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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的饥渴煎熬着身心,他的神智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掏空了。仅有的气力支撑不起越来越沉重的身体,只能无力倒伏在马背上,竭力凝聚涣散中的昏沉意识,勉强坚持着不让自己昏迷过去。
他太明白不过,如果在这个时候昏迷,他就会在黑暗里永远沉睡下去,再也不能醒来了。因此,再怎样困苦疲惫,也必须保持清醒。
大漠一片死气沉沉,他以惊人的毅力忍耐着超出极限的饥渴疲惫,勉力抬眼望向遥远前方,企盼着那微茫希望的降临。但时日已久,无论他如何期盼绿洲的出现,视野中仍旧只有黄沙无边、荒凉如死。
那凝望似乎永远都毫无希望,然而上苍总是爱在意外的时刻与人开些意想不到的玩笑。忽然之间,似乎有一道微弱光芒亮起,划过那无休无止的灰黄色无垠荒凉,在他灰暗的视线里远远出现。
那一瞬间,或许是太强烈的兴奋刺激了心脑,他即刻便从马背上惊起,向着那微弱光芒出现的地方竭力望过去,速度快得难以想象,就连即将完全涣散的意识也有了片刻的凝聚。
冥冥之中,脑中某一种不成形的直觉告诉他,在那道微弱光芒闪过的地方,一定会有一种不一样的东西在等待他。更或许,若是碰巧,那不一样的东西正可以拯救他垂危的生命。
仅仅是一道在尚还看不见的地方亮起的刹那之光,就已经将那几乎渺茫至虚无的希望完全燃起,令濒死旅人回光返照。
“阿卢、阿卢……阿卢,你看见了么?快啊……快一点!”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不断呼唤座下的骏马,一遍遍用微弱的声音催促着它全力上前,“那边,我看见了……快一点!”
显然也看见了那道光芒的瞬忽掠过,又受到他情绪的影响,原本脚下绵软无力的苏卢马也变得兴奋起来。骏马恢复了平日里的神骏风采,仰天长嘶一声,抖去身上沾染的尘沙,泼剌剌放开修长四蹄,向着刚才那道非凡光芒闪现的地方飞驰而去。
经过片刻的追逐,那道光芒终于重新在视线中亮起来。令人与马都感到惊喜的是,遥远的地平线上,还有更多晶莹亮光聚合、离散、闪烁,那幕场景美好得如梦境一般不真实。
那是一片湖。
远处的地平线上,那不断闪烁着万千波光的,出乎他意料,竟是一个恍若仙境的湖泊。
“水……水!”一个“水”字,足以点燃他剩余的求生欲念;一滴清水,便足以将他从死亡边缘强力拉回,更何况是万顷湖泊。看到那一大片碧色盈盈,经历了三天三夜干渴的他眼前亮了起来,惊喜地对着骏马狂呼出声,也不想它是否能听懂自己的话,“阿卢,你看见了么?那是水啊……快一些、快一些……再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