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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去,从此不见,就是至死不见。
他再明白不过,却无可奈何,惟有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明朝天涯陌路,再没有归程。
“阿阑……”他伸出手,将她紧紧揽在怀里,低声唤道,“哭吧……哥哥在这里,哭吧……阿阑,等哭过了这一场,就去面对一切……明天……等到了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哥哥。”
“好……”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带着满眸的泪光,轻轻回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抬手抚过她及腰的长发,低缓地安慰着,在他轻柔如微风的声音中,竟然也有微微的哽咽显现。
暮色四合。
夕阳渐渐沉落,晚霞的绯色流光广照千里。辽阔天空中,依稀有一轮皓月幻出光芒。
当这座举世闻名的城市迎来了一个新的夜晚,喧闹了一整天的大楚帝都,也随着夜色降临进入了静谧的安眠。
晚间为婼羌使臣亚纳德而开的筵席,设于未央宫温室殿。温室殿以椒涂壁,四壁覆以文绣,又以香桂为柱,设火齐屏风及鸿羽帐,罽宾氍毹,冬日严寒时亦温暖如春,为宣帝冬日时居所。
(作者注:温室殿在汉未央宫中。《西京杂记》中记载:温室殿以椒涂壁,被以文绣,以香桂为柱,设火齐屏风,鸿羽帐,罽宾氍毹。而《西京杂记》为著名稗官野史,相传作者为东晋葛洪,然亦有其他假说。书中所述之事多怪诞不经,此处取其述,不可信,只供参考。)
此时的温室殿里,红烛高烧,歌舞升平。殿中女乐持彩练而舞,旁有遴选出的乐府弟子按节发歌,歌声激越清雅,响遏行云。
天子案边,宣帝与亚纳德不顾尊卑有序,相对而坐,言谈甚欢。殿中吹来暖风熏熏,令婼羌使臣竟不知身处天上人间何处,未饮早已先醉。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此刻,为了给远道而来的婼羌使臣接风洗尘,宣帝尽全力接待。普天之下珍馐美味,无一不在今日宴席之中,每下一箸,必定都价值千万。
亚纳德流连在天朝盛宴中,一时间竟忘记了身外一切。
“亚纳德,国君可好?王嗣可好?”一队女乐舞蹈方毕,另一队女乐又从偏殿鱼贯而入,宣帝一边观舞,一边微笑着询问亚纳德,“你从西域千里迢迢来到长安城,大楚婼羌风俗迥异,在行馆中可否住得习惯?若觉得不甚习惯,朕亲自为你另选幽静别馆一所,你看可好?”
宣帝与婼羌使臣把酒畅谈,言语不久便提到和亲之事。
“回陛下,国君甚好,王嗣亦甚好。有陛下亲自关怀,我婼羌不胜荣幸。”异族男子放下杯盏,神色恭谨地回答,“臣在行馆中住得很好,无需移居他处。臣在此谢过陛下劳心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