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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包。”
用过早膳,她提着饺子去了宁王府,赵衍见她来很惊讶,“……一早起来包的?”
“嗯。”她将食盒放在桌子上,赵衍笑着打开食盒,里面摆着两盘轿子,包的很小巧,他拿了筷子尝了一口,道:“是酸菜馅的饺子吗。”
苏婉如点头。
“很不错。”他正经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着,品着味儿,“荠菜的更好吃点。”
苏婉如点头,两个人就说起春天的蔬菜,聊着聊着赵衍就道:“……这次让长兴侯上交兵权,你最想看到的结果是什么。”
当然是赵栋跳出来,如果他不跳,她就会想办法让他跳。
一个皇子想让他死,如果刺杀不能成事,那么就只能是赵之昂亲自动手了……
可想要一个老子杀儿子,又谈何容易。
“我没想什么结果,就是为了让长兴侯自保。”苏婉如看着赵衍,“王爷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赵衍沾了点醋,抬头看着她,道:“都是兄弟,虽不亲可也并无仇恨。所以,我并没有期待。”
“哦。”若是以前苏婉如是不信的,可是现在她莫名的相信了,或许在赵衍心目中,真的只是想要一处安静的地方,静静的待着而已。
他挑了挑眉头,含笑道:“你这态度,似乎是不相信我?”
“没有。”她摇头,“王爷高风亮节,出污泥而不染,自然是不会掺和这件事的。”
赵衍觉得她不是在夸他,不由失笑。
苏婉如回了绣坊,朝中在昨天的狂风骤雨后,忽然就归于了平静,但是她知道,那些暗流,都藏在了平静之下。
此刻朝堂到底如何,只有赵之昂最清楚。
苏婉如要做的,就是等!
一个月后的四月底,天气渐渐热了,苏婉如开始焦躁了起来,因为沈湛从上次的信后,就没有再给她来信,这太奇怪了。
她喊了随一出来,问道:“侯爷没有给我回信吗?那他给周先生或者别人来信了吗?”
“有。”随一目光躲躲闪闪的,“周先生每隔三日就会去一封信,将京中的事情报与爷,爷会批复。”
这么说,他和京中有来有往,但就是没有给她来信?
苏婉如蹙眉,这样的感觉很奇怪,“那他现在卫所进行到什么地步了,和李家没有动手吧。”
“卫所选了址已经动工和招兵了。”随一也觉得奇怪,沈湛居然没有给苏婉如来信,“姑娘不用担心,爷可能太忙了,两面应付,无暇顾及别的事吧。”
“希望是这样。”苏婉如点了点头,要真是因为忙的没有时间,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正事重要,可若是出了事……也不对,出了事他怎么能给周奉回信呢。
她不放心,看着随一道:“你回去和周先生说一声,让他派人去一趟辽东。就说我说的。”
“是!”随一点头应是,“姑娘可有什么东西要给爷捎过去的。”
苏婉如就回房拿了两件夏衫,一双鞋和三双袜子,包好给随一,“把这些给他,别的东西辽东也买的到,这个天带过去都坏了。”
随一接了,回道:“那属下现在就回去,姑娘放心,爷不会有事的。区区李家根本不敢对爷怎么样。”
苏婉如也觉得,以沈湛的势力,李茂安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和沈湛正面对上,除非他想反了。
随一拿着东西走了。
苏婉如就来回的在房里走着,外面就听到朱珣的说话声,“阿瑾,你在不在。”
“怎么了?”苏婉如迎了出去,朱珣就道:“曹恩清递折子回京求援了。”
苏婉如不奇怪,曹恩清能又熬一个月,已经很让她惊讶了,不过朱珣兴冲冲的应该不是为了和她说这件事,她问道:“难道圣上要这次决定要派人去增援?”
“是!”朱珣一脸赞赏的看着苏婉如,“现在朝中又乱了,都在说派谁去合适。”
苏婉如觉得赵之昂这个决定是不是有些仓促了,“国库有钱了吗?”
“这个月要好些,各地上了一些税。”朱珣回道:“圣上上个月加了赋税你知道吧,算赋加到每人二十钱,田亩税涨到四斛,各地加紧将今年的算赋收缴上来。”
苏婉如愕然,思绪彻底从沈湛没给她回信的失落中回来,“每人二十钱?”
