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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回头,“谁是猪头?谁是猪头?”
小牧童:“猪头就是猪头,自己是猪头还要问别人谁是猪头,真是一只猪头,大猪头,臭猪头,小气鬼猪头,霸道猪头。”
东方卓的脸一下就青了,挤开查尔斯,手指滑向键盘,先是关掉电脑的声音,然后用快捷键,用组合键,只为关掉这该死的卡通动画。关不掉,还是关不掉,他把键盘按的啪啪响。不知道试了多少次,终于,关闭成功。关掉的最后一瞬间,画面竟然还渐变出一行字:猪头,谢谢观赏!谢谢捧场!拜拜!
若不是电脑里存了重要的资料,他真想一把摔了它。那女人,胆子真不小,敢戏耍他。敢骂他猪头的,除了那女人,还能有谁!他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让查尔斯把笔记本直接带到会议室去,否则他这个总裁的脸往哪儿搁!最后早会只能变成一场闹剧。
他黑着俊脸转身,看向查尔斯的视线凌厉得像冰刀子一样。
查尔斯垂下头,“总裁,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我这就去会议室看看各位高层还有哪位没到。”说完,在东方卓射出来的冰刀下,他像个没事人似地走出总裁办公室,带上门。
办公室里只剩自己,东方卓怒极,却又很快平静下来,摇了摇头,用低低的声音站在那里自言自语,“笨女人,报复人的方式真幼稚。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今早明明那么困还跟着我起床,怪不得宁肯被我索要早安吻也要导出里边的资料。只是,你只剪切了几个文本文档而已,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脚?还是说,你一早就在自己使用的电脑上做好了手脚?”
他找到开会需要的资料,发送到移动硬盘。刚要拔移动硬盘,又有东西自动弹了出来。
仍然是卡通的绿油油的草地,不过这次没有牧童,没有小黄牛,有的是比刚刚那段卡通动画上大了一圈儿的另一头白白胖胖的卡通猪,猪脖子上系的不再是领带,而是粉红色的丝巾打的蝴蝶结。猪背上站着一只火红火红的卡通狐狸。狐狸在猪背上不停地跳起来,落下去,如此反复。跳起来,狐狸的毛色会渐变为蓝色,落回去毛色又恢复到火红的颜色。
狐狸跳起来,嘴在动,“谁是猪头?”这是字幕。
东方卓关了声音听不到,却可以看到字幕。
猪扭了扭屁股:我是猪头。
狐狸再跳:谁是臭猪头?
猪再扭:我是臭猪头。
狐狸:你是谁?
猪:我是猪头东方,啊,啊,啊卓。
狐狸:谁是色猪?
猪:我是色猪,我是色猪,我是色猪……我是色猪东方啊,啊,啊卓。
狐狸不跳了,使劲踩、踩、踩:臭猪头,让你欺负我,让你再嚣张,我踩、踩、踩、踩死你。
猪一扭一扭的:哎哟,哎哟,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大人……
终于,画面收了,渐变出两行字:猪头,开心吗?谢谢观赏!谢谢捧场,拜拜!
东方卓告诫自己没关系,不用生气,早会结束,他有的是时间回去收拾她。他已经发现了,她的杰作,除非自动播放完毕,除非强行关机,否则,关不掉。至于触发条件是什么,他暂时还弄不清楚;对电脑造成的后遗症是什么,他更不确定;而手里的移动硬盘,他已经有了不能拿出去使用的觉悟。
他坐回办公椅上,按内线:通知查尔斯,早会地点从二号会议室转到一号会议室,启动远程会议模式。
于是,接下来每月一次的高层例会上,与会高层坐在一号会议室开会,东方卓坐在总裁办公室摇控主持会议。他一边听属下的汇报,一边适时问一两个问题,一边还要不时“欣赏”每隔五分钟启动一次的叶梅的杰作。
高层例会以东方卓表扬一个人,批评一个人来收尾。
东方卓拿起手机,“你们在哪里?”
东方庸的妻子陈芸:“在服饰店。”
东方卓:“把手机给你大嫂。”
陈芸:“大哥,你稍等,大嫂正在试衣间还没出来。”大概过了十几秒钟,“大哥,对不起,大嫂不见了。”
东方卓盯着手机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很快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陈芸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大嫂不在试衣间,我问了店员,说大嫂根本没试衣服,一分钟前就从后门走了。怎么办,大哥,大嫂又不懂法语,走丢了怎么办?”
