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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不会想出把棺材放在皇子府门口这种阴邪手段;如果是明遥的点子,他称不上是郡主府的男主人,那些侍卫只会听命于秦长安,而并非为明遥做事,明遥没那么大的能耐。
明遥背后会有他没察觉的势力吗?!一个男娼,怎么可能?!
就算有人为他所用,明遥哪里来的胆子跟他这个皇子杠上?!
原本这桩婚事他就诸多不满意,梁雪他见过,跟北漠其他的闺秀没什么不同,他就是喜欢不上,连一分多余的心思都懒得花在这个准皇妃身上。这阵子官员们见到他就跟他道喜,他烦不胜烦,心情郁闷之极,这番没除掉最大的情敌,反而遇到了这种晦气的烂摊子,他更觉胸口一口气咽不下。
他虽然不喜欢要娶的妻子,但不代表他不看重这场婚事,大皇子被赐毒酒后,皇帝对他的态度也时常不太分明。在众人眼里,他几乎坐定了储君的位子,但萧元夏清楚没走到最后,一切都不一定。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并非是他,他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违逆圣意,很可能让局势再度颠覆。
有人在婚事前给他难看,泼他脏水,即便亲眼目睹棺材的民众不多,但已经落人口舌,此事迟早会传到宫里去。
怒气无法发泄,但他还是得压下火,先好好想想怎么在皇帝面前解释,才能化解眼前的祸事。
……
郡主府。
“此话当真?”秦长安搁下手里的筷子,脸色一沉,顿时没了胃口。
“千真万确,郡主。”白银点头。
“谁会干这么缺德的事?还有半个月就要成亲了,这不是存心去恶心四皇子吗?”
白银表情木然,但思绪分明。“大皇子已死,上官德也倒了,四皇子最大的敌人已经肃清,喜事临门,本该意气风发。可我觉得,这回四皇子的敌人实在太过凶残,远在上官德之上,想必跟四皇子有着血海深仇,不知郡主怎么想?对这种阴毒的作案手法,可有怀疑的人选?”
秦长安如鲠在喉,怀疑的人选?是,她手边还真有一个。
龙厉安静地看着桌上的燕窝粥,他听说这两天秦长安吃的不多,意兴阑珊,几乎终日把自己关在炼药房,直到晚上他才能见她。
第三日,他实在忍不住了,端着宵夜过来,但她只是淡淡瞅了他一眼,依旧无动于衷地研磨药粉。
他抚着下颚,打量着她低垂的侧脸,低声说。“不吃就凉了。”
她头也没抬:“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敏锐地感觉到她的神色有一丝冷淡,他微蹙了下眉,走到桌前坐下。
两人就这么坐了半响,即便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炽热目光,她依然不怎么搭理他,他便将手上拿着的一本书册搁在桌面。
“啪”,声音不大,但在安谧的环境里,却听得格外清楚。
秦长安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双清冷如寒星的眸子对向他,知道他的耐心早已用尽,能在深夜为一个女人送夜宵,她不吃也就算了,更没有半句温言软语,当然会觉得没面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一开口,就是质问的口吻。
“你指的是什么事?”龙厉气定神闲地问,但眼底已经结了一寸寸的冰霜。
“你心里清楚!”
“我每天要处理的事都不计其数,我还真不太清楚。”
她气的脸色发白,恨不得抓起手边的药粉往他脸上抹去,免得他时不时让她这么闹心。
“四皇子府门口的棺材,是你做的?”
龙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滞,眼神熠熠生辉,虽然光看行事风格她就能猜测到是他的成果,代表她越来越了解他,但她询问的语气疏远而气结,让他老大不爽,很不痛快。
“不过是送点新婚礼物罢了,每一口都是最上等的檀木棺材,价格可不便宜,不过碍于四皇子大婚是大喜事,怎么样,这份厚礼他还喜欢吗?”
她几乎柳眉倒竖,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解释,压下心头的无名火。“厚礼?别人娶妻,你送什么棺材?”他说的是人话吗?
龙厉的嘴角撩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升官发财,多好的寓意……他娶了皇子妃,光有女人还不够,财富和势力也是缺一不可,他已经是皇子,再往上升一级,不就是北漠皇帝?你认为我选的礼物不适合?”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秦长安灵光一现,反而双臂环胸,凉凉一笑。“你认为这份礼物选的特别好?他日你要娶亲大婚,若有人也在你的靖王府门前放置棺材,你必定是满心欢喜,深得你心吧?”
被她的牙尖嘴利给堵得说不出话来,龙厉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气急败坏,俊美的面孔愈发阴郁。他日他成亲,还能跟谁?不就是跟她吗?她这是为了捍卫萧元夏,口不择言,连自己的婚事都诅咒上了?
“秦长安,你犯得着因为一个不足挂齿的北漠皇子而让我不痛快吗?!”
“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在这个关键时候你给我惹什么事?再说了,郡主府出面送贺礼,由得你自作主张吗?”
龙厉的双眼冒火,被她激怒,俊容微微扭曲。“萧元夏要成亲了,跟你再无关系,你还为他说话?他就这么重要?在你眼里,他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好男人,本王就一无是处?”