要知道大战才结束,各地的百姓没有谁日子好过的,以前后宋统辖的州府都不敢多收税,算赋每人八钱,有的地方甚至直接免了,现在赵之昂居然涨到了二十。
打个比方,若是一家五口人,每年不说其他的花销,光此税就要一百钱,若有女子十五未嫁者,还要多缴五倍……这还不算别的赋税,和地方上私自名目征讨。
若放江南,百姓生活富裕,一年能有十多两的收入,这点钱不算什么,可若是贫苦一些,这些钱可就不少了。
“你在京城不知道,此令发下去,不知道多少地方闹了事,都被弹压下去。”朱珣不想说这些,毕竟国库空虚,而四周还有虎视眈眈的豺狼伺机而动。
不将这些人灭了,就算是他都觉得心里不踏实。
可是赋税若是重了,百姓的日子过的不好,他看着心里也不舒坦。
“所以呢,收了一部分的税收后,圣上就打算动努尔哈赤了?”苏宛如看着朱珣。
如果是她,她会先将辽东的李家和四川节度使先杀了,抄了两人的家,只怕比一年收的税都要多。
“嗯。努尔哈赤是圣上心头的一根刺。”朱珣道:“曹恩清的折子上过几封,圣上都留中未发,今天偏偏提出来了。”
苏婉如点头,问道:“那么圣上打算派长兴侯去,还是沈湛?”
“还没定。”朱珣道:“我爹打算递折子去,要亲自出征剿灭努尔哈赤,我觉得不妥当,说了他又不听,所以来找你。”
苏婉如请他进房里坐下来,倒了茶,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苏婉如道:“侯爷不能去!”
朱珣一喜,道:“你也觉得我爹不能去对吧,我就说,现在没钱,去了说不定人在草原腹地就断粮了,到时候莫说打仗,就是饿也能把人饿死了。”
这就来了吗。这一个月朝中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可是内里到底有多糟心,恐怕赵之昂最清楚了。
“你去和我爹说,我爹现在愿意听你的。”朱珣道:“他就算手痒想打仗,也要再等几年,现在去不合适。”
苏婉如没有立刻说话,想了想,道:“再等一天,看朝中的反应。”
此刻御书房中,赵之昂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封奏折,无意识的在腿上敲着,杜公公小心在一边磨墨也不敢说话,好一会儿,赵之昂好像是自言自语似的,道:“你说,朕是不是个明君?”
“那是自然,圣上不但是明君,还是仁君。”杜公公张口就来,被打过一次板子后,他在赵之昂跟前越发的小心翼翼。
赵之昂又问道:“那你说,朕是不是个好父亲呢。”
“这事儿不用奴婢说,从几位殿下对您的崇敬和亲近中就能看出来,您是位顶好的父亲。”杜公公道。
赵之昂点了点头,道:“朕也觉得,无愧于他们。”
杜公公看着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一个月前长兴侯递来的折子还摆在龙案上,圣上没有再说这件事,朝中看着也风平浪静,可是只有在御书房的他和圣上知道。
从来没有平静过。
先是五皇子婚事在即,却闹出房中妾室有孕的事,最后虽被压了下去,却着实让圣上生气了一通。
前几日,四皇子骑马出城,不知马怎么癫了,将他摔下马来……
德庆侯生了场病,一直缠绵病榻未起,都督府的肖勇吃酒和人打架,失手打死了人,人还在大牢里关着的。
这些事,都被圣上压下去了,朝中有人知道,但却没有任何人一个提起来。
事情都从表面转为了地下,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公公。”门外,小內侍隔着门喊了一声,杜公公轻手轻脚的出去,问道:“什么事?”
小內侍就道:“太子殿下求见。”
说着话,就看到赵标从偏殿出来,杜公公上前行了礼,道:“殿下稍等,奴婢这就去回禀圣上。”
赵标微微点头。
过了一会儿杜公公就出来请赵标进了御书房。
“父皇。”赵标行了礼,道:“儿臣有事请奏。”
赵之昂问道:“为了曹恩清的事?”朝中隐隐分了两派,一派主战,言及早晚都要剿灭努尔哈赤,所以宜早不宜晚,时间拖的越久努尔哈赤只会越来越壮大。
到时候这战就更加难打了。
一派便从国之根基出发,国未稳,所以不能战。
“是!”赵标回道:“此战若要打,儿臣觉得除了镇南侯和长兴侯外,没有更合适的人。”
赵之昂就露出满意之色,太子寻常太过懦弱胆小,行事也不够果断,这一次倒有点威仪果敢,“沈湛不能去,他手里的事情也很重要,稍有差池,形势就会更复杂。”
李茂安也要安抚,若此番摆不平,他就真要封他节度使,到时候辽东就真成了李家的天下了。
现在不能收,那就先将卫所安排好,到时候那边有是动静,他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儿臣知道。”赵标道:“所以儿臣认为,长兴侯去最为妥当。”
赵之昂略顿了顿,点头道:“也确实是他最合适了。”
“不过,若真要去,那长兴侯之前的折子,父皇怕是要驳回了。”赵标道:“他的兵他带是最妥当不过。”
赵之昂又翻了翻长兴侯的折子,这折子上的妙啊,让他看清了许多事……
“朕再想想,你先去吧。”赵之昂心里有团火无法发。
赵标应是而去。
赵标来过御书房的事,一会儿就传了出去,他举荐长兴侯带兵援助曹恩清,圣上要驳回长兴侯月前交兵权的折子,要将兵权再还给长兴侯。
等于说,闹腾了一通后,谁都没有咬到这块肥肉。
“太子举荐长兴侯了?”赵栋很兴奋的起来,“你没有听错?”
