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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猜得没错,舅舅现在年纪越大,身体又大不如前,对我也变得十分防备,他生怕我反过来吞了赵正勋壮大自己,可是他自己疾病缠身,要派别人,又没有十足把握,要是兵败,叫姓赵的打到蓉城,那就是改天换日的结局,他还是把这重任托给了我。”
溪草勾了勾唇,冷笑道。
“所以你离开这段时日,舅舅一定会扣住我和长缨、长安,保证我们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凡你有异心,我们就是人质。”
谢信周对大姐谢信芳是有感情的,他不至于拿姐姐作人质,可他对溪草和谢洛白的一双儿女,感情可就淡薄得多了,只要谢洛白敢反,他一定不会念及亲情。
真让人心寒。
溪草靠进谢洛白怀中,埋首在他胸前蹭了蹭,柔声道。
“没关系的,你是什么人,他不清楚,我难道还不清楚吗?不过就是周遭多几双眼睛盯着,又不会掉块肉,你就安心去吧!”
小妻子这般通透懂事,真让谢洛白又怜又叹,他环紧了她,低首深嗅她发稍颈间的桂花香味,笑道。
“我虽然自认内心坦荡,可舅舅的做法,实在叫人齿冷。我说这正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提议把两个表弟也一并带上,让他们也历练历练。”
谢信周把谢洛白的妻儿当作人质,那他也不客气,干脆把谢旌文和谢令文打包带走,军中多是不服这两个没上过战场的公子少帅的声音,谢洛白的提议,绝对会获得一片赞许支持,谢信周如果不想两个儿子被人戳脊梁骨,骂孬种,就必须放他们去。
谢洛白是真心想培养两个表弟,但他最终对待他们的方式,也取决于谢信周如何对待溪草和孩子们。
溪草失笑,忍不住在他肩上捶了一下。
“你这个人真是……”
夫妻两回到凝碧阁,溪草不肯睡觉,彻夜替谢洛白收拾行装,先是整理药品,中西药装了一大箱,什么感冒药、头痛药、过敏药齐全得不行,连防蚊虫叮咬的都有。
谢洛白看着,欲言又止半晌,咳了一声。
“其实不用这么费劲,有包医生在就够了。”
溪草认真地道。
“你懂什么,这些药,有的是亚历克斯送的,有些是郑大夫自己调制的,比外头买的强,关键时刻,难说能救命的。”
谢洛白于是不说话了。
再来是洗漱用品,换洗衣服,甚至还有些点心,足足装了一大箱子,谢洛白在旁边看着,不断地抽嘴角。
行军打仗的人,带这么一堆家伙,搞得像是住校的学生行李,岂不叫人笑掉大牙,何况他还是堂堂一个司令,但看溪草认真的样子,他又不忍心叫她失望,只得忍了,甚至在她准备合上箱子时,抬手拦住,塞了一张全家福的照片进箱子的夹层中。
“傻太太,别的也就罢了,这个怎么能拉下呢?”
溪草心中微暖,仰首谢洛白的脸庞已经压了下来,他拥住他心爱的人,沉浸在深吻中,旋身朝床边移动。
意乱情迷间,溪草猛然想起谢洛白今天几乎没怎么休息过,明天就要出发,不该太费精神的,于是微睁了双眼,下意识推他。
“别动,又要许多日子见不着你了,今晚就依我好不好?”
溪草心中一软,心中也生出无限的眷恋与不舍来,遂软下身子闭上眼,全身心投入在这愉悦又痛苦的温存之中。
第二日清晨,溪草刚睁开惺忪睡眼,发现谢洛白已经神清气爽地穿戴完毕了,他扣上风纪扣,回身在她脸颊烙下一吻。
“等我凯旋归来。”
队伍整装出发,谢洛白钦点的两个表弟,却没有到齐,冯寂语气有几分轻蔑。
“大少帅昨晚吃坏了肚子,得了急性肠胃炎,已经送医院了。”
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谢旌文连枪都打不好,心里怕死得很,根本不想上战场,临阵想出这种借口逃脱,越发显得他不堪大任。
谢洛白的态度十分无所谓,他已经给了机会,谢旌文自己扶不上台面,就休怪军中不服气他,叫他意外的是谢令文,他一身戎装,出现得非常准时,神情里满是紧张与期待,显得有几分神采奕奕。
听说温夫人怕谢洛白对儿子不利,也给他想好了推脱的借口,可谢令文拒绝了,即便谢洛白不点他的名,他也早在期待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
谢洛白心里满意,却笑着一拍表弟的肩膀。
“战场上情况复杂,子弹又不长眼,我不可能时时都顾着你,怕不怕?”
谢令文仰头,目光坚定且略带傲气。
“司令放心,我不是去拖后腿的,更不需要谁保护。”
大部队浩浩荡荡离开,一辆停在城门附近暗巷里的小汽车才缓缓摇起车窗,渐渐将溪草那张落寞的脸掩上。
“回去吧!”
虽说谢洛白叫她不必相送,可她还是悄悄来了,可亲眼看着谢洛白离开,又是满心的怅然。
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拦在了摇起一半的车窗中间,溪草微惊抬眸,隔着车窗缝隙,见到一张含笑的,充满英气的女人的脸。
“少夫人,你好,我叫黄珍妮,方便说几句话么?”
女人穿着简单的束袖衬衫,长靴马甲,微卷的短发,描着红唇,有种类似胡金瑜的狠辣气质。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溪草知道,她是谢洛白的亲信。
她看了一眼对方向她伸出来的右手,果断将车门打开,下车微笑着与她握了手。
“黄少校,久仰大名,你可比何湛所描述得要漂亮得多。”
提起何湛,黄珍妮翻了个白眼。
“那还用说,他嘴里的我,无非就是什么膀大腰圆,凶悍泼辣的翰海夜叉。”
说罢,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黄珍妮为人直率,马上就直入正题。
“我之前违反规定,被大帅关了禁闭,现在还是戴罪之身,所以这次打赵正勋,也没我的份,司令干脆派我保护你们。”
“我在虞园十分安全,黄少校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物,保护我,实在有点大材小用了。”
黄珍妮肃容摇头。
“大帅和司令之间有了隔阂,所以对少夫人母子也不会那么上心,司令从前树敌不少,他不在蓉城坐镇,恐怕有人会趁机对你们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