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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勀有时候真的恨死她的睁眼说瞎话,有时候又觉得心里软得不行,就像现在这样,明明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还故作矜持装出一副我只是拿块尝尝垫肚子不是真心想吃的模样,关键还得全世界配合她的演技,不能戳穿,戳穿她保证哭给你看。
周勀低头挠了下额头。
“你吃吧,我给你倒杯水过来!”
他起身去找杯子,倒了半杯温开水走到床前。
常安居然已经两块下肚了,周勀轻咳一声,“你慢点,这么干!”顺势弯身下去把常安唇边沾的一块芝麻粒用手指拂去,原本只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动作,他不带任何目的性,只是出于一种本能,可是当手指拂上去的时候常安突然定了定,他也定了定,就连周围空气似乎也定了定。
一切发生得这么突然又自然。
她的唇还留在自己指端,柔软温热的触感,疯魔似的,周勀突然又想到昨晚她和陈灏东在病房里的激吻。
有些事尽管在努力回避,忽略,但好像还是没办法越过去。
周勀突然怔怔笑了笑,是苦笑。
“常安,你乖一点,出院之后我想跟你谈谈。”
他说这话时眼神幽暗,又似带着一种道不明的压抑感。
常安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身汗,头往旁边侧了点,避开他的触碰。
前后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气氛又朝着另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
周勀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场迷雾里,一直在原地转圈,怎么都走不出来一样。
他索性抽回手去,指端余温还在,他搓了搓,揣进裤袋。
“你先吃吧,晚上下了班我再过来。”
……
周勀下午例会几乎全程开小差,徐南见他脸色难看,眼里都是红血丝,知道昨晚肯定又没睡。
会议完了之后他去周勀办公室。
“周总,常小姐的伤怎么样?”
周勀也没隐瞒,毕竟事情已经闹成这样。
“缝了几针,有些脑震荡,还需要在医院观察两天。”
“那金老板那边…”徐南有些为难,“他上午打了我好几个电话,再三请求要见您一面,您看…”
周勀挥挥手示意:“不见,你跟他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还有,以后他的饭局我一缕不去,龙腾也不可能进入荣邦的采购商名单。”
“好的,那我这就去办。”
徐南已经感觉出老板的决然,跟了他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看到周勀会因为私人问题牵扯到工作上的事,心里不禁又替金大富可惜,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啊,这会儿金大富大概要怄死在车里。
……
常安在医院住了几天,期间派出所又过来找了她两次,包括金大富聘的律师。
常安总算从律师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无非是一个怀春少女暗恋事业有成品貌出众的成功男士,便央着金大富要给自己牵桥搭线,金大富也抱着一点私心在里面,于是一拍即合,想要制造机会撮合两人,没想到周勀没接盘,但金晓晓却一眼万年,见一面就彻底陷进去了,终日痴痴怨怨,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不巧又在学校附近的饭馆见到了常安。
小三见正室,分外眼红啊,加上喝了点酒,被同学怂恿了一下,上前就去挑衅。
小姑娘心思也单纯呐,以为闹点事离间一下人夫妻感情,她便能趁乱钻空子,可没想到感情没离间到,还惹了一身麻烦。
起初律师来见常安还是以“劝和”为目的,说什么小姑娘被爱冲昏头脑不懂事,常小姐息事宁人别做得太难看。
但来了两趟之后常安不松口,律师只能灰溜溜回去。
几天后常安伤口拆线,医生通知可以出院了。
那天倒是个大晴天,周勀亲自开车过来接,一大早帮常安收拾好东西之后去办出院手续。
常安坐在病房等,考虑着一会儿回酒店是自己打车还是坐周勀的车子,结果走廊上闹闹腾腾进来一群人。
先是刘舒兰,家里的司机,后面跟着坐在轮椅上由小保姆推着的周阜山,就连周世青都来了。
除了周歆之外,一家人都齐了。
常安被这架势吓得不轻。
之前就怕节外生枝,所以她和周勀这几天都很默契地瞒住了两边家里人,这下可好,一下子全都出动了。
“爷爷,妈,爸……你们怎么来了?”
“你个傻孩子,出了这么大事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要不是星星听你妹说了,打算瞒到什么时候?真是……快让我看看,哎哟这么大一个口子,吃了不少苦吧,真是作死的,好端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刘舒兰自是一通心疼。
接着是周世青,他一贯严肃少语,这种场合里也还是安慰了常安几声。
最后是周阜山,看得出老爷子是真心疼,拉着常安的手一个劲骂周勀:“小畜生混账东西,小安你甭生气,回头看爷爷怎么收拾!”
周勀拿着出院单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病房里整整齐齐一家人,后面场景可想而知,有骂有劝有帮的,鸡飞狗跳乱七八糟,常安心里烦透了,脸上还得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
最后好不容易劝住。
刘舒兰从中打圆场:“长河那边连个像样的保姆都没有,要不小安还是接回家去住几天吧,我看着也放心一点,爸,您看怎样?”
常安一听不好,住周宅去更没日子过。
“妈,不用的,我就一点皮外伤,已经拆线了,不用这么麻烦!”
