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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欺负从来都不愿示人,大概也是因为从小没有妈妈,又在孤儿院里住了大半年,这性格更是明显,可无奈常安也从来没带过孩子,更不知道该如何跟孩子相处。
她只知道孩子现在不开心,可能自己刚才哪个眼神触伤了她,毕竟才五六岁的孩子嘛,偶尔拿手机看个动画片也不是大事。
这么一想常安瞬间就觉得自己过分了,但又不好跟孩子说对不起,毕竟孩子也确实做错了事。
想了想,常安起身,打算去拿自己的包,结果刚走一步袖子就突然被拉住。
她低头看到一只小手,枯瘦的手背上还打着留置针。
“安安妈妈,小芝错了…小芝下回再也不拿阿姨的手机,再也不惹你生气,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一双晶亮的眸子对着常安,可眸中显然已经灌了泪水,却又不敢哭出来,嘴巴就那么瘪啊瘪地忍着,眼神中却饱含恐惧和胆怯。
常安心口像被猛地敲了一记,她一手拉开小芝拽住自己衣袖的手,轻轻握在手里,又用另一只手够到了桌上的包。
“我不走,我就是想给你拿样东西。”
她握住小芝重新坐到床边上,打开包上的拉链,从里头掏出来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巧克力是下午她去超市给陈阿婆买年货的时候看到的,新年贺岁版,很漂亮的包装。
“要不要吃?”她晃着手里的盒子。
小芝眼神闪了闪,先是看着常安,又看向盒子,再看向常安,就这么在她脸上和巧克力上飘来飘去,飘了起码两个回合,最后怯生生地问:“是…给我吃的吗?”
“对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都不喜欢我了,为什么还给我吃巧克力?”
这个问题弄得常安有些哑然,但转瞬回答:“我没有不喜欢你。”
“那你刚才要走的。”
“我也没有要走啊。”
“真的吗?”
“真的!”
孩子歪着脑袋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东西,而这种“真的吗”,“真的”类似对话经常在两人之间发生,常安意识到,小芝除了自卑之外,还很缺乏安全感。
她害怕别人不喜欢她,更孩子被抛弃。
“小芝…”常安把整盒巧克力都放到她手里,抬手揉着她额头卷曲的绒毛,“刚才安安妈妈对你摆脸色是因为你确实犯了错,你刚做完手术,医生说的话还记得吗?大部分时间都要卧床休息,这样你才能好起来,而且手机屏幕那么小,你老盯着看回头眼睛又会出问题,你以后还要不要去学校了念书?”
前面孩子似懵懵懂懂,可听到“念书”两个字她用力点了两下头。
“要!”
“所以啊,所以先要听医生的话让自己赶快好起来,而且也要好好保护自己的眼睛,另外你也不能撒谎,不能偷偷拿着护工阿姨的手机看还骗我。”
“嗯,下次不会了。”她总是特别乖巧地回答常安的话,却留一双怯生生的眼睛偷瞄她。
常安把手绕到她脑勺后面去,摸了摸,又把孩子的头往前捞了点,刚好额头顶住她的额头。
常安左右轻轻蹭了蹭,蹭到孩子咯咯笑了两声,她才开口往下说:“最后我也需要跟你说一声,你爸爸临走之前已经把你委托给我了,所以我就不会离开你,以前是想为了报恩,因为你爸爸救过我,但是以后可能不一样了。”
她知道其实这些话不必跟孩子说,毕竟孩子还小,听不懂的,可是在这无人的夜晚,无人的病房,她觉得还是说出来会比较舒服一点,更何况小芝虽然年幼,但她也有知情的权利。
“小芝,你听好了,我不光不会离开你,还会给你看病,给你买新衣服,陪你睡觉,以后还要带你去学校,教你做功课……而这些,不是为了报恩,而是因为我喜欢你,你这么棒,这么懂事,我要让你当我的女儿,而我,以后就是你的妈妈……”
常安顶住孩子的额头说完这些话,又稍稍往后退了点,手还捧着她的脑勺,却看着她的眼睛,再度重复了一遍。
“小芝,我要当你的妈妈,真的妈妈,你要不要?或者接不接受?”
这郑重其事的模样,更像一个仪式,以至于常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都在颤抖。
面前的孩子傻傻看着她。
或许她还不大懂,或许又懂了,只是不敢相信。
隔了好久,真的是好久,久到常安扣住她后脑勺的手都有些酸了,小芝才微微张开嘴巴:“…我-真的-有-妈妈了?”