东方卓霍地站起,“别慌,你让店员带你从后门出去看看,看看她还在不在?马上给庸打电话,要他去接你。”
他挂了陈芸的电话,打给另一人,“辉,你人在哪里?”“机场,很好,你现在立刻到服务台帮我查,查你大嫂叶梅有没有订机票。”“对,现在,马上。”
他挂了再打,“矢,立刻调动你在巴黎的势力,全面搜索各个车站,吩咐下去,遇到东方面孔的年轻女人,全部给我礼貌地截下,不许伤到一厘一毫。查清她们的身份,及时向我汇报。”
他啪地挂断电话,急步走出总裁办公室。查尔斯看到他匆忙地样子,赶紧跟上,“总裁,半个小时后寰宇执行长官来访,一个小时后是远洋会议……”
东方卓按开电梯,“查尔斯,在我回来前,这些事你来安排。笔记本和盘,替我收好,不许任何人碰。”交待完,电梯门完全合下。
查尔斯目送东方卓离开,回到总裁办公室,意外地看到卡通动画还在继续。他不敢再看,强行关机,按东方卓的交待的收起来。他回到隔壁自己的办公室,好奇地分析起来,总裁一直一个人住,到底是什么人有机会碰总裁的电脑,并敢做出这种事来?他努力想,使劲儿想,终于想到一个人。至今为止,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可以任意接总裁的手机,而且不只一次,难道是她?也对,这种近似于幼稚的作弄,只有小孩子或女人才会做的出来,不是嘛!
东方卓飞车赶回公寓,翻看叶梅的私人物品,发现她的随身皮包不见了,床头柜上放着他的钱夹,他打开,六张卡全在,现钞一张没剩。这中间一直陆陆续续有电话进来,可没有一个是找到人的。
东方卓坐在两人共睡过的双人床上,脑子里飞速闪过无数个念头。如果她只是一个人跑回了M城的家,那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怕就怕,她这样莽撞行事,会遇到什么危险。毕竟,她已不再是过去的她,她现在是他的妻子,是东方家公认的这一代东方家家主的夫人。
他又怀着侥幸心理想,或许她只是想要一个人走走而已,不是故意甩掉庸的妻子,不是要离开他,只是随便走走而已,很快就回来。
手机响了,他木然地接起来,“怎么样了?”
“大哥,我已经仔细查了从今天到三天后的航班详细记录,没有发现大嫂预定机票的记录。大哥,大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东方卓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他这样大张旗鼓地找,肯定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到时,没有危险的叶梅也会变得有危险。他闭了闭眼,很快控制好情绪,“没事,你大嫂闹脾气,自己一个人出去了,我担心她一时冲动跑回中国去,所以才要你帮着查一下。没事,你放心登机。到了纽约记得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
东方辉知道他不想多谈,说了三两句安慰的话挂了电话。东方辉不无遗憾地想,如果不是纽约那边催得太紧,他真想留下来看大哥和大嫂之间难得一见的热闹。刚开始大家从东方翔那边听到大哥领回了大嫂时,众兄弟都不以为意。大家一致认为大哥这是被家里的老人们逼急了,为图耳根子清净才找来一个女人当挡箭牌。起初,他和其他兄弟的想法一致。
不过,自从那次大哥的手机被一个女人接起后,他知道,大哥是认真的。大哥的手机,不是谁都能碰的。其他兄弟都说大哥故意让女人接自己的行动电话,是给长辈们做戏看的,当不得真。只有他和翔哥认为,大哥是认真的。虽然他不知道大哥和大嫂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听大哥刚才急切的语气,原来他真的赌对了。这次,他赢定了。他看看手表,心情大好地迈向登机口。
东方卓冷静下来后,第一时间给东方矢打电话,告诉他任务结束,要他把人都收回来。
从开始匆忙招集人手进行全巴黎的搜索,到接到结束任务的命令,东方矢就一个感觉:莫名其妙。他倒是很好奇,大哥慌里慌张地要找的东方面孔的年轻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他也明白,大哥不会告诉他,所以他也没追问。等他知道详情的时候,事情都过了半个月。
东方卓接着给东方庸打电话,要他带着妻子回家,人不用找了,但要守口如瓶,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即使是爷爷都不行。
叶梅的落跑行为,彻底刺激了东方卓。他环顾没有叶梅身影的屋子,第一次觉得空荡荡的,太过冷清,冷清得令他很不舒服。他发誓,等他抓到了人,一定要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落跑的叶梅倒是很有先见之明,她一没有去机场,二没有去车站,而是买了个金色带大卷的假发戴在头上,坐着地铁在第一时间跑到了巴黎的边缘地带。她买了点食物,上了过路的大巴士,晃晃悠悠地到了离巴黎七个小时路程的另一个城市,然后搭乘飞机,辗转几次,飞回国,再坐长途火车,到了曾经长期居住过的小镇。
地方虽小,住旅店同样要看身份证,但短期租住居民家就不一样。她给一户出租房子的老太太付了七天的房钱,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到镇上的公墓,看望已逝的救过她命的恩人,初景天。