她气的胸口不停起伏,他的独占欲太过沉重,压得她无法喘息,那一瞬间,心弦断裂,再无理智,她扬起手,重重挥落。
龙厉没有躲开,生生地承受了这一巴掌,清晰的耳光声回响在两人耳畔,好似时间静止。
唯有手掌心传来的炽热温度和明显的痛感,才让秦长安马上回过神来,明白她刚才做了什么!
“龙厉……你为什么永远都是按自己的想法做事?我从未希望彻底改变你,但这里是北漠,并非金雁王朝,你随心所欲也要有个度。”
她的咄咄逼人,好似一把利剑,戳中了他的内心,他强势地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仰着脸直视着他。
“这辈子,从来没有人敢打我,你说,我该怎么惩治你的胆大包天?”
他的嗓音很轻,但语气里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鹜,注视着她的目光犹如吞噬人的火焰,灼灼地睇着她。
秦长安被他那么诡异炽热的眸光看得心中一冷,凛然一窒,不由地屏住了呼吸,所有的声音都好似被锁在咽喉,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龙厉的脸颊连着下颚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可见秦长安毫无收敛力道,也不是做做样子,是真的对他下狠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半垂着眼,终于能重新开口,她听得到自己的嗓音比任何一次还要冷静。“萧元夏来找过我,他说可以为了我,去求皇帝把我跟梁雪封为平妻,我拒绝了。他说只要我再等几年,就能坐上最尊贵的位子,我也拒绝了。他要大婚了,我衷心希望能办的圆满,哪怕那个梁雪我看着并不顺眼。毕竟在北漠的这几年,他从未亏待过我,在军营的时候,或许也曾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曾经对他生过好感。但重温旧梦,不是人人都可以,而且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男人——”
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深邃不见底,好似万丈深渊,深深地锁住她,却不发一语。心中暗潮汹涌,龙厉没料到看来儒雅温和的萧元夏,竟然会在暗中使出这些拉拢人心的招数,不过,纵使萧元夏能让秦长安当平妻,她也没有动摇,这一点,让他心中顿时舒坦多了。
“即便往后萧元夏真的当了北漠新皇,我也绝不后悔。如果这样还不能打消你的嫉妒,我也无话可说。”她偏过脸,精致的眉眼冷若冰霜,粉唇紧紧抿着,心里百转千回。
遇到这么个俊到天理难容却坏到惨绝人寰的魔头,她这会儿才领悟什么叫身心俱疲。
龙厉的眼神褪去些许阴沉,她的这些话在心头反复沉浮,虽然并不温软,却听得他越来越激动,越来越亢奋。她连萧元夏许诺的皇后位子都不要,不就是想跟他继续走下去吗?再想想,对她心仪的男人是有几个,但秦长安却从未给过多余的暧昧,落落大方,没给过别人亲近的机会。
在漫长的沉默之中,他的怒气消失,脸上的疼痛也为之消散,若他再不坦诚,纵容秦长安误会他小肚鸡肠,两人的关系一旦出现裂缝,很难修复。
“萧元夏若是安安分分的,你以为我想跟他一般见识?”他哼了声,一脸惯有的不屑轻蔑。
秦长安狐疑地瞪着他。
“那五口棺材并非空的,里面躺着五个侍卫,全是萧元夏派来刺杀我的。”
龙厉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欣赏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和惊讶,他心情好了不少,才握住她的手,俯下俊长身躯:“我当然可以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不过,你肯定不会赞同我要他的性命。否则,我早就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他为何突然要刺杀你?调查清楚了吗?”秦长安一时不能找到重点,将信将疑。
“还能为什么?”他用力捏了捏她的指节,目光透着露骨的光芒:“当然是为了你。冲冠一怒为红颜,是老戏码了。”
“别把我说的跟红颜祸水似的——”她没理会他的戏谑,但明知道明遥是她的后院人,甚至两人还有个“儿子”如意,萧元夏就算不甘心,也该认了,怎么会动了杀人的念头?!
“他自认百般退让,抛出那么诱人的条件,你却毫不动容,他恼羞成怒,只能把求而不得的火气发泄到我身上了……。可惜,萧元夏终究还是太弱了,他笃定我不过是个毫无势力无法自保的庶民,却没预料到派来的侍卫全军覆没,还被我触了霉头。”他残狞一笑,俊美的面庞凑过去,跟她咬耳朵。“这叫赔了夫人又折兵,想跟我玩阴谋诡计,他还太嫩了点。”
秦长安听的哭笑不得,其实龙厉跟萧元夏的年纪和身份相仿,但人的性子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或许跟国力有关,龙厉狂傲暴戾,而萧元夏则温和内敛。他的城府远远不如龙厉,但他先下手为强,派人暗杀龙厉,激怒了他,才有了这么一桩送棺材的闹剧。
说到这里,她的心情也有了不小的转变,若是明遥这个身份真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那么,她今日看到的,只能是明遥的尸体。
甚至,连谁杀了明遥,她也很难查出,因为她是绝不会轻易怀疑到萧元夏的身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