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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溪草从没有发现。
可应该是断过,中间用金子镶边接了起来。
黄珍妮不穿军装的时候,为方便打斗,也是马靴马裤马甲,身上繁琐的东西几乎是没有,平时更不见她戴个耳环项链什么的,何况玉镯这样脆弱易碎的东西。
此刻黄珍妮散了发,一张容长脸蛋,红似晚霞,水头莹润镯子在她腕间流光摇曳,显出几分属于女人的妩媚来。
溪草忍不住弯起唇,托腮歪着头。
“这镯子真可爱,水头也好,是摔断过吗?”
说着,她伸手想抬起来细看看,不料黄珍妮厉喝了一声别碰,倒叫溪草吓了一跳,她连忙收回手,稍微有些尴尬,打量黄珍妮,却见她打着酒嗝,两只眼睛还直着,明白她是醉了,便也不太在意。
那坛子黄酒,是谢洛白离开之前命人埋在花根下的,有好些年头了,酒性烈,黄珍妮喝了半坛,岂能不醉?
“抱歉,我该想到的,你特地藏在袖子里头,生怕磕碰了,看来是很宝贝的东西,难不成……是何湛送的?”
黄珍妮愣了片刻,涣散的目光渐渐集中了,溪草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些许落寞。
“不是,不是他。”
说毕,她默默撸下袖子,将纽扣扣好,将那抹翠色小心翼翼地掩住,撑着桌子站起来。
“不想喝了,我回家去了。”
溪草见她摇摇晃晃地都站不稳,如何放心?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天不早了,夜里园里又黑,你可醉得不轻,别跌进池子里去了,就在凝碧阁住一晚再走吧!”
黄珍妮没有拒绝,她确实路都走不稳了,溪草连忙命人收拾了客房,安置黄珍妮睡下。
她也喝了几口青梅酒,虽不至于醉,但也有些微熏,脸庞发热,便走出院子去散散酒气。荷花虽败得差不多了,可荷叶犹绿,风一吹,带着池水的凉意,送来浅浅荷香,非常舒服。
溪草扶着栏杆慢慢地走,发现远处回廊有光亮在移动,她定睛一看,发现是谢旌文回来了,他的副官提着马灯,在给他照明。
把黄珍妮安顿睡下的时候,她抬头看了墙上的钟,都已经夜里一点半了。
谢旌文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溪草驻足,目送他像自己的院子走去,郑金花拿着披风追过来。
“格格,入秋了,担心着凉。”
溪草接过来披好,目光却仍旧在谢旌文身上,郑金花发觉,也跟着看过去,下意识道。
“大少帅近日真是很忙,白天偶然见到他,眼睛里似乎都有血丝,夜里还常常回来得如此晚,看来大帅交给他的那一摊子事,让他很是吃力。”
溪草眉头微蹙,摇头。
“不对,舅舅表面上虽把施维武的权柄交给了旌文,一则是想让他别和施家走得过近,二则是为了平复他的不安,他知道旌文的能力,没有将那些事务全权放手,私下其实有很多人帮他暗中处理把关。真正需要他做的事,一旦适应了,是很容易上手的,可这些天,他好像越来越不堪重负……”
郑金花迟疑。
“格格的意思是?”
溪草凝眸沉思。
“旌文心思简单,我怕他轻易被施维武煽动,背着舅舅和我们,偷偷在搞什么小动作,倒偷渡了施维武的野心,你命人暗中盯着他,看看他私底下到底在做什么。”
郑金花点头。
“属下明白了。”
第二天黄珍妮醒过来,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揉着后脑勺,抱歉地对溪草笑笑。
“我怎么就厚着脸皮在这里过夜了?还好我酒品尚可,否则发起酒疯来,伤了少夫人,司令回来,只怕又得关我禁闭了。”
溪草早命人煮好了醒酒汤和早点,笑盈盈地招呼她过来吃。
“宿醉的人,吃得清淡些好,我问过郑大夫,这道山药薏米炖排骨,最合适了。”
黄珍妮吃完,她又递上西洋参片,让她含在舌根下头,她浅笑嫣然,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
黄珍妮默默观察着她。
“听说少夫人从前是个格格,身上的确有种不同常人的矜贵气质,人生得美,又体贴周到,还这么聪明,难怪他……”
话到此处,她没再说下去,将参片往嘴里一塞,起身告辞。
溪草一如既往微笑着送黄珍妮出去,面上没有露出半分不是,可心底却好像捕捉到了些什么。
从上次她问起黄珍妮她和何湛的婚事,她就觉得不对劲,昨天晚上,黄珍妮醉后的情形,又叫她留了几分心,直到刚才……
溪草找来在谢家呆的最久桑姐,问她。
“你见过黄少校手腕上戴的玉镯吗?知道是哪里来的吗?”
桑姐想了想,果真记起来了。
“这么一说,黄姑娘好像是有那么只镯子,宝贝得很,有次被何副官不小心摔断了,还被她狠狠打了一顿,鼻血都流出来了……倒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有一次他们出去打仗,回来她手上就多了那么只镯子……”
溪草的心沉了沉,她大概已经能猜到,那镯子的由来了。
她思绪一时有点乱,只等谢洛白回来,她有些话要问清楚。
这一天她都在想这件事,在鸳鸯厦吃过晚饭,哄孩子睡觉,都有些心不在焉,长缨在她怀里扭来扭去,突然回头模糊地叫了一声妈,溪草惊且喜,忙叫谢夫人来听。
“姆妈,长缨会叫妈了!”
谢夫人抱着长安过来,溪草连忙哄长缨再叫一声,他嘟着小嘴,果然又模糊地喊了两声妈妈,谢夫人高兴极了。
“这孩子说话说得真早,注定是个聪明的!”
婆媳二人正高兴,又卖力引逗长安说话,郑金花快步走了进来,溪草见她面色凝重,笑容霎时收住了,她将长缨交给金嬷嬷,和郑金花走到外间。
“格格,出事了,我派去跟踪大少帅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对方处理得干干净净,连尸体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