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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诰接到俺答亲率大军自阻胡堡入寇大同的急报,正要传令总督行辕移驻大同,李参议劝阻说:“军门,俺答老酋狡黠万端,惯于声东击西,切莫被其牵着鼻子走。”
“大同有失,我这脑袋就保不住啦!”王之诰焦躁地说。
“宣府若有闪失,罪过更大。”李参议说,“况大同城池甚固,周围各城堡粮饷所储甚丰,不会有失。”
王之诰不知所措,在节堂徘徊。自大同前来禀报军情的人马川流不息。王之诰忐忑道:“既知俺答率大军入寇,我闻而不往,恐科道论劾,行辕可不西移,但无论如何务必要走一趟。”言毕,不容李参议开口,就大声传令:“本部堂即赴大同督师!”因总督并非法定正式官职,也无固定品级,例兼兵部侍郎衔,故以部堂自称。
总督出行,自有仪规。但王之诰念及敌情叵测,下令简从,只带了一千亲兵,夤夜西行。
此时,俺答汗所率六万大军,已在朔州境内安营休憩。赵全跟随俺答汗身后,进了临时搭起的营帐,献策说:“汗爷,我大军当兵分三路,一路攻朔州,一路攻偏关,一路直插腹地!”
“喔哈哈哈!”俺答汗大笑,“薛禅说的对,传本汗的命令:明日一早,巴特尔们分三路进兵:左路脱脱率两万巴特尔攻朔州;右路五奴柱率两万巴特尔攻偏关,中路两万大军,随本汗横扫晋中!”
次日凌晨,东方一缕曙光尚未舒展开来,俺答汗连夜编组的三路大军即分头出发了。王之诰刚进大同城,就有多路探马来报,“果然如此!果然如此!”王之诰闻报,念念有词,“张太岳料事如神,本部堂亦有此预感,老酋必掠晋中!”言毕,大声道,“速向兵部呈报羽书!”
接到宣大总督和大同、山西两镇塘报,兵部尚书霍冀急忙到文渊阁禀报徐阶,请示办法。
徐阶正在审阅经筵讲稿,见霍冀慌慌张张来谒,面露愠色,待霍冀举着一叠塘报刚要说话,徐阶唤了一声,“请张阁老来。”须臾,张居正疾步走了进来,待他坐定,徐阶才问霍冀,“大司马有何军情?”
霍冀忙作了简报。禀报完军情,咬牙切齿地说:“这都是汉奸赵全的诡计,若没有赵全为前导,北虏何敢犯我腹地?”
“喔呀!”张居正暗自感叹,“玄翁对边务果然谙熟,预判何其精准!”
“实不相瞒,老夫惴惴不安久矣!”徐阶开言缓缓道,“我天朝新朝开局,朝政纷扰,俺答老酋春季又引而不发,老夫恐今秋老酋会联络各部,攻我蓟镇,威胁京师。今次老酋倾巢而出,知我蓟镇台垣甚固,宣大防守严密,不敢东犯蓟镇,亦不敢正面攻大同、宣府,可证我秋防策正确无失。大同、宣府可保无虞。”语调中竟透出几许庆幸。
霍冀听了徐阶一番说辞,轻松了许多,恭维道:“元翁老成谋国,安内攘外自是游刃有余。不过,如何应对战局,还请元翁赐教。”
徐阶笑道:“呵呵,大司马,若老夫此时重申以政务还诸司,有推卸责任之嫌。不过北虏犯边数十年何曾间断?往者御敌之策,大司马自可鉴而用之”见霍冀露出失望的神色,徐阶突然提高声调,郑重道,“当传令蓟镇,严阵以待,防范土蛮乘机来攻!当传令宣大,日夜守备,严防老酋长子黄台吉寇宣府。至于山西战事,阁部岂可遥度?自当由督抚临机应对,但务必确保太原万无一失!”
“围魏救赵,抑或关门打狗?”徐阶说话的当儿,张居正却在暗忖,倘若是高拱,会有甚样画策?很可能乘老酋倾巢而出之机,出大同镇主力疾驰板升捣巢;或者集大同、山西两镇重兵于偏头关,关门打狗。可徐阶的意思,则还是惯常的套路,一味取守势,确保重镇不失,余不复顾,待其饱掠而去,自可恢复平静。
“江陵以为如何?”徐阶问。
张居正自知多说无益,遂道:“元翁英断。”
霍冀满意而去,张居正却心情沉重回到朝房,盯着大明全舆图山西一隅,久久没有移开,似乎闻到了血腥气息和百姓无助的惨叫声。
此时,俺答汗所率大军已达大同西南朔州境内的屈湾。
“咔嚓”一声,随着胡刀凛凛寒光一闪,一颗人头滚落在地,“噗”的一声,血柱喷涌而出。另一个鞑子见一老者伏地躲避,勒马上前踩踏,惨叫声中,老者已成肉泥。还有一个少年见无处躲避,正好有一颗高大的枯杨在侧,遂用进全力攀爬,一个鞑子拉紧弓弦,“嗖”地一声,弓弩穿透少年后心,将他钉在树干上,少年惨叫一声,两腿挣扎着瞪了了几下,不再动弹。
此番大军寇腹地,在赵全,有意散播仇恨的种子,以塞和平之途,不停鼓噪着“杀杀杀”;在将士,黄沙弥漫,战马嘶鸣中,几个昼夜的驰骋,却不见大明官军的影子,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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