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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有时候命运之手就是如此巧妙,包括之后周勀去六楼敲门,看到了站在房内衣衫不整的男女,不知情者自然误会他们干了什么,可谁会想到常安换衣服只是因为自己原本穿的裙子被吐脏了,她在陈灏东房间洗了个澡而已。
医生给常安开了消炎药和葡萄糖,满当当三大袋点滴,一时半会儿也挂不完。
期间常安倒醒了一次,但意识还是迷迷糊糊的,护士量了下体温,说是又烧上了,为此周勀一直留在病房没有走,可天知道酒店那边都要乱套了,因为开业典礼一整天活动,每个环节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作为老板的周勀却临时缺席,主办方真是够呛。
但没辙,老板一句“不去”,他们也只能想办法圆场。
约莫九点徐南匆匆赶到病房。
“周总,常小姐这边我先看一下吧,十点的剪彩仪式您务必露下脸,那边都…不是您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周勀那会儿坐在床头脸色难看,嘴角还有一大块血痂和淤青,莫不是跟人打架了?
徐南心里好奇,但又不能多问。
周勀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常安。
“你去替我一下。”
“恐怕不行,记者和电视台都要采访呢,您这…”哎哟您这尊容大概也没法上镜了,可是不上镜让工作人员怎么办?徐南真是越想越头疼,最后只能拿常安说事,“就算不采访您去露下脸也行,更何况常小姐也只是肠胃炎,我刚问过医生了,没什么大碍。”
小心翼翼劝了一会儿,最终周勀才同意回趟酒店。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主办方闻讯简直感激涕零。
临离开时徐南又想起什么,“周总,刚二小姐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把她晚上的席位取消,说下午就回云凌。”
周勀当时已经走到门口,眉头蹙了下。
徐南寻思着,还是没耐住好奇心,“您和二小姐是不是又吵架了?”
周勀:“没有,随她去吧!”说罢转身出去。
……
常安那一觉一直睡到下午,迷迷糊糊地弹开眼睛,白岑岑的病房,阳光,轻风,还有消毒水味道,此时记忆才回涌,起身敲了下额头。
“醒了?”床前猛出声,常安吓得一激灵。
周勀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黑着一张脸,嘴角伤口处理过了,淤青和血痂更明显。
常安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周勀正好伸手过来,或许是潜意识里已经埋下恐惧,常安居然本能地往一边躲避。
这个动作有些刺激到周勀,他眼色沉了沉,但手没收,直接一把捞过常安的脑袋把手掌盖上去。
周勀:“温度好像退了点。”
常安:“……”
周勀:“饿不饿?”
常安:“……”
周勀:“酒店送了粥过来,我去热一下,你吃一点。”
他盖着她的额头把话说完,手掌干燥滚烫,常安觉得后背一阵阵发汗,立即把头往后缩了回去。
几分钟后周勀热好粥回来,发现常安已经躲得离他八丈远,他心里不痛快,但还是硬生生把心火摁了下去。
“能下床吗?还是我给你端过去?”
“不用,我自己来!”常安拖着病躯“嗖”地滑下床,端了粥盒又一下子缩到桌角那边去,整个动作迅速流畅。
周勀嘴角抽了下,牵扯到伤口,眼色更沉,但终究没言语。
常安吃粥的时候异样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周勀怀疑常家连吃饭礼仪都是从娃娃开始抓起,以至于这会儿房间里压抑得令人窒息。
忍了一会儿终是没忍住,周勀觉得此时应该说些什么,比如问她昨晚为什么会在陈灏东的房间,比如为什么一个人大半夜要跑去水产市场,再比如昨晚对她做的“暴行”,他也应该道个歉。
可是脑子里囫囵一圈,周勀哪儿哪儿都不顺畅。
他并非细致温和之人,从小被父亲和爷爷管得严,学习拼命,工作也拼命,重大压力之余又有些傲气和优越感,所以这么多年都是女人来贴他,他何尝去主动哄过女人?
半饷之后周勀挑了个最无害的问题:“昨天你在外面吃了什么?”
常安努力咽了一口粥,“没吃什么,就…几个生蚝而已!”
“而已?”
“…还有一个椰肉汁。”
“没了?”
“嗯…这边抱罗粉很有名,刚好路过一个摊,排队人挺多的,我也吃了小半碗。”
“……”
周勀扶额蹭了蹭。
此时一碗粥常安才下去三分之一。
他忍着,说:“不用逞强,没胃口可以放那不吃。”
常安一听脸色转晴,把粥搁下,之后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最后连常安自己都受不了了,找了个话题问:“今天酒店不是有活动么,你怎么还在这里?”
