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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多年没进行体力劳动了,姜瑜打扫完牛棚出了一身的汗。她抬起手扇了扇风,无比怀念修真界的清尘术,手一挥,牛棚就干净了,哪用得着这样劳心劳力地亲自干活。
不行,她得想办法,就算不能修炼,也要想办法把灵气利用起来,务必使这几年过得更舒服自在些。
姜瑜想得出神,忽然听到牛棚后面的小林子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声。
她抬头望去就看见王晓提着桶,潮红着脸,激动地从树丛中钻了出来,跑到姜瑜面前,踮起了脚,凑到姜瑜耳边,小声说:“打听到了,周老三今天晚上要去北斗山上做法祭天,祈求老天爷不要下雨了,听说这是经过村长同意的。”
姜瑜嘴角抽了抽:“村长还信这个?”
这年月能当上村长的就算不是党员,也得是个积极分子,带头搞封建迷信,这是作死啊!万一被人给告了,丢官事小,□□事大。
王晓耸了耸肩,一脸的不在乎:“谁知道呢!”
姜瑜摇摇头,又问:“就这些,还有吗?”
“没了。”王晓说完,搓了搓手,凑近姜瑜,神秘兮兮地说,“咱们去举报吧,他们这是搞封建迷信。”
姜瑜眼皮一跳,心想,看不出来啊,这小子还是个心黑的,才11岁心就这么狠。她不动声色地瞅了王晓一眼,问道:“为什么?他们跟你无冤无仇。”
王晓嘿嘿笑了笑:“周老三不是对你不好吗?咱们举报了他搞封建迷信,他就会被抓去批、斗,丢烂菜叶子,挑牛粪。”
姜瑜拍了拍他的肩,义正言辞地说:“小子,别拿我做借口。你要举报了,村长还有今晚上山的村民都要挨批、斗,你不打算在村里混了,也别拖我下水!”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姜瑜蛮喜欢沈天翔这个村长的,换个村长未必能像他这样有威信和公正。在改革开放之前,她势必要待在这个小山村,姜瑜当然不希望沈天翔被撸被批,她希望这个小山村就一直这样祥和安宁地熬过这艰难的几年。
当然最重要的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似乎也只有走搞封建迷信这条路才能掩饰自己的与众不同,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些。所以就更不能让王晓这小子去上告了,不然她以后去坑蒙拐骗谁?
见姜瑜态度坚决,王晓讪讪地摸了摸下巴:“不去就不去,我还不是想为你报仇。”
不管真假,姜瑜都笑了,和善地对他说:“王晓,谢谢,你的心意我领了。如果今天只有周老三一个人,你的意见我也许就采纳了。但你别忘了,还有村长,还有其他许多村民,他们都是无辜的,咱们不能因为某一个人就拉这么多无辜的人下水。不伤害无辜之人,这应该是咱们做人的最基本原则,我希望你谨记这一点,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让自己无愧于心!”
姜瑜不是圣母,但她是从后世走过来的,知道在这场活动造成了多少悲欢离合,没看见就算了,看见了自然要阻止。王晓年纪小,不会明白,他随便一句话,会对今晚去北斗山的村民造成多大的伤害。
王晓瞥了姜瑜一眼,不大开心:“就你烂好心,咱们被欺负的时候,他们哪一个站出来帮过咱们?”
“非亲非故,人家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有什么可怨的?”姜瑜不以为意地说。世人都趋利避害,他们自己弱小,又不反抗,谁会冒着得罪周老三一家的风险主动来帮他们?但村民本性其实并没有多坏,就像她今天明确地表达自己挑不动担子时,村长就给她换了个活。人要先自救而后才能指望他救。
王晓被姜瑜说得无言以对,嘟囔道:“好,都是你有理,我说不过你,不说了。记住啊,你答应了的,过几天带我去山上吃烤野鸡。”
她说的是,他的表现让她满意了才有野鸡吃吧!这小子倒是会偷换概念,不过姜瑜没跟他计较,她还缺个拔毛烧火,给野鸡剖膛破肚的呢,这小子不来,这些脏活累活都得她自己上了。
“行,记着呢,你先回去。别乱说话,把咱们今天说的都忘了,你嘴巴若是不严实,以后也别想跟着我吃鸡了。”分开时,姜瑜又郑重地警告了这小子一番,免得他一个冲动,跑去举报了。
王晓扁了扁嘴:“知道了,我王晓说话算数的,你放心吧。不过这可是个扳倒周老三的好机会,你就真要这么放弃了啊?”
姜瑜瞥了他一眼:“明天你就知道了,不用举报,我一样能收拾了他!”
“神神秘秘的!”王晓嘀咕了一声,拎着桶走了。
走出几步,他又折了回来,把桶放到姜瑜面前:“你今天给我兔子吃,我也给你泥鳅吃,这些泥鳅你拿回去吧。”
这小子本性倒是不坏,不过姜瑜拒绝了他:“你觉得这东西拿回去,有几条能入我的口?”
