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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感慨,栟茶场盐课司大使的家人到了,这次送来的全是银票,韩秀峰毫不客气的收下,信誓旦旦地担保他家老爷不用再为此担忧,栟茶场盐课司大使的家人这才作揖告辞。
一万两银子到手,最高兴的当属潘二和余有福。
看着两大木箱白花花的银子,潘二喃喃地说:“余叔,我家虽是开当铺的,可打记事儿起到今天也没见过这么多现银!”
“现在晓得四娃子的本事了吧,姓方的做巡检三天两头办生辰,搞得天怒人怨,结果还没捞着几个钱。四娃子上任到现在,一次生辰也没办过,银子却没少赚,所以说做官也是一门学问。”
“真是,等我将来做上官也这么干!”
想到许乐群就关在外面的班房里,算算时间张二少爷也该从驿铺来衙门,余有福砰一声盖上木箱:“外面还有一堆事呢,赶紧把箱子锁上。”
“余叔,这么多银子搁这儿妥当吗?”
“不搁这儿搁哪儿,就算想挖个坑藏起来也来不及,先把箱子锁上,再把门锁上,等办完正事再问四娃子咋办。”
“只能这样了。”
二人锁好箱子走出去锁好门,确认门窗都很严实这才回到前院,结果没等到张二少爷,反而把王如海给等来了。
“这是啥?”潘二看在王如海怀里的包裹问。
“苏先生托铺丁从泰州给韩老爷捎来的书,还有一封信。”
“我送进去吧,你回去伺候张二少爷。”
“行,交给您了。”
潘二嘴里不说心里想苏觉明净干些没用的事,先是从富安场带来个一肚子坏水的许乐群,现在又花钱买一堆没用的书。
韩秀峰打开包裹看了一眼书,又当着他和韩宸拆开信,看完之后不禁笑道:“这书买得好,这银子没白花。”
“少爷,咋就没白花?”
“你晓得啥,这《元史新编》是高邮知州魏源魏老爷所考证编著的,也就是年前刚刊印的,这一套《海国图志》也是魏老爷的大作。魏老爷可不是我们泰州那位病得不能理事的张老爷,据我所知魏老爷不光是进士出身,还是已故的林则徐林大人的好友。魏老爷的大作别人都买,我们怎能不买?”
韩秀峰放下信拿起一本书,一边翻看着一边感叹道:“《海国图志》我早有耳闻,全写洋人的。在京城时就听吉老爷说过这是一本奇书,原来天下不是九州八荒,也不是天圆地方,我大清甚至不是天朝中心,这个世界其实是五大洲、四大洋。”
韩宸接过翻看了一会儿,抬头道:“夷之长技三:一战舰,二火器,三养兵练兵之法……这是一本兵书。”
“不管啥书回头都要仔细看看,洋人凶悍着呢,可不是那些犯上作乱的贼匪。我们这儿离松江府的上海县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据说上海县有好多洋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可不能不防。”
“志行,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志气!”
“啥志气,我就是觉得不能做井底之蛙。万一洋人哪天打过来,我们要是知己知彼就晓得该咋应对。”
“洋人才不会打我们这儿来,洋人鬼精鬼精的,他们想要银子一定会去京城找皇上。”
“这倒是,找我们有啥用,就算把他们的洋枪洋炮架我们面前,我们这点银子他们也瞧不上。”
二人正聊着,张士衡匆匆走了进来,躬身道:“韩叔,韩大使,李秀才来了,一来就去班房找许乐群。关着门,鬼鬼祟祟的,不晓得在跟许乐群说些什么。”
“管许乐群和许乐群背后的那些人要银子呗,除了这些他还能说啥,不管他了,随他去,你们也别打听。”
“是。”
韩宸好奇地问:“志行,你说富安的那几个场商会就范吗?”
“恶人还需恶人磨,换做别人富安的那几个场商一定不会轻易掏银子,但遇上李秀才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出血,事关几大家子上百号人的身家性命,他们不敢赌,更赌不起。”韩秀峰想了想,接着道:“何况这已经不只是那几个场商的事,也是黄之继的事,要是鲍家不答应张光成的条件,他那五千两岂不是白花了?”
韩宸猛然反应过来:“对对对,我差点忘了这一茬,富安的那几个场商就算敢赌也不敢得罪黄之继,要是没猜错黄之继这会儿就算没去鲍家,也会差人传鲍代杰去盐课司衙门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