周勀:“……”
所以自始至终他们谁都没有再提昨晚发生的事,仿佛事先约好的,也算一种默契。
……
下午常安出院,周勀先把她带回酒店安顿好,自己又去冲了个澡出来。
“晚上有个酒会,如果你想去的话跟我一起过去,不想去的话就留在房间,六点左右我让人把晚饭送上来。”周勀边说边往身上套衬衣。
常安当时就坐在沙发上,他不避讳,她也不能把“躲闪”表现得太明显,所以目光在空气中乱晃,但还是时不时地会晃到他身上。
宽肩窄腰,肌肉匀称,微微凸起的胸线往下是凹进去的腰肌,腰腹平坦,扣子还没完全扣上,所以可以隐约看到一小条毛茸茸的体毛。
常安咽口气,不提不代表她失忆,昨晚某些画面还历历在目,大概是因为有过“亲密接触”了,再看他半裸的样子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周勀还在等她的决定,低头却看她脸色木愣,问:“到底怎么打算?”
常安想了想,大着胆子答非所问:“晚上能不能另外给我开间房?”
那会儿周勀已经在系领带,猛一拽,用力整了整。
“不行!”
常安如意算盘没打着,可心有不甘,所以等周勀走后她自己给前台又打了电话,询问下来也是绝望,真的没有多余空房了。
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没办法跟他独处一晚,白天的时候她还能强撑,毕竟伪装惯了,装个“若无其事”还是没问题的,但是天黑之后呢?
昨晚的情形还记忆犹新,那么硬而烫的手指,还有他当时浑身恶戾的劲,平时冷漠疏离的样子全不见了,瞬间变成一只捕食的豹,要将她生吞活剥吞吃干净。
真是越想越可怕,常安觉得不行,得想个办法出去住。
这时房间座机又响。
“喂…”
“你的手机和证件全在我这,所以别想着换地方住,乖乖呆在房间别乱跑,就这样!”
那边啪地掐了电话,常安一口气堵着,好一会儿都没喘上。
这厢周勀拿着手机有些想笑,他觉得自己完全能想象得出此时常安憋屈却又不能发作的样子。
“君俪也算准五星,怎么老板就惯了个随便让服务员开住客房间进去偷东西的毛病?”
周勀一听这痞兮兮的声音脸上笑意全消,转过身去,陈灏东挎着西装站在走廊上。
“陈先生用偷字就不合适了,那些毕竟都是我太太的东西!”
“你太太?”陈灏东哼笑,舔着牙抽出一根烟咬着,“那她还是我妹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光屁股的样子我都见过,真要比你算个屁!”
这话多嚣张吶,周勀像是被硬生生喂了口苍蝇,但好歹还能端得住,冷飕飕回敬:“陈先生知道她是你妹妹就好,以后烦请多注意,毕竟像昨晚那种事传出去对你我两家影响都不好。”
“你……”
“哦对了还有何董,既然你已经和他女儿开始交往,何兆熊对你也算信任,虽然元玺和荣邦一向不对味,但毕竟我娶了你妹妹,也算一家人了,往后项目上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轮思维圆滑陈灏东肯定比不上周勀,毕竟一个从小只会打架撒野犯浑,而一个在官家长大,耳濡目染的全是这些戏份。
走廊里有穿堂风过来,看似缓缓,但暗涌都被不显在表里。
徐南就在这时好死不死地闯过来。
“周总,这是您让我叫厨房准备的晚饭…哎陈总您也在啊,您脸上这是…”话到一半自己乖乖拦腰斩,徐南偷瞄周勀,后者嘴角同款淤青,咳…那个…
周勀目色放寒。
徐南知道自己怕是不小心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他摁住自己扑腾扑腾的小心思不再乱看。
周勀发话:“饭呢?”
“哦,拿来了,另外还做了一个蘑菇时蔬汤,按您吩咐没放味精,很清淡。”徐南絮絮叨叨把手里提的保温盒递过去。
周勀接了,下令:“会场那边你叫人盯着,我回房间一趟。”
徐南表现更殷勤:“好的,常小姐一个人在房间也饿坏了,您去吧,有什么事我会跟你联系。”
周勀点头,直接从走廊往客房走。
这边“嗤”一声,陈灏东把烟点上了,徐南回头看他,他正好站在树丛的阴影中,手里一星红点,眼睛在冷风里慢慢眯成线。
他的目光似乎一直紧随客房方向,脸上神情更是捉摸不定。
徐南瞅这架势也不敢上前搭讪,自己摸摸额头,也出了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