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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他们什么事。他们连站在金水河边放屁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欺负我们武将多在戍边,朝堂能说话的人太少。”
“太嚣张了,连镇南侯都被欺负了,他是什么人,他可是百姓心里的英雄,这些吃饱了闲的没事干的文官懂个屁!”
燕京禁军中也是议论纷纷,有人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镇南侯统领的是都督府,和我们禁军不相干。要知道,他可是刚刚杀了户甲统领的五百禁军呢。”
“你不要混淆不清。镇南侯就算杀禁军,那也是我们武将之间的恩怨,和那些文官有什么关系。还有,祝泽元不过三品,镇南侯可是一品大员,他怎么就不能先斩后奏,抓祝泽元了。”
“对!”人群中义愤填膺,“现在那些文官将文武分开,还打压我们不如他们,难道武将就要比他们矮一个头。”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我们去找大人,我们要评理,各有所长,凭什么他们就要压着我们一头。”
禁军中一时间沸反盈天,演变到最后,在军中就是文官看不起武将,在民间,就是读书人看不起习武人,顿时,燕京分成了文武两派。
朱珣此刻正在如云馆内,啪的一声摔碎了手里的酒盅,道:“我爹现在就在戍边,为了家国拼命,这些吃干饭的,却在后方拖后腿,说我们是酒囊饭袋,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实在是欺人太甚。”
朱珣今天请客,请了京中所有有头衔的武官在如云馆喝酒。
“对!”有人附和道:“这口恶气,我们绝不能吞下去,否则将来,这天下就没有我们的立锥之地了,谁还敢习武从戎,没有人保家卫国,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有地儿给他们读书。”
“我们上街去。”朱珣道:“定能振臂一呼,万人响应!我们要团结一心,争出一个公论。”
众人激愤而起,道:“走,上街去!”
说着,一群人吆喝着上街去了,边走边喊口号,“武能安邦,文能定国,互为左右相辅相成,何来高低!”
“何来高低!”众人附和,声音振振,引得两边行人驻足注目。
“武能安邦,文能定国,互为左右相辅相成,何来高低!”朱珣喊道。
“何来高低!”众人附和,声音透着不忿。
一行人走的不快,朱珣牵头,众人跟着附和,人群在西城门走过,一群刚交班的禁军看到,一怔,有人道:“这是在抗议吗,就和上次那些女人在衙门外哭一样是吧,叫抗议。”
“怎么能和女人相提并论,我们这是伸张正义。”有人说着,互相对视,忽然有一人将佩刀往路边一放,道:“此话,今天不说,来日我们等就真要被那些臭读书的,压在脚底下了。”
他说着,丢了佩刀,脱了铠甲,露出寻常的中衣,但头顶武将的官帽却依旧戴的稳稳的,昭示这自己的身份。
他一动,其他十几人也都学着,脱了铠甲,放了兵器,寻了在一边卖卤猪肠的摊贩,道:“帮大爷看好衣物,丢了要你的命。”
“军爷尽管去,这衣服小人定看的妥妥当当的。”
众人哈哈一笑,在二月春风还凉寒的午后,振臂一呼,加如了朱珣领的队伍,绕过西城,他们走在长街上,口号规律的响着,路过翠红楼时,楼上的着绿戴红的女子挥着帕子,喊道:“军爷们好威武啊,看的奴家一阵心荡荡。”
这一声引来一阵娇俏的笑。
“军爷们,上阵怎能没有旗,奴家这里有现成的。”楼上,一名娘子丢了个旗杆下来,一光着膀子的武将单手接住,大红的旗子呼啦一扫,发出猎猎之声,布绷直,字露真容,上书道:
公正,公平!
众人一阵缄默,是啊,他们求的就是公平,公正,大家谁也不比谁低贱,谁也不比谁高贵,凭什么就是文高武低。
“多谢!”众人拱手,对着楼上的莺莺燕燕一笑。
女子们掩面一笑,挥舞着手里的帕子,“军爷们体健威武,才是我等最爱啊,常来,常来!”
“看,我们好不好,女人都知道!”众人哈哈大笑,旗子一挥,道:“走!”
这些丢了兵器,脱了铠甲的男人,依旧满身阳刚之气,威风凛凛。
“你去做什么。”一边,卖肉的王屠户被自家媳妇拉住,“他们都是军爷,你一个卖肉的,去凑什么热闹。”
王屠户大怒,“什么叫凑热闹,我没读书,可我一身武功。凭什么那些人就看不起咱们,不过认识几个字而已。我也跟着这些军爷,让天下人看看,我们习武之人的威风。”
他说着一使劲,外面套着的外套顿时崩裂,露出一身腱子肉,他媳妇一阵叫骂,“你这败家的东西,这衣服可是刚刚做的。”
旁边的人一阵发笑,有买肉的喊道:“王家媳妇好福气哦,这一身腱子肉,瞧着真是舒服呢,不愧是习武之人。”
王家媳妇听的面红耳赤。
王屠户不听女人们的荤话,衣服一扯光着膀子就跟上了队伍,他一上,顿时这边砍柴的,那里卖马的,武管的拳师,镖局的镖师,大府里的护卫,甚至于衙门里的捕快都跟了上来。
小,为朝堂文武争高低,大,为天下文武争高低。
一时间,公平公平的旗帜飘在燕京上空,一时间,男人们洪亮的声音穿透九霄,响彻整个燕京,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冲进了京城,有人高呼道:“甘肃,陕西,辽东几处所有兵士传话,他们要弃戎种田,请各位读书的人,文官们,去守卫戍边!”
