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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着别动。”墨离抓着酒坛子,一手摁住她的肩膀,眯起眸子歪着脑袋看她“别老是晃来晃去的,晃得我头晕。”
宁天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就去拿他的酒“别喝了,你喝多了。”
墨离的动作比她还快,抬手就把她的手拍了下去,胳膊肘懒洋洋地支着坛子,笑意朦胧“你这女人真贪心,自己有酒还来抢我的。”
“我要你的酒做什么。”她不免好笑又好气,这男人,真喝醉了。
“真的不要?”眼前一暗,一个黑影蓦地欺近,身上带着淡淡酒味,眸子迷离偏又晶亮。
她嘴角抽了两抽,身子往后仰了仰,那人却跟了过来,与她相距不过寸许。
“到底要还是不要?”墨离依旧在纠结那个问题,对于她的迟迟不答有些不耐。
她被他的气息所扰,正想着怎样把他推开,又不至于被她推下屋顶去,被他一问,反射性地回问了一句“什么?”
他本在等着答案,得到的却是一句反问,呆了一呆,嘟囔道:“忘了。”
宁天歌痛苦地皱眉,她这造的是哪门子孽,硬是把这么个一等聪明的人变成了呆子。
正想让他挪开身子,身上已然一轻,墨离一个翻身躺在了她身侧。
她松了口气,待要坐起来,刚刚翻下身去的人却突然又压了上来,动作迅速得她来不及反应。
颀长的身躯完全覆住了她的,墨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在脸上,眸子紧紧地锁着她,一动不动。
她亦紧紧地盯着他,双手握成拳头,他若敢趁着酒疯吃她豆腐,她就赏他一对熊猫眼。
“酒。”他突然开口。
她一愣,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
“刚才你问我,是酒。”他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
她依旧云里雾里,冥思苦想了半天,才总算明白过来。
敢情他还想着她刚才的问题!
她哭笑不得,若不是这次喝多了,她还真不知道这男人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他若在酒醒后仍能记得此番情景,不知以后还敢不敢再这么喝。
“酒。”他有些不耐烦地再一次重复。
“好好,酒,我知道了。”她象哄小孩子般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先下去,好不好?”
他歪着头,定定地看着她的唇,似乎上面有什么琢磨不透的东西,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正想说话,肩头却是一沉,男人的头已重重搁在她身上,嘴里还喃喃了一句“不许抢我的酒”
“殿下,喂,墨离”她推了推他的胳膊“你赶紧给我起来,别跟我装醉。”
回应她的只有沉沉的呼吸,一下一下均匀地回荡在她耳边。
他睡着了?!
他竟然睡着了?!
他怎么可以就这么睡着了?!
宁天歌呆了半晌,欲哭无泪地望着天,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了。
她承认,买这么烈的酒,她是故意的。
可是她想要的是让他陪自己大醉一场,反正醉了他也不可能扔下她不管,却不想自己没醉,他倒醉了。
现在怎么办?
背他回去?这座塔楼位居城北,离安王府少说也有半个多时辰的脚程,她背着他跑上半个时辰虽不成问题,但也该累得够呛。
留在这里过夜?这楼顶上什么遮蔽都没有,有的只是呼呼直吹的西北风,现在可是冬天,就这么躺一晚上,说不定明天两人就挺尸了。
左思右想,她将自己从墨离身下挪了出来,之后再扯起他的胳膊将他背在身上,走到檐边纵身一跃。
虚空踏步,她一手勾住下面一重勾檐,再借力一荡,身子已如一片落叶般荡进了塔楼最顶层。
毕竟有了墙的围挡,楼内比楼顶要暖和了许多,宁天歌将墨离靠墙坐下,再解下身上那件穿了半月之久已然不那么雪白的裘衣盖在他身上,觉得应该冻不死他了。
再次跃上楼顶,她晃了晃酒坛子,里面晃荡作响,提起其中一个坐到勾檐上慢慢啜饮,眼底是沉浸在过年气氛中的京都城。
长长的胭脂河环绕了大半个京都再穿出城外,大片大片的灯笼倒映在河面上,亮出一片明晃晃的红。
远处,有烟花爆竹燃起,绚丽的烟火升腾绽放,照亮幽蓝的夜幕,花开一瞬的美丽。
似乎能看到家家户户团聚欢庆的场面,似乎能听到孩童欢快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宁天歌牵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又有谁能知道,在这京都的最高处,有人独自饮酒,有人醉酒入眠。
这样的繁华盛世,这样的平静无波,到底,还能持续多久。
不知道在上面坐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的,宁天歌只记得当时冷得实在受不了,就下了楼顶与墨离挤在一起,醒来时,却发现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身上还盖着她自己的裘衣。
确切地说,是两人共同盖着她的裘衣。
悄悄地离身,一抬头,一双静若幽潭的眸子映入眼帘。
看了眼窗外,天际泛白,已现初光。
“昨晚我喝多了?”身旁,墨离静静地问,声线平缓。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犹自望着晨曦微露的天际。
“我做了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她回头,看着他不语。
过了昨晚,酒醒了,墨离依旧还是那个墨离,永远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墨离。
“回答我。”他凝着她的眼眸,淡淡道。
“很重要?”
“很重要。”
“你的酒品还不错,什么都没做,”她曲起双腿,侧着头枕在膝盖上“只是叫我不许抢你的酒。”
这样的答案似乎出乎他的意料,他定定地注视着她许久,唇弧渐渐弯起“就这样?”
“就这样。”她微笑着点头。
他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靠到身后的墙上,双眸轻阖,眉宇间显现出淡淡的酒醉之后的倦意。
她无声地笑了笑,回头看向逐渐染上红霞的浮云。
“这十多年以来,昨晚是我睡得最好的一次。”他突然开口。
她的唇角抑不住地扬起。
这样一个不允许自己出任何差错,将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可控范围内的人,昨晚终究还是在她面前卸下重重防备,与她大口饮酒乃至醉得犹如一个纯真的孩子,甚至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她安眠到天亮,不是么?
——
下了塔楼,天色已大亮,路上行人极少,整座京都尚在沉睡之中。
此时分道扬镳,正是时候。
宁天歌掸了掸身上的褶皱,这身衣服她竟然穿了半个月,自己都觉得有股异味,亏得墨离昨日还不嫌弃地与她近身接触。
“殿下,你的安王府在左边,我的宁府在右边,咱们就在此分手吧。”她随便地朝墨离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走了十多步,便觉得有些不对,一回头,墨离就在她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殿下不回安王府,跟着我做什么?”她索性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他悠悠地踱到她身边,才道:“你昨日便出了大牢,结果一夜未归,今日突然回去,不觉得有我在更好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她接着往前走“我父亲他很了解我的行事风格,也从不过问我的事情,我昨晚未归,他会等是一定的,但不会过多担心。至于别人么那就更没解释的必要了。”
“但在他人眼里,你还是那个风一吹就要倒的大公子。”墨离一语戳中重点“宁大公子好不容易出了大狱,结果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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