马文坡点头,回道:“没有。太子确实举荐长兴侯了。”又道:“殿下,您可要去自荐,不然这兵马就真是回到长兴侯手中了。”
“不!”赵栋摆了摆手,起身道:“我去宫里,等我回来再说。”
他换了衣服直接去了宫中,赵之昂刚午休起来,见赵栋来,问道:“中午过来,有什么事?”
“父皇。”赵栋道:“若要援助曹恩清,儿臣觉得沈湛去再合适不过了。”
赵之昂喝茶的动作一顿,眼底划过惊讶,又接着喝茶,几不可闻的道:“嗯,为何是沈湛?”
赵之昂以为,赵栋会毛遂自荐。
“长兴侯虽有将才,可毕竟身体大不如从前,草原腹地条件艰苦又是持久战,儿臣怕他难以支撑。”赵栋道:“所以,儿臣认为沈湛去再合适不过了。”
赵之昂放了茶盅,看着赵栋,道:“可沈湛手中另有卫所之事,他若去了这三五年怕是不能回来,此事岂不是耽搁了,不妥。”
“卫所的事并不难。”赵栋道:“父皇大可另派人手辅佐,而打努尔哈赤,却非沈湛不可。”
赵之昂点了点头,道:“此事你说的有些道理。”又道:“那你认为,朕派谁去辅佐较好?”
“此事儿臣不好说。兵部的刘侍郎,五军都督府的崔大人或者长兴侯去也不是不可……”赵栋说了三个人,其中两人都是他的人。
赵之昂没有说话。
“父亲,既然要出征,就一定只能赢不能输,国库空虚我们根本耗不起。”赵栋劝道:“而只有沈湛去,才有七成把握能赢,别的人都无可能啊。”
这句话打动了赵之昂,他也动了心,起身道:“去将许立人和郑文举喊来。”
杜公公应是。
他成功了,赵栋眼睛一亮。
两个时辰后,朱珣在宝应绣坊,将赵栋的原原本本的告诉她,苏婉如听着一愣,问道:“你说他举荐沈湛去?”
朱珣点头,“圣上传了二位丞相进御书房,此刻还没出来。”
“他为什么举荐沈湛,而不是毛遂自荐?”苏婉如有些想不明白,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事,让赵栋改变了主意,他不想要兵权了?
不可能!
那么他为什么让沈湛去,要知道去打努尔哈赤不是一个月五个月就能成的,这一走少说要个两三年才能回来,等回来后就算兵权上交了,这些兵也完完全全是沈湛的了。
“我也没有想明白。”朱珣低声道:“五皇子府里的事,还有肖勇打架的事,都是他暗中做的手脚,他费了这么多功夫,居然最后关头放弃了。还是说他想以退为进?”
苏婉如没有说话,她总觉得她忘记了什么……
沈湛,让沈湛去,对赵栋有什么好处呢。
对了!
忽然间,她想到了,看着朱珣道:“这个贼人,他根本不是以退为进,而是改了主意,他不要这六万兵马了。”
“那……那他要什么。”朱珣问道。
苏婉如就冷笑了一声,道:“他要沈湛手里的卫所,遍布大周各处的卫所。”
“啊!”朱珣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心够黑的啊。”
不单单是这样啊,苏婉如觉得如果沈湛真的去了,很有可能就是有去无回。
一个曹恩清在外,一个赵栋在内,就算不能下黑手杀了沈湛,也有可能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再不行,粮草上一断,沈湛也能有去无回。
算盘打的真好啊!
他是觉察出来长兴侯的兵权是个陷阱,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要,便将眼睛钉在了别处。
“圣上不会真让八哥去吧?”朱珣脸色也不好看,苏婉如道,“不确定。”
努尔哈赤要打,但不能是沈湛去打。
“我给沈湛写封信送去。”苏婉如立刻回房里铺纸写信,朱珣就站在一边,她迅速写完折好,出了院子喊随二出来,“早上请周先生派人去辽东,人应该还没有走,你帮我将这信一起送去。”
随二应是,拿着信走了。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赵栋想白得便宜。”苏婉如冷笑了一下,道:“那就看看他有没有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