“好!”有人大喝高呼,“让文官守卫戍边,让天下人看看他们是不是高人一等,是不是无所不能。”
队伍在移动,人越来越多,徐徐走近六部衙门外,奇怪的是,各个衙门纷纷将大门关了起来,根本不敢开门,生怕那些人冲进来大家。
廖大人在衙门内来回的走动,气的拍着桌子,道:“这些人简直无耻,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要不,请圣上派兵镇压,将那些人轰走?”有人建议道。
廖大人就一脸鄙视的看着那个人,好像在问,你脑子呢。
那人被盯的头皮发麻,顿时想了起来,派兵镇压?兵就是武啊,这个时候谁听谁的啊。
“我的意思是,皇命难为啊。”那人道。
廖大人摆手,道:“你不要忘了,圣上也是武将出身!”
“啊!”那人惊的心头咚咚跳,忙开门听着街上的口号,“文武没有高低贵贱,你们出来,给我们道歉!”
口号很响亮,还有别的他已经没心思听了,惶惶然关门回来,道:“圣上不会……不会吧……”赵之昂也是大字不识几个、也是正儿八经的武将。
“这些人,这些人……”廖大人大怒,“我们何时说过这话,我们只是针对沈湛抓祝泽元,只谈他有没有资格抓人。什么时候说过武不如文,他们这是歪曲事实。”
廖大人很清楚,此事对方就是故意的,用他们的矛,击他们的盾!
“大人,大人。他们去金水河了,看样子想要去宫门口喊话了。”有小吏进来回道。
廖大人眼睛一亮,道:“哼,那就让他们可劲儿闹吧,居然还有胆子去宫门,难不成想逼宫谋逆不成。”
“不是啊,大人。那些武将脱了外衣,没有佩刀。他们说他们就是普通习武之人,无二心,无他念,只为天下武将,天下习武之人讨一个公道。”
“哼,那又如何。”廖大人说着,忽然听到衙前一阵晃动,随即有人冲了进来,有人喊道:“都出来,和我们去宫门口找圣上评理去。”
廖大人大声喝道:“放肆!”
“放你娘的屁!”有人光着膀子,浑身的刀疤,“你一个枢密院副使不过二品,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老子也是二品,还是正的。”
廖大人被喷了一脸口水,胳膊也被拖着,“你……你放手。”
“放屁。”那人怒道:“就算今天被圣上砍了脑袋,老子也死的值了,为后世从戎舍命的武将正名,值了!”
呼啦啦的,转眼功夫,衙门里有些头衔的文官都被连拖带拽的出了衙门。
“廖大人,廖大人你也在啊。”杜大人衣领被扯着,虽气的直抖,可就是挣脱不开,这是习武的就是一股蛮力。
廖大人以袖遮脸,气的吐血。
“关……关我什么事,你们快放开我。”有人喊着,众人回头才看到是祝泽元,就听有人喝道:“事情就从你这个孙子开始的,你不去,怎么行!”
祝泽元被人提小鸡崽子似的,提着往皇城去。
人群后,苏婉如拍了拍朱珣的肩膀,道:“你说好去茅厕的,时间太久他们会怀疑你掉茅坑去了。”
“我做的怎么样。”朱珣一副求夸赞的样子:“这些人都是我喊来的。”
苏婉如点着头不迭,“禁军加进来是点睛之笔,相当好。”
“不过,王屠户不是我喊我,我不认识他,还有镖师啊,武官的人啊,都不是我。”朱珣道。
苏婉如轻轻一笑,在他耳边道:“是我喊的,王屠户的侄女,在娴贞女学读书呢。”
“原来如此,那镖师什么的呢?”
“镖师是的,武馆的人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从人流了吧。”苏婉如道:“那面旗子如何,大气吗。”
朱珣噗嗤一笑,指着她道:“我就说字迹有点熟悉,原来是你的写的。”他哈哈大笑,又道:“那边关将士的话,也是你找人安排的?”
