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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走,出城的路上,她依旧无言沉思,而顾亦丞亦是未去追问那些奇怪的事。
为何她与煦宁意王相识,两人间有何关系,他一概不问,怕提及她心伤之处难过,而宁愿装作看不穿的傻子。
……
城外有一条湍急的河流,那具尸体顺流而下,被河岸旁一颗斜长的大树给拦住了,平日里有百姓回到那条河里洗衣服,结果发现了那具尸体急忙到京兆府报案,而早朝时得知天牢有一犯人被劫走了,特征与报案之人描述相似,京兆府尹顺道一提,两件事可能有关联,要一并查办。
顾亦丞这几日正想找些事忙活,主动请缨查办此案。
来到河边时,京兆府的人早已经到来,尸体被打捞上来了,仵作正在验尸,有三两百姓散乱的站在周围,被府衙的差役拦住不准靠近。
天气热得很,赵广咸坐在一张小凳上,拿着手帕不断擦汗,见主办这件案子的人过来,连忙起身迎接。
“下官见过顾相,顾夫人。”赵广咸心里乐呵。
“赵大人不必多礼。”顾亦丞翻身下马,对马背上的人交代,“我去看看,你在附近转转,别走太远。”
云浅凉点点头,落寞无比。
顾亦丞暗叹一声往尸体处走去,那些差役连连行礼 城外的百姓对城里那些官员对不上号,只是看样子是个大官人,跪下行礼。
顾亦丞随意摆摆手,走道尸体旁,“查得如何?”
仵作站好回答,“回相爷,死者脖子处有一道伤痕这是致命伤,一剑封喉,身上其他的伤新旧不一,从伤痕上来看,可以确认对方是个长期受刑的犯人。”
“尸体已经泡发,可以确认死亡时辰吗?”顾亦丞问道,同时蹲下身子把脸上盖着的那块布揭开。
死者的脸部有多处划伤,伤口没有愈合,全是新伤。
“看皮肤泡发的程度在昨夜子时之后。”仵作答。
“那时城门早已关闭,下官这就派人去询问昨夜守城门的士兵,安排差役张贴榜文看看是否有可疑之人。”赵广咸出言把跑腿的活揽到身上。
“恐怕你问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顾亦丞检查了一想死者身上的其他位置,肩膀与手掌以及脚底。
“深夜在城内行走有人见过也难说。”赵广咸不放弃。
“赵大人可知这条河上游是何处?”顾亦丞起身走到河边,用水洗了洗手,对站在河边的游神的云浅凉说道:“这河水急得很,小心些。”
赵广咸跟过去,望着上游的方向想了许久,不曾有印象,虚心求教,“还请相爷赐教。”
“护城河。”云浅凉幽幽道出三字。
顾亦丞弯唇微笑,道得更仔细些,“直通护城河。”
“相爷的意思是有人杀了这个犯人,往护城河抛尸,这尸体顺着水流漂出了城!”赵广咸心中大骇。
那可是护城河啊,往里面人点东西都会被罚,竟然有人赶往里面抛尸,简直是找死。
顾亦丞点头,并对他说道:“这不是天牢里被劫走的犯人,查查京兆府牢房和刑部大牢是否少了犯人。”
“下官这就去办。”赵广咸积极的听从命令。
“别急,还有一件事。”顾亦丞拽住赵广咸的后领,害得人踉跄两步,他松开手,笑得好看,“派人打捞护城河。”
闻言,赵广咸顿时如遭雷劈,“相爷,您这不是……”
为难二字在顾亦丞的视线先不敢说出口,赵广咸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份苦差事。
顾亦丞做事就像是走了个过场,之后事宜均是交给京兆府尹去办,而他只负责指挥。
之后京兆府的人把尸体带走了,顾亦丞留了一会,沿着河流往上走了一段距离,没有任何收获才打道回府。
“会不会是方韧?”云浅凉忽然开腔。
“确实很巧合,刚好到京城,刚好在出城必经之路出现,就像是有意等待,想知道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人是谁。”顾亦丞道,“但据我所知,这个意王是个没用的人,在朝政上毫无建树,又不善笼络人心,唯一算得上是依仗的势力,就是他的正妃是名门望族家的嫡女,在朝中说话很有分量,可他是个不争气的草包王爷,不宠正室,爱沾花惹草,府内其他妾室多是来自烟花之地,正因此煦宁皇帝才会留他活在世上。”
“以前的意王或许是不中用,但如今的意王未必还是以前那个意王,再以旧时眼光看待,可能会吃大亏。”云浅凉提醒一番。
她在方韧的手下做事多年,对方韧的手段心知肚明,年纪虽然大了,但精明不减,手段更是残忍可怖,她亲身体会过他对待敌人的手段,甚至那些有所怀疑的对象,他是宁可错杀一百,不会放过一个。
“像你一样?”顾亦丞抛了个擦边球出去。
她也是突然变得精明强干,跟换了个人似的。
“你不是看到,听到了。”云浅凉未正面回答,但同样没否认她的变化。
即便她不说,听了那些话难免会猜到。
以她一个不受宠的云相府嫡女身份,怎么可能与煦宁的意王结识,且有深仇大恨,而她和方韧打起来时,两人招式路数一样,两个不可能有关系的人哪来这些共通。
“你这个情况倒是难倒我了。”顾亦丞轻笑摇头。
从外在因素上而言,她与意王没有任何关系,而从内在因素来看,意王是她的仇敌,这份仇深到不再是同一个人,一个眼神她就敢肯定那人是她的仇人。
这等奇妙之事,要他如何理解?
“看不出来。”云浅凉不用看他的脸,也能感受到他此刻是副怎样的表情。
解释不了,但他接受了。
说到这个地步,云浅凉干脆直言,解释不了的她也说不清楚 但和方韧之间的恩怨倒是好解释。
“他杀了我父母。”云浅凉语气平淡,“数年后,他派人杀害我养父母全家,连个年仅六岁的小孩都没放过。”
她能逃过一劫,是她当时上的寄宿学校,没有在家。
她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个的离开,那种感受特别折磨人,当他在犯罪团伙里获得重用,知道真相时她有多震惊,如同认贼作父般的煎熬,可为了最后的胜利她忍了,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听仇人的命令协助办事 一步步的熬到最后。
越是能忍的人,越是可怕。
这句话是方韧亲口对她说的,也验证在了他的身上。
她用他教的手段,亲手把方韧杀了。
如今再叫她回想,她甚至已经记不得杀方韧时自己是怎样的神情了,大概是前所未有的疯狂,而得来刚才方韧的那句话吧。
被称为野狼的战士。
那时的她一心只想着杀他报仇 恨不得狠狠地将人撕碎,恐怕她是真的那样疯狂,所以她连自己临死前的事都记不清,唯一的印象就是满眼的血红色。
只有血色,是她最后的记忆。
“别想了。”顾亦丞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温润,如蛊惑人心般把人从那段痛苦的回忆里拉回来。
云浅凉一晃神,心思有了断层,前世之事多想无益,伤身而已,既然方韧来到了这个世界,她更该想的是如何杀他报仇,而不是沉浸在过去里。
“又多了个要杀的人。”云浅凉道。
“借你一把刀。”顾亦丞妇唱夫随的说道,搂紧了怀里的人,策马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