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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铃阵阵,队伍慢慢行进,幸好有斗笠四周的纱布遮挡着,她可以尽情的哭,哭的身子一抖一抖,就是不敢出声。
“大叔,你在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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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我在想你。”
谷梁鸿颓然的独坐房内,耳听外面布谷崔春,想起去年春天开始后苏落的一切——
是莽原上两个人的初识,她生着一张疑为天人的面庞,手里拿着一枚红线穿结的铜钱仰头看他:“大侠,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这枚铜钱是我带了很久的宝贝,上面刻着我的名字。他日相见,此物为凭据如今这枚铜钱就摆放在面前的案头,他用手来回摩挲上面刻着的名字,佳人不在,空留余恨。
是敦煌附近的大漠,她假意醉酒对自己倾诉衷肠:初次见面我就想,我这辈子就赖着这个男人了,赖着让他爱我养我,赖着不放手他再次重温这些场景时,感触比当时还要深刻。摸摸自己的胸膛被她依偎过,触触自己的臂弯被她倚靠过,眼睛鼻子嘴巴胡子四肢心里。哪里都有她的痕迹,他喃喃自语,我愿意被她赖着,赖一辈子,让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她大把的花钱大肆的挥霍,让她为所欲为的做她想做的一切,假如,这一切还不迟。
是日升山上的那次雪崩,她生命垂危时说:我之前和你胡闹,说那些过分的话。都是想让你明白,我喜欢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喜欢你落落。我又何尝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喜欢你。
是去年冬天的一场误会,她气极了说:把我的心还给我他摸摸自己的心口处,落落,如今你的心是否还在我这里呢?
是大年三十夜的一吻定情,他问她:你知道什么是害怕?她答:就是以为此后再也见不到你落落。我现在又害怕了,怕以后见不到你。
他不敢再回忆。何谓一寸相思一寸灰,他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变小变无,落落不在身边,目光所及,四周一片虚无。
苏落离开后张初五和春好也搬出去住了,屋子也着实空荡荡的,他信步来到对面苏落曾经的住处,张初五和春好的东西已经拿走,苏落的东西却还在,他过去逐处的抚摸,床、幔帐、绣墩、挡风屏、书案突然,他发现书案上是苏落亲手制作的那柄玉扇,上面题着墨黑的大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落落!”
他感觉心口堵得慌,憋了半天终于那堵在心口的东西化作泪水从眼角溢出,在谷梁鸿的记忆力,父亲过世时他都没有哭,唯独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道:“儿啊,四兄弟中你最让娘担心,娘不怕死,娘怕的是死了没有人来疼爱你。”
那次,他哭了,今日,是他第二次流泪,前者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后者是自己深爱的女人。
当当当!有人敲门,他把玉扇收入怀里,深呼吸一口,拭干眼角的泪,然后道:“进来。”
是杨二郎,汇报的情况是,寻遍凉州依然没有苏落的踪迹,他顿了顿道:“不过老爷,我想苏姑娘大概已经离开凉州,她心情不好出去游走一番散散心也说不定,并且我在一货栈打听到,之前有个少年想随着他们的驼队一起出关,按对方描述的样子,那少年应该是苏姑娘乔装。”
得知苏落健在,谷梁鸿感觉自己可以正常的呼吸了,听闻她离开凉州,这也是好事,不过她一个姑娘家在外总是让人不放心,关外无论是瓦剌之地还是鞑靼之地都非常乱,所以他又眉头蹙起。
杨二郎和春好真是绝配,都是长的非常敦实,但又都是外貌憨厚心里聪明的人,典型的内秀,或者是另类聪慧吧,他道:“老爷,又是春天了,去年我们往西域购货,今年或许可以去关外,瓦剌鞑靼都可以,关外可有不少宝贝。”
谷梁鸿看了看他,眉头终于舒展,微笑道:“好,你去准备,我们今年就去关外。”
杨二郎领命而出,刚好遇到窦璎来找谷梁鸿,他对窦璎尊了声:“五夫人。”
窦璎心里就乐开了花,这个称呼真不错,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挥挥手以五夫人的姿态让杨二郎走了,她进来问谷梁鸿:“你不给我一个洞房花烛夜,是不是还想把我休掉?”谷梁鸿一直冷淡她,她不能不问。
谷梁鸿冷笑道:“亲也成了,我怎么会把你休掉,你做了这么多事情总该有个回报,我给你的回报就是,你这辈子都是独守空房。”
窦璎突然哈哈大笑:“你以为我怕吗,我是你的五夫人,我非常高兴。”
谷梁鸿本来想走,却突然旋身而问:“不过,我此后是叫你柳离离还是该叫你窦璎?”
窦璎扫了眼房中的一切,明白谷梁鸿在睹物思人,嘴角勾起一个惬意的笑,那个可恶的苏落终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道:“柳离离已经随着那副面孔不复存在,我就是窦氏,谷梁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