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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懂得合作,有助于他们理解一个整体工程的面貌,并且大多数人都能够看到他们干得怎么样。
当然,满怀期待而来,却发现自己要做的是打扫清理整个厂区和运送物料这样的活计,年轻的狼人们很不满意,不过伯斯说服了他们,在接下去的一个月里,他们也算认真努力——有时候结果不如态度重要,于是伯斯认为观察可以告一段落,让他们到一些更考验能力的岗位上去。然后,他们调离了,另一批人自然而然地填补了他们的空位。
填上去的是赫克尔人。
伯斯沉浸于理论学习,对着模型整日进行数字计算,设想他可能遭遇的许多问题,他自傲于已经通过言传身教将这些族人调理得当,也确信他们已经能够承担起新工作,直到那名赫克尔的狐族坐在他面前,向伯斯展示自己身上的伤痕,并且问他:
“我和你去坎拉尔,谁来照顾我的弟弟?”
伯斯终于知道那些蠢东西干了什么。
他们被安排到了新的位置上,和其他人相处得不错,因为那些人类真正属于这里,他们是属于这个庞大工程的。在被术师的法则修改过的土地上,撒谢尔还能完好地保留着对自己身份的认知,而其他人——被术师收拢、梳理、揉碎然后重组秩序的山居部落,被撒谢尔作为货物交易,生活顿时天翻地覆的奴隶们,越来越多的人将自己和工作绑在了一起,似乎对那些失去故土的人来说,他们工作所属的部门就是他们的新部落。伯斯的族人对这样的人不说尊敬,至少是愿意向之学习的,虽然他们自己并不太想,也很难加入这些人的关系,赫克尔的狐族只会做得更差,他们之中一些人做过的蠢事能让人记上半辈子,但就像术师一人就改变了所有人,其他人不能达到他那样的高度,如果稍有才干,影响身边的一些人是能够做得到的。
路撒是这种人。
他在学校里努力学习,获得了很好的成绩,老师们给他的评语也很好,经常让他承担一些低年级指导员的事务,而他几乎没犯过错,不管是做事还是考试。所以在为期一个月的实习期,他来到了这里,成为了过河来找活干的那些赫克尔人的头领。他约束他们,管理他们,训练他们,很好地接过了伯斯族人移动岗位之后的工作,并且比他们做得好得多。
他在整理物料和安排人手方面有一套,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工作,伯斯的那些族人当然也发现了,这让他们即嫉妒又不安。他们知道伯斯在挑选人手,首选当然是撒谢尔人,但实际上,如果真的能够选择,伯斯肯定愿意去找那些出色的人类当他的伙伴,然后才会考虑他们,和人类接触得越久,伯斯这样的狼人就越不在乎人类和兽人之间的区别,他们的心被术师和族长给他们的目标填得快要溢出来,管不上那么多枝枝节节。
所以这些撒谢尔狼人找了个机会,将这个把他们对比得像是河底砂砾的家伙揍了一顿,接着诚心诚意向他请教了聪明的诀窍,然后他们非常高兴地觉得自己可以给伯斯帮点小忙,于是他们说服了这名狐族,让他到伯斯的办公去,“自愿”请求成为新领地的开拓者之一。
当然,这个叫路撒的家伙也应当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对自己的地位有太多非分之想。
一想起那天伯斯就要暴躁,但他不能向其他人诉说自己被那些蠢货给打击到了,除了少数几个不在乎这点小事的朋友。
“年轻人嘛。”他的朋友笑着说。
伯斯抬眼看着他,又看了桌子后面的人一眼,“我们都挺年轻的。”
“那不一样。责任压在人的肩膀上,走路就会稳重起来,还没有的时候,自然就要跳得高一些。”曼德说,“他们知道你可以带他们过去,虽然那边现在什么都没有,以后可是不一样,他们当然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现。”
伯斯皱起了眉头,“什么?”然后他就明白了,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他们到底在想什么?认为我会喜欢他们干的这些破事?!”
“习惯了。”范天澜说。
伯斯转头看他,一脸疑问。
“他们习惯了。”曼德说,“有记性以来,他们知道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我想。”
“但是——”伯斯想说今时不同往日,范天澜这个时候又说了一句话。
“你相信术师,是信他什么?”
他的声音平静冷淡,伯斯想了一下。
术师给撒谢尔和这片土地带来了新的规则,让所有人都能在这里生存得很好,比如这个温暖的房间,他脚下柔软衬毛的皮靴,身下坚实的桌椅,还有手中芬芳的饮品,几乎是这里的每个人都能享受到的,因为人人都能得到好处,所以所有人都能够接受。但这等于所有人都愿意服从这些规则了吗?
术师在这里,当然是的,他太正确了,太强大了。但在别处呢?
伯斯并不认为自己受命去建设一座新城是一种赏赐或者分封,坎拉尔如今相对遥远,但距离会随着时间缩短,直到一日可达,加上通讯的手段,在那个部落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城市会变成撒谢尔的邻居,所有物资生产的条件只有这里才能实现,纵使转移一些农业和其他产业过去,那座城市仍然会深深依赖着这里,犹如藤蔓上的果实和主根。他们在坎拉尔的土地上建起城市,然后用几年时间让那些外族兽人自然而然地习惯一切为城市为中心的新秩序,新的生产方式,新的部落与部落之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们这些城市的建设者也会转变为制定秩序,管理城市和控制土地的人,这个过程非常需要这边的生产体系不间断的支持,也需要非常多的有能力的人的投入,绝不止先期向坎拉尔展示的一百二十人。
坎拉尔会成为一个重要的“节”,建城是在培育它,直到铁路穿山涉水而来连接两地,呜呜长鸣的火车不受阻碍地在大地上驰骋,像血液在血管之中奔涌流动,那座还停留在模型和图纸上的城市才能真正“活”起来。这是给年轻人们施展能力的地方,术师重视对年轻人的培养和锻炼,能够容忍很多错误,因为过程和结果都在控制之中。
最后一句很重要,伯斯知道,但是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多。
“我的时间不多了,要怎么解决他们?”伯斯问。
“不用解决。”范天澜说,“带过去。”
斯卡和他的意见差不多。
“他们想去,你就让他们去。”斯卡说。
“在那边蠢一点儿不要紧。”修摩尔在旁边说,“你们犯的错误越多,我们就越知道怎么解决问题。说不准那些部落人还觉得这样的你们特别可信呢。”
“我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伯斯说。
“哦,那可说不准。”修摩尔笑着说。
伯斯闭上嘴,过了片刻,他问:“您最近的工作顺利吗?”
“还不错。”修摩尔从容地说,斯卡面无表情。
“我们也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布拉兰说,“很小的一点麻烦。”
斯卡晕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