孩子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出这个问题。
常安看着她眼中长久的惊愕,疑惑,不安,还有似被压住不敢外露的欣喜,点点头。
“嗯,要不要我做你的妈妈?”
“要,要!”
这下孩子才活过来,哭着笑着一下扑到常安怀里。
常安搂着她瘦小的身躯,这个受了好多苦难,委屈和孤独的身躯,这个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身躯,心里软成了一团云。
后面等她哭完,常安给她剥了一颗巧克力,小芝含在嘴里,明明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眼泪,可嘴角却像是染了止都止不住的笑。
“好不好吃?”
“好吃!”
她细细嚼完,抱着那盒巧克力缩回床上,又打开盒子从里面拿了一颗。
常安挑眉:“之前也跟小芝说过吧,你不能摄入这么多糖分,每次最多只能吃一颗。”
“我知道,我记得啊…”她边说边又跪着挪到常安身边,却把那颗巧克力塞到她手里,“妈妈,送给你!”
常安只觉什么东西在心口融化了,又好像瞬间凝固了,凝固成一团坚硬无比的东西。
那晚她没回对面酒店睡,而是直接睡在了病房。
很窄的一张小床,常安合衣侧身躺在床上,小芝几乎手脚都把她缠死了,大半张脸还要埋在她胸口。
常安听着怀里均匀的呼吸,心里突然好像凝聚了一股力量。
她摸到手机,调整相机镜头,对着自己和孩子拍了张合影。
周勀自落地美国之后就一直在忙,平均每天工作超过十五个小时,行程排得满满当当,这会儿收到常安简讯的时候刚开完一场会,服装顾问在给他配衣服,一会儿有个采访。
周勀拿着手机走到边上,打开,画面上出现一张孩子安静的睡颜,她像只柔顺的猫一样窝常安胸口。
下面是常安给他发的信息,就很简单的几个字。
“她开始叫我妈妈了,周勀,我好高兴!”
她就说她好高兴,特别普通的一个形容词,其余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描述,但隔着屏幕,隔着高山重洋,周勀都能感受到她的欢喜和激动。
……
病床太小了,常安把小芝哄睡着便起来,先是在洗手间洗了把脸,跟睡外面隔间的护工交代了一声。
她穿上大衣拿了包出去。
晚饭还没吃,这会儿都九点了,常安在医院门口随便找了间小餐馆,要了一份炒饭,又要了一碗汤,吃到一半桌上手机滴了一声,是周勀的回信。
“那你得抓紧给她灌输,等我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她最好能学会喊我爸爸。”
常安看完,双手捧住盖在自己脸上。
她几乎能想象到这男人说出这句话时嘴巴里调侃的语气,还有他的表情和眼神,可是她真的好感动。
她都快被他感动死了。
这人呐,这人怎么现在变成这样!
常安吸着气,但还是没能阻止手掌里变潮湿,她就维持着那动作好一会儿,直到情绪平息下去,把手放下来,抽了纸巾把脸和手都擦了遍。
真是…三年的眼泪加起来都没最近几天多。
常安慢慢把盘子里的饭吃完,又把汤喝掉,坐那一字一句给周勀回信息:“我不能保证,只能尽量试试,最好还得你亲自回来教。”
信息发过去之后没了声音。
这个点正是美国临近中午的时间,常安知道他很忙,几乎每次都是在见缝插针地给她回信息。
她也不急,找餐馆老板买了单,穿上大衣裹着围巾走出店门。
街上路灯通亮,行人和车辆都很多,不远处商场外墙上已经全部换了广告牌,都是关于新年优惠或者庆祝的字样。
这个世界一直没有停止,年年岁岁,热闹非凡。
兜里手机“滴”了一声,常安打开,周勀的会信,他说:“好,我亲自回去教!”
常安口中吐着白气,看了眼天空。
城市的天空除了霓虹和雾霾之外早就没有星星了,可是那天却意外,常安竟然看到了,虽然只是稀稀拉拉几颗,也不够亮,但总归是个好现象。
“妈妈,明天应该会是个晴天吧!”
常安再度回到病房,小芝和护工早就已经进入梦乡了,病房里除了偶尔有空调风口的声音之外,安静得心悸。
常安独自坐在沙发上,也没开灯,只掏出手机。
她的微信已经三年没有用过了,夜深人静,她看着下载圈一点点变实,直至APP下载完毕,运行,一个数字一个字母地输入,最终登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