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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商君入浮台宫,无人敢阻。
且不说他与姻姒是何关系,单单这些年来里外主持浮台大小事宜,明眼人都清楚群龙无首的浮台究竟是靠着什么才支撑到今天。然而随着沙海侵袭日jj近,可取的水源越来越少,按捺不住的浮台生灵选择离开暂避,而其中一些,一旦离了故土,就再也不会回来。
若无那根主心骨,他很担心,往日尚且算得上昌盛的浮台,终究会成为一座空城。
她所居之处他比任何人都熟悉——丢了她的日子里,他将身影留在浮台宫每一个角落,杜撰着她在这里可能发生的每一个故事。
翻身下马,殷肆揪着路过侍从的衣领,厉声责问着姻姒的下落,未等答案,又急迫径自去往她的寝房;模糊见得一剪影映在窗纸上,他心下大喜,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推门,忽而听得一低沉男声自屋中响起“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东商西参,应不该见面。”
殷肆微怔,回忆着究竟在何处听过这个声音。
尘封的过往一点点被抹得发亮,他蹙起眉,将掌搁在木门之上,同样压低声音“只是如今的西参君,并非是白驰前辈,你我相见又有何妨?”
手腕稍稍用力,雕花木门大敞,一袭月华色落在他眼中。
先任西参君白驰正站在他的面前,静得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大海。
西参君回来了——殷肆可算是明白那些浮台居民在议论些什么,另一种意义上,他还是没有等到她。
“好久不见。”面貌稍显年长的男子面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见得殷肆第一眼却是怔了片刻,脑海中隐隐出现一个许久不曾忆起的影子,末了才低头叹一句“东商君倒是愈发有当年勾陈帝君的模样了。”
他的凌厉,他的沉着,他的气定神闲,都像极了他的父亲,那个死去很久的故人。
毕竟留着殷笑天的血。
犹记得殷肆初入仙籍时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在凡尘中随了母亲周氏的姓,唤作一个孤傲没落到令人怜惜的名字,自横。
那时他的神情亦如这般,与单薄瘦小的身子全然不符,一转眼却已成了比他还高上些许的俊美男子,眼中少有的一点温柔在看见自己时便化作烟消云散白驰感慨着时间如梭,又唏嘘东商君眼下想见的人,并不是他。
“多谢前辈谬赞,只是与父王相比,我还差了许多。”殷肆手握折扇,恭恭敬敬冲着他行了一礼“不知前辈何时归来浮台?上月来此还未曾听闻此事,路上可还安生?”
白驰点点头,示意他不必多礼“这些年在外游历,想来也该是时候回来看看,只可惜,女儿顽劣,连我这个做爹的都不放在眼里,连个接风洗尘的场面都未有——本是有些生气来着,一打听才知道,她已经许久不在浮台居住;我还听得,前些日子沙海边缘妖