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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

    即使彼时她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他也清楚知道,她所说的定是这两个字不会错。

    那是昔日熟悉至深深刻入骨中的语声。从她牙牙学语口齿不清,直至今日大礼初成绝美惊人,十几年来一直如此。

    幼年时曾携手赏星,亲密无间;少年时又灞陵离别,应语无言;笄礼时微笑相对,兄妹相知……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知道,不管她会怎样变,她始终都只是他爱若珍宝的妹妹。

    淡淡微笑着,他复默然启唇,同样以无声回复她熟悉呼唤。

    他说,阿阑,妹妹。

    从她开始微笑到他作出答复,其中间隔不过片刻,殿中无人注意。得到了他的回答,她以只有他看得见的幅度略一颔首,便移步离开,继续向座席行去,仿佛她方才仅仅路过他身边。

    慕幽公主入座之后,其余依照礼制有序进行。

    公主复坐,慧夫人携华舟上前称贺,其次宣帝其余嫔妃按品级高低依次上前称贺。宫妃称贺毕,慧夫人及赞冠女官谢恩,后提举官及一干内臣称贺,再由殿上其余班次称贺。

    众人称贺皆毕,乐声起。宣帝驾起离殿后,乐声止。

    至此,慕幽公主行笄礼毕。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楚宣帝竟宁三十四年二月廿三,宣帝第七女慕幽公主绮里琲阑远嫁西域婼羌国王嗣夏错摩那。是日,宣帝亲率朝中文武大臣十里相送,送至城外灞陵边。长安百姓听闻公主即将远嫁和亲的消息,亦有所感念,或家中有亲人随公主远行,此日也纷纷到城郊送别。

    宣帝一朝,后宫妃嫔只诞下七位帝女,而之前六位都幼年早夭,至今第七女慕幽公主仍是宣帝独生爱女。因着宣帝嫁女这件竟宁年间的大事,长安城几乎为之一空,灞陵处积成人山人海。

    位于长安城东的灞陵,柳条低垂,碧色迷蒙,自古以来,便是远行人辞别时折柳相送之地。此时灞陵绿意尚盛,满目皆可见垂柳萧萧,烟水凄迷,灞桥下一道碧波微微荡漾,神光离合。

    灞陵烟柳下,朝中文武正在送慕幽公主最后一程。然而,端坐于华丽凤辇车辇中等候起程远行的帝女,身着出嫁盛装,却一直心中郁郁。

    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将车辇外百姓的呼喊悲泣置之不闻,慕幽公主只抬手掀起垂帘一角,凝望窗外柳色。

    她所见之处,杨柳青碧芳菲,柔软长条依依垂落下来,在风中微微拂动着,伸入灞水中,搅皱了漾漾碧波。

    柳色青青,在春日明媚阳光中恍若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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