叶梅把买来的瓜果摆在初景天的墓前,鞠三躬,然后坐在墓前,看着他的遗容,不言不语,只是发呆。
她回忆起很多的往事。那年,她的母亲初晓云把她从法国乡下带到了这个镇上,租下了属于初景天的带单独小院的两间民房。初晓云把已经十四岁的她安排读小学,留下一笔钱,一走了之。
十四岁的她,和七八岁、八九岁的孩子一起读书,小孩子取笑她,大人当面闲言碎语地说她是没人要的孩子,有人用怜悯的眼神看她,有人拿鄙夷的目光瞪她,许许多多的难过,她无处诉说,但她已经习惯了。
半年过去了,妈妈没有送钱来,初景天的媳妇要赶她出去,初景天可怜她,说再等等。这一等就是两个月,迟到的房租、伙食费、学杂费一次补齐。她缩在角落里,只有落泪。妈妈转身就要走。
初景天拉住妈妈,强烈要求妈妈再多交一年的房租,再给她多留大概够用一年的生活费。这样,即使妈妈抽不出时间来送钱,她也不会没处可睡,没饭可吃。还要妈妈留下来多陪她几天。
妈妈很不高兴,很勉强地应下。妈妈呆了一个月才走,因为妈妈购置了电脑教她使用,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会是未来的黑客。她为了留妈妈在身边,不停不停努力地学习,无论是学校的课程,还是电脑方面的知识。
妈妈丢给她好几箱的电脑方面的书籍,大多都是法文和英文,中文的很少。她看不懂,妈妈就打她,打够了,把她带到国外,扔给一个高大的白人。在那里经历了什么,她已经不太记得,只知道感觉很痛苦很痛苦。医生说,她这是潜意识里有选择性地遗忘了某些痛苦的事。
一年半后,她十六岁,再次被送回小镇,还是租住的初景天的那所小院。那时候,她还是不会讲英文和法文,不过已经能看懂那些电脑方面的专业书籍,已经迈入了黑客领域。
除了正常的上学时间,她总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初景天和妻子偶尔会念叨她几句,要她出去交朋友,不要总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闷着,会生病等等。他们哪里知道,她正在苦练偷取别人电脑上资料的不法之事。
十八岁那年,她第一次被安排接任务,任务失败,她紧张、害怕,再加营养不良,一病不起,高烧不退。她一直强撑着,热得难受在地上打滚;冷得难受用被子裹住自己直打颤;想吃冰凉的东西,没钱买;饿极想喝点稀粥,没人替她熬。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她茫然四顾,初景天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说她不爱惜自己,说她病了也不知道看医生。那次,如果不是初景天发现她三天没有出门,踢开门闯进去,她肯定就死了。她没钱,医药费还是初景天出的。初景天救了她一次。
还有那年,为了那个男人,妈妈把她推进了河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会水,拼命挣扎呼救,妈妈充耳不闻。她放弃了,任河水吞没,失去意识前,感觉有人从背后拖住了自己。后来她知道,初景天,又救了她一次。
初景天的儿子病了,他出去四处张罗钱,碰了一鼻子灰回来,经过河边,远远的听到呼救,一路跑来,在最后一刻跳进河里救了她。她听初景天的媳妇说,他们的儿子治病需要五六万,他们手里现在只有几千块钱,根本救不了人。
她已经恨极初晓云,恨极西雅图的叶家。所以,她一为报仇,二为还初景天的恩情,帮他们儿子筹治病钱,选择了和初晓云决裂。
初景天的儿子救活了,她也成功地报复了想要报复的人。
初景天说要出去打工,赚钱回来再还她。她说不需要,九万块,是她预交的未来二十年的房租。
自此,初景天一家反倒当她是恩人,对她的生活照顾有加,让她第一次体验到,原来被人尊重和感恩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明明是初景天先救过她两次的命,然后她才救了他儿子一命,他却反过来当我是他们全家的恩人。
亲人,利用了她无数次,却仍然当她是路边的杂草,任意践踏,无情蹂躏。
没有血缘亲情,仅仅是身为她房东的人,只因她为还恩帮他们做了一件小小的事,却得到了这么多从未得到过的温暖和快乐。
经历了这些,她才明白,值得珍惜的人,不一定是亲人,还可以是陌生人。那些错待她的所谓亲人,不要也罢。还让她深刻地体认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必强求,放手,才是真正地善待自己。
她在初景天的墓前呆坐了很久,最后微笑着站起来,说了一句“保重”,漫步走出公墓。
她想,东方卓这时候在做什么呢?是在找她,还是根本不在意她的落跑?他看到她的恶作剧,会不会吼着她的名字暴跳如雷?他会不会记仇,想着找她算账?
想到自己小小恶作剧的杰作,那只白白胖胖的卡通猪,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东方卓看到那只猪的时候,会不会咬牙切齿地摔电脑,好可惜,不能亲眼看到冷面男破功的真实面貌。
------题外话------
V了V了,激动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