴那儿打来的战利品,一并运回江南。
每天宋青书写写画画的,自然也是乞活军的大小事务以及生意上的来往,如今乞活军地盘其实不多,不过偌大的系统宛若后世的大公司那样,员工已经将近百万,需要他这个总裁来拍板的事儿也不少。
“这位爷,您的酒菜!”
又是一大清早,那面码头忙碌个不停,宋青书也跟上班似得,按时踏进酒馆,都不用招呼,他刚铺下摊子,杜老罐已经一笑像哭似得,颤巍巍的把五香豆干,咸黄豆还有酒端了上来,然后无聊的缩回柜台,郁闷的打发着这没有生意的一天。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异常,宋青书这还没坐下多久,外头一个披着盔甲,身材高大,胡须却打理的格外整齐,颇有些文气的将军大步流星继续的就跑了进来,对着这穿着来自江南奇装异服,什么衬衫牛仔裤,外面还披着件文士儒袍的年轻扫把星就一个鞠躬摆了下去。
“大帅!朝廷那面传旨下来了,广宗一战有功,晋封您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兼淮右指挥使,两淮总兵,传旨太监都已经到军营当中,急找您去领旨呢!”
这个消息明显令孙传庭都兴奋了几分,胡子上挑的对着宋青书急切的抱着拳,的确算是件好事了,别看如今这个总兵那个参将挺多,实际上不管总兵还是参将副将,都属于战事时临时的派遣认命,不论淮右指挥使还是左都督虽然都是虚职,可好歹稳固了下来,算是正式承认乞活军为两淮地方军,有了这个认命,礼法上朝廷都没有办法随便找理由解散乞活军了。
可宋青书却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个官职,这几年大明朝将越来越乱,武官地位也自动上升,根本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眼看着孙传庭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宋青书忍不住挑了挑眉头,旋即又是关切的问道。
“那议和的事儿如何了?京中可有消息传来?”
“这个,只有除了您知道的这条,二月初六,杨嗣昌在早朝上提出与东虏议和,当庭与黄道周等清流庭辩,激起满朝反弹,陛下言再加斟酌,到现在已经十多天了,再就没有任何关于议和的消息穿出了!”
这话听的宋青书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依照皇帝一贯的尿性,宋青书是看的真切,议和这事儿九成九是黄了,数万大军战死沙场,拼杀了一个冬天,可当事情不再迫在眉睫,皇帝那种没有担当的迟疑症又爆发了。
这种毛病,哪怕宰相有都没关系,可对于真正拿主意的皇帝,领袖来说,却是致命的,历史上,崇祯十七年一月,李自成兵分两路,取道太原宣府直逼北京,前锋甚至已经打到居庸关,昌平了,崇祯帝却还在为是否放弃关外地,调集山海关一切兵力保卫京师,或者放弃北方,南巡应天而纠结,直到李自成已经打到北京城底下,到头来吴三桂大军也没赶到,自己也没跑出去,二百七十多年大明江山就这样葬送在崇祯的迟疑中。
如今自己血战三十多天,牺牲了足足四千多性命,卢象升死战贾庄,阵亡不下七千,还有密云,昌平等一系列攻防战,数万将士的鲜血换来的机会,就在崇祯皇帝的迟疑中如此打了水漂,历史难得抛给大明王朝的机会,就这样又错过了,历史似乎真的无法更改那般,一时间,宋青书居然是感觉到了无比的心灰意懒。
“大帅!大帅!”
好一阵,宋青书才在孙传庭基础的呼声中回过神来,看他抬起头那副灰暗的神情,孙传庭也没了刚刚封官时候的兴奋,转而无奈的提醒道:“传旨太监还在新二师那儿等着呢!”
如今,宋青书是一丁点都不愿意再和京师朝廷打交道,懒洋洋的把桌子上江南发来的文案一打包,随手还抓了把炒黄豆,宋青书直接打着哈欠摆了摆手:“你去接就行了,就说本帅已经跟着乞活三四师南下了,那太监要是不愿意,让他来江南找老子!”
说呢,在孙传庭目瞪口呆中,一面嗑着豆子,一面宋青书居然是大摇大摆的出了店门,身后小宝扔下一把碎银子之后,也是跟着冲冲出了门,片刻之后,围了竹楼好几天的亲兵亦是跟着走了个一干二净。
真的假的啊?皇帝老儿派出的太监爷爷都敢晾在一边,这位主儿也太能吹了吧?缩在柜台后面的杜老罐楞楞的看着宋青书居然真的任性的随意找了条船上去了,而那个气得直跺脚的冷面将军亦是气急败坏骑上马奔了出去,这个酒楼子老板傻了好半天,才忍不住诧异的嘀咕着。
不过瘟神走了,生意也真是旋即就回来了,还没到中午休息时间,十几个行脚商人还有过客已经一窝蜂的冲了进来,把小酒馆再一次塞的满满的,这头杜老罐也可算是心情转好,带着自己家傻丫头赶紧端酒上菜,好不容易刚忙碌完,一个算是相熟的跑码头行脚商人又是一把拉住他衣袖,非得拉着他喝几杯。
一杯劣酒下肚,那个行脚商人脸上满是羡慕,挑着大拇指又是给杜老罐满上,感叹的说道:“老杜头,老子还真是羡慕你,早知道那为主来!老子也开间酒楼子了!”
“得了吧!谁家的官少爷,十六天没开张,你他娘的还说老子风凉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提宋青书,这杜老罐就一肚子火气,一杯酒昂头又灌了下去,愤愤然的骂着,谁知道这话听的相熟酒客居然惊奇的瞪圆了眼睛。
“老杜你还不知道?”
“知道啥?”
“哪位可不是普通的官少爷!两淮大帅啊!东虏之所以打到德州门口没打进来,听说全是这位主给打回去的,我在河北那头有亲戚,听他们说就这位人畜无害的主儿跟那常山赵子龙似得,一杆长枪七进七出,那漳河旁被他杀得猪尾巴鞑子尸体堵塞的河水都塞满了!我家老头都直说,这位大帅是岳飞转世,东虏的克星啊!”
眼看着那相熟酒客激动的神情,杜老罐亦是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旋即偏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码头上挂着乞活旗号,忙忙碌碌的漕船。
宋青书以为历史丝毫没有改变,然而,历史早已经因为一只哥伦比亚蝴蝶的奋力挥舞翅膀,而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只不过这只哥伦比亚蝴蝶自己,还是茫然无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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