“没有,我没那个本事,难道不是你安排的吗。”苏婉如看着朱珣,朱珣摇着头道:“我……就是有,也来不及啊。”
两人说着,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是我八哥!”朱珣又道:“你和我八哥真是心有灵犀啊,想到一起去了。”
文官抓住沈湛无权抓祝泽元,他们就将此事歪曲一下,变成了,文官说武将低人一等。
拳打一大片。
“他是不会老实待在家里真被禁闭的。”苏婉如也很高兴和沈湛不谋而合,随即又推着朱珣,“你快去,闹起来闹起来。还有杨中尉让他惨烈一些,去金銮殿上哭去。”
“知道了,你都说了几遍了。”朱珣说着,拔腿跟着众人去了。
苏婉如靠在墙边,眼底含笑。
而此刻,妙事茶馆内人声鼎沸,张铁嘴指着外面,道:“你们瞧瞧外面,把这些武夫武将气成什么样子了。读了几年书,就当自己是圣贤人,就是天下无敌了。”
“是啊,真是欺人太甚了。”
“镇南侯是堂堂一品大员,怎么就不能抓一个河北路巡抚,和一个禁军中尉统领。”张铁嘴道:“这么多人读书人文官,围攻镇南侯一个人,不就是欺负他同僚都在戍边吗。现在你们看看街上,让这些读书人知道,习武之人可不是怕事的,天地正气浩然存胸,他们是最讲义气的真汉子。”
“绝不能让镇南侯被这些人欺负。镇南侯莫说抓一个河北路三品巡抚,就是把徐立人抓起来都可以。”
众人七嘴八舌,义愤填膺,有人喊道:“走,我们为镇南侯声援去。圣上不能关镇南侯。这样就是寒了边关千万将士的心,将来无人守卫戍边,我们岂能有好日子过。”
“对。难道让那些读书人去守国门,那我们就又要过上几十年被异族统领压榨的日子了。”
满京城,呼喝声不断,此起彼伏,句句都是讨伐文官。
“这些人想造反不成。”赵之昂大怒,和杜公公道:“让王大海带人去,把这些人都给朕扣了。”
杜公公正要应是,门外有人回禀,“圣上,宁王爷和五殿下求见。”
“嗯。”赵之昂颔首,转眼赵衍和赵峻进门来,赵峻拱手道:“父皇,儿臣听说武将们都鸣不平,闹起来了,此时惹了众怒,单武力镇压,怕是要出事啊。”
“那你告诉朕,如何处理。”赵之昂问道。
赵峻就看了一眼赵衍,想到赵衍和他说的那一句,“五哥,人有取舍,态度分明远胜于模棱两可者。现在是个契机,更何况,得罪的也并非满朝文官。”
他现在站出来,虽得罪了一部分文官,却能收一大片武将的爱戴。还有,若能将德州流民之事真相剖露,还能得天下百姓拥护爱戴。
虽有舍,可得到的更多。
所以,赵峻道:“廖大人等人确实猖狂,不但说了武不如文,还紧追不放的骂镇南侯,逼的杨中尉自残。他们虽不会武功,却是用不见形的刀子在杀人啊。”
“逼杨中尉自残?王大海手底下的杨二通?”赵之昂问道。
赵峻颔首应是,“正是羽林卫的杨二通。”
赵之昂的面色就有些古怪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但也不能公然示威,往后有事就示威,大家有样学样,那朝廷岂不是要乱。”
“父皇,他们也不是示威,他们是气不过又不会写奏疏,这才出此下策。”赵峻道:“虽有些莽撞,可到底没有异心,而且,他们为表心意,都是丢了兵器,赤身上街的。”
赵之昂没有说话,御书房内安静下来,这时赵衍上前,淡淡的道:“文官能言善道,武将却是木讷少言,也多在边疆,如今这般,也是他们被逼无退路了,”赵衍叹气,道:“父皇,这天下才定不过二三年,当年那些人的伤虽好可疤永不消,关了镇南侯,难免寒了武将的心啊。”
这话直击人心,赵之昂顿时难堪起来,让他想起来,他也曾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臭练武的。
好一会儿,他讪讪然的道:“朕关沈湛和此事无关!”
“父皇。此事起初乃是争论流民是不是流民,却最后演变成,镇南侯有没有资格抓祝泽元,而将重中之重的流民问题弱化了。镇南侯到底有没有资格收押祝泽元?镇南侯一关,就等于告诉天下人,镇南侯没有啊。”
“都是局外人,别人只知道,镇南侯没有资格抓比他低两阶的河北路巡抚,却不知道您关他是因为他射杀禁军啊。”
赵衍这话说的很巧妙,既说了这件事问题所在,又为赵之昂开脱了他的错误。
“这些文官,和朕打文字官司。”赵之昂负手,来回走了几步,停下来道:“这么说,你们也认为,沈湛关不得?”
赵衍正要说话,门外有內侍隔着门喊了一句杜公公,杜公公出去,过了一会儿面色古怪的回来,和赵之昂道:“圣上,甘肃几处传来口号,请……请廖大人,杜大人带读书人守戍边去。”
“胡闹!”赵之昂蹙眉,烦躁不已,刚刚平息了文官,现在武将又闹腾,他的朝堂就没一天省心的,“摆驾,朕去宫门外看看,朕的爱卿们,到底想干什么。”
“圣上,圣上。”杜公公道:“外面乱糟糟的,您……您去不合适啊。”
赵之昂哼了一声,抄了挂在屏风后面的青龙刀,这是他当年的兵器,此刻他提在手里,顿时觉得自己威风凛凛,又回到了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