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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那腾空而起的即是明亮的,它们是碧绿色的,如同最深密的田野间腾起的一群萤火虫,晶莹舞动,无尽炫彩。
然而整座京城却似乎没有看见这异象,夜晚沉寂,摘星楼尤其宁静。
“谁醒了?”
吴道不言不语,看着那飘荡而起的萤火出神,忽然萤火在空中翻滚了一下,其中一颗橙黄色的明亮的光点竟向这里飞来。
吴道说:”自然是沉睡的先贤。“
袁来心中无比惊讶,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先贤祠他自然知晓,一世的一个残念就在其中,而据他所知先贤祠乃是大启初建国时候建设的,其中有一些刻着大修行者的名字的石碑,然而当初和一世的简短交谈中他已经知晓那里并不是简单地只是一些毫无用处的石碑记载,更有些奇妙的用处,如今看来这就应该是先贤祠的本貌,那些先贤肯定已经神归星海,那么……那些腾空而起的难不成竟然皆是残存的魂灵么?
那光点飘荡的快速,吴道并无时间与袁来细说,只见他再次提笔,笔尖玄奥轨迹显现,竟然是在虚空中画出蓝色的轨迹,那是一个奇妙的符号,飞来的那颗光点顿时钻入符号之中,符号再消失在笔端。
吴道执笔的手臂猛然沉了三寸,那模样仿佛在举着一座山峰。
他神色肃穆,元气浩荡环绕在身,一时间双眼一片迷离,迷离不是分神而是最大的专注,他此心已不在此界。
袁来深吸口气,突然觉得空气粘稠起来!
“嗡~”
仿佛是耳畔蚊蝇,又忽然如极西黄钟,在这一声震颤中,只见那冲天而起的萤火突然犹如新年里最最璀璨的烟火一般,轰然散射,在夜空中开出最浩大最绚烂的一朵花!
碧绿烟火,盛大绽放!
京华之地,四散无数!
那萤火炸裂开,就像猛然炸裂的蒲公英群,飘飘荡荡向整个京城散去!
秦淮河旁的杨柳垂着,忽然一点碧绿萤火悠悠然自天穹飘落,正落在杨柳对面,秦淮河面上,于是就仿佛是有神向秦淮河中倒了一桶染料,这个点顿时变大了许多,从拳头大的萤火变成了房屋一般大小的圆形光晕!
这只是一个点,万千萤火中的一个。
百花巷口的那棵老树本已经快要死了,然而就在这个夜里,一点萤火飞来,悠然飘落在它的躯壳上,于是整棵老树都仿佛焕发了新生一般,化作了一片碧绿,就仿佛是名贵的玉珊瑚般,以其为中心扩散成巨大的光晕。
这样飘落的萤火,这样形成的巨大光点成千上万,遍及京城各处。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京城中的那些在夜晚行走的人们却对其熟视无睹,便是有些光点明明就是在京城中一些修行者的身旁坠落,他们也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
显然,这手段的等级已不是一般的修行者可以窥得的。
袁来站在吴道身旁,低头俯瞰这浩大帝都。
那些巨大的光晕当在空中看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个稍大的光点罢了,然而当这光晕成千上万,分散落入京城各处的时候,一种无以言喻的壮美顿时摄住了袁来的心!
他抬头,天上有茫茫星海。
他俯首,地下有万千光芒。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整座京城化成了一片星海,哦不!等等!
袁来突然发现在夜幕背景下,那些光点看似纷乱,但是其排列却似乎有着某种规律!
他试着将目光拉远,试图拜托细节,观看整体大局,然而他只看了一眼双眼便是一阵剧痛!他痛哼一声,双目竟然有少许的血流出!
吴道伸出手在它眼前一挡,顿时那刺痛退去,袁来紧咬牙关,突然问道:“这是画布?!”
这是画布?这也是袁来刚刚想到的,吴道要作画,有星光为墨,有他自身为笔,却独独不见纸张画布,而此刻他却突然醒悟过来,他在瞬间看到了一些那些光点的布局玄奥。
“没错,就是画布,但也不仅仅是画布,更是画的一部分。”
袁来心中震动,顿时无语,这位吴道竟然是要以整座京城为画板?或者准确说,那位皇帝竟然敞开了自家最中心处许吴道作画?
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萤火已经布好了,吴道却依旧没有动,而是执笔在等待着什么,许是等待的时候轻松些,他开始和袁来说话。
“你看。”他指着下方。
袁来定了定神,向下看去,只见突然间那些本来四处分散的光点彼此之间浮现出淡淡的直线。
每一个光点都分出数根线,彼此相连,点连成线,线聚为面。
顿时,那星海就化作成了一片笼罩整个京城的网格。
或者说是以京城为地基,形成了一片细密的复杂的网。
“这座城本就是汇集天下气运的灵地。”吴道忽然说道:“建都之后更是将天下气运网罗汇聚于此,于是形成了国运。除此之外这地下还是大陆上最好的几条灵脉之一,这座摘星楼就建立在灵脉的龙头上。”
“地脉灵气不可堵,于是这京城内就有许多的点,就像人体内的穴道,让这片土地得以存活。”
袁来点了点头,他若有所思说:“那这连接穴位的线就是经脉?”
吴道点头,表示肯定。
“所以说你做这一切究竟是要做什么?画先贤图?那是……”
中年的吴道忽然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看的袁来不禁心中有些紧张。
“看来,你果然是忘记了,”吴道突然幽幽说道,这莫名其妙的话让袁来悚然一惊。
不过吴道很快就继续说道:“忘记了也无妨,我就再说给你听,你应该听闻过我为皇帝作过一幅画的事情吧。”
袁来点头。
“这就是那幅画了,画的名字在我完成它的时候是叫做《八十七先贤图》,不过到了现在,却不知比八十七又多了几位。”
“我不明白。”袁来坦然说道。
吴道颇有深意地再看他一次,然后叹道:“陛下要我作一幅画,说是这京城太薄弱,他睡得不安稳,于是我就答应了。其实我当时不明白陛下究竟是如何敢将此大任交到我手中,这墨是极珍贵的,那些沉睡的灵更是无价,幸好,我用了十年时间终于还是将这作品完成了。”
“护城大阵?”袁来突然问。
“唔……这么说,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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