“要的要的,缝了这么多针,吃了这么多苦,回头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爸妈交代,走吧,一起回去!”刘舒兰顺势就要去扶常安,又示意小保姆拿行李。
常安心中绝望,周勀看在眼里,轻轻揽了她一把。
“还是住长河吧,她东西都在那边,我这几天公司刚好也没什么事,我会留在家里陪她几天。”
刘舒兰听了还有些诧异,问常安:“你自己看,跟我回去还是回长河?”
结果老爷子直接替常安做了决定:“阿勀做错了事也该让他弥补一下,所以还是让小安回长河吧,后面夫妻俩的事就让他们夫妻俩去处理!”
常安:“……”
最终在长河和周宅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前者。
把一大家子送走后周勀带常安出院,他亲自开车,可是走了一段常安却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不是回长河的方向。
“我们不回长河吗?”
周勀还借机取笑:“脑袋砸了一下方向感突然变好了?”
常安一记冷光过去,问:“到底去哪里?”
“去怡和,先住两天,等长河那边的锁修好了再过去。”
“锁?什么锁?”
难道要告诉她自己喝多了一气之下改了密码结果隔天醒来发现自己完全忘得一干二净这么无聊又愚蠢的真相吗?
当然不!
周勀挠了下额头,一脸正常:“锁坏了,可能线路板出了问题,我已经联系了售后过来修。”
常安:“……”
这下又给她出了个难题。
回长河那边还行,毕竟她大部分行李还在,可是怡和没有呀。
“我去方便吗?那里是不是还住了别人?要是不方便的话我还是回去住吧,要不你送我回我爸那里?”她还故作平淡地扯谎。
周勀突然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不轻不重:“还装?”
常安:“……”
周勀:“如果你前段时间住在你爸那,这么多天不回去怎么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常安:“……”
周勀:“说吧,住在哪里?我现在过去陪你拿行李!”
真要斗的话常安肯定不是周勀的对手。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五星,条件倒不错,吃穿用住方面她向来不会苛待自己。
“几楼,一起上去!”
常安乖乖报了房间号,两人一同进了房间,还是套房,真是极度奢侈。
“要不你去外面等吧,我去卧室换身衣服,顺便把东西收拾一下。”
动作倒很快,其实屋里也根本没几样东西。
常安全部装进一个大箱子里,抱着电脑和画架出来。
“好了,走吧!”
站在窗口的周勀转身,常安上面一件开司米毛衣,下面及膝裙,原本好歹还有一条厚实的爆款围巾,可是在羊蝎子店里沾了血她直接扔掉了。
现在单单薄薄这一身,周勀皱着眉问:“你就穿这样出去?”
“嗯,有问题?”
“今天外面很冷。”
“我知道,可是这是我最厚的衣服了。”
周勀这才反应过来,可是至于吗?“你最近半个月一直这么穿?”
“不然呢,厚衣服都在长河,你把门锁密码改了我又进不去。”
“那你不能就近商场先买几件对付一下?”
“不行,不能穿!”
“为什么不能穿?”
“我喜欢的那几个设计师在云凌没专柜。”
“……”
周勀气得差点要吐血,就因为自己常穿的那几个牌子在云凌没专柜,她便一直冻着熬着过了半个月。
“将就一下也不行?”
“不能将就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是原则性问题!”
屁个原则性!
周勀都快气疯了,脱了自己的大衣裹到常安身上。
“看着明明很乖的一个人,怎么倔起来的时候倔成这样?”
他咬着牙腹诽,后来再回忆这一段,牟然觉醒,她连一件衣服都不能将就,情愿冻着挨着也绝不穿自己不喜欢的牌子,那么人呢?怎么逼她去接受一个不喜欢的人?
周勀直接用大衣裹着常安把她塞到车子,一路疾驰,开到附近一条商业街,两边都是品牌旗舰店。
他随便挑了一家把车停门口。
“下车!”
“干什么?”
“给你买衣服。”
“……”
常安当然不愿意,周勀似乎也没了耐心。
“那你坐车上等我!”
他进去扫了一圈,随手点了几件,刷卡付钱,很快拎了出来,前后不过十分钟,哗啦啦把一窜袋子扔后备箱,只拿了一件奶白色羊绒大衣过来扔给常安。
“穿上!”
“不用了。”
“不穿是吧?那我亲自给你穿!”
他已经欺身压过来,气息逼近,常安知道这男人阴晴不定,但作起恶来还是很可怕的,于是不得不抖开衣服草草披在肩头。
“好了!”
周勀这才满意,发动车子准备离开,常安摸了下后脑勺上缝针的地方:“要不你再去给我挑一顶帽子?”
后来他说常安有气死人的本事。
她总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却总能挑你最痛的地方往下掐。
周勀握着方向盘重重缓了一口气,刚才的脾气一下又没了,略带些落寞地回答:“那你再等我一会儿,喜欢什么样的帽子?”
“随便,能遮住后面这块疤就行!”
这次周勀好像去了更长的时间,他把附件几家店都逛了一圈,呢子的,皮草的,鸭舌的,圆边的,各种式样各种材质都买了一遍,花花绿绿居然有十几顶帽子,最后找了一顶鹅黄色带毛球的针织帽替常安戴到头上,戴完还笑了笑,说:“很适合你!”
常安都无语了,哪里适合了,又幼稚又没品味,伸手就要摘,周勀突然又呵斥:“你摘个试试!”
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