王晓看着姜瑜,老气横秋地说了一句:“你真可怜,算了,下回请你去我家喝泥鳅汤。”他现在不会做,泥鳅拿回家都是烤一烤,抹点盐就吃了。听大东说,泥鳅汤比烤得糊糊的泥鳅好吃一百倍。
“好啊,我等着。”姜瑜笑了笑,折身关好牛棚的门,回了周家。
出乎她的意料,下午那会儿气冲冲跑出去,扬言“请他回来都不回来”的周建设也在家,看见姜瑜,只是瞪了她一眼就算了。
姜瑜没理他,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继续用灵气修复身上的旧伤,有条件她自然要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漂漂亮亮、健健康康的美少女,而不是这样一个浑身都是疤的豆芽菜。
当然,姜瑜也没忘分出一丝精力注意着那对父子的举动。
可能是灵魂较之原主更为强大的原因,姜瑜的五感都灵敏了许多,她竖起耳朵,全神贯注,依稀能穿过两堵土墙听到父子俩的议论。
先是周建设激动压抑的声音:“爸,你真开了这么一张单子啊,一只鸡,一斤腊肉,他们能同意吗?”
鸡可是家家户户的宝贝,逢年过节都舍不得杀一只来吃,都留着下蛋,下了蛋拿去卖了买些必备的日用品,像盐、火柴之类的。
接着是周老三嘚瑟的声音:“哼,以前祭祀可都是要整猪、整羊的,知道他们拿不出来,我只要了一只鸡,一斤肉已经够便宜他们了!你小子机灵点,别睡着了,在旁边守着,等我们走了,就把鸡和肉拿了,别让山里的黄鼠狼、狐狸之类的把鸡给拖走了。”
这才是周老三急忙把儿子叫回来的原因。祭祀完了,肉当然要留下给神明,他不可能当着村长他们的面带回自己家。但拿肉这种事周老三也不放心别人,最后就把自己最信任的儿子叫了回来。若是第二天村民去看,周老三也可以完全把这件事推脱给神明或者山里的野兽。
周建设对吃鸡自然是万分上心,忙点了点头:“爸,你放心,我不会睡的。不过,爸,万一明天还下雨怎么办呢?咱们怎么跟村长交代?”
周老三瞥了他一眼,得意洋洋地说:“放心,我看过了,今天下午天上有很多钩钩云,明天应该会放晴。不过万一下雨了,我也有着。我就说,老天爷不满意祭品。村长他们那一辈以前是见过祭祀的,哪次不是锣鼓喧天,整猪、整羊,就是天灾年月,拿不出来这两样,怎么也得上只猪头吧,哪会像今天这么寒碜,这可怨不得我。”
周建设朝他老子竖起了大拇指:“爸,你这招真够高的,那句话怎么说的,进可攻退可守,理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别人完全挑不出错处!”
周老三借机训了周建设一句:“知道就好,跟你老子学着点,别天天逞凶斗狠的。老子的手段你学个三五成,这辈子就不愁没饭吃。”
听完父子俩的对话,姜瑜不得不感叹,周老三脑子真够灵活的,难怪能忽悠到这么多村民,做了这么多年神棍都没被拆穿,在这个特殊又敏感的年代,还把这项活动发扬光大了。
不过嘛,他碰上了自己,好运到此为止。
金秋八月,田野里一片金黄,一阵秋风刮过,掀起一阵又一阵的稻浪。荷花村的老老少少弓着腰顶着烈日在田里忙得热火朝天。
忽然,隔壁的池塘里传来扑通一声,大片白花花的水花溅起一人多高,在炎炎烈日下泛着莹白的光。
“救命啊,救命啊,姜瑜落水了,姜瑜落水了……”
正在池塘边洗衣服的几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见了,吓得放声大叫起来。
离池塘最近的几个正在收割水稻的男人听到呼救声,连忙丢下镰刀,三步并两步,跑过去,一头扎进水里。
……
“她的脸惨白惨白的,不会死了吧?”
“吐了,水和泥都吐了出来,应该还有救!”
“人是活了,不过这也太伤风败俗了吧?”
“就是,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连那个都看得见。是赖三头把她从水里捞起来的,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被男人抱了起来,干脆嫁给赖三头算了!”
“也是,清白都没了,以后谁愿意娶她?”
头痛、肩膀痛、手痛、肚子也痛,而且全身灵力都没了的姜瑜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什么鬼,被人从水里救起来,抱了一下清白就没了,还得嫁给对方。这到底是哪个封建时代?修真界都不流行这么烂俗又贱哒哒的招数了。莫非是哪个死对头从地府里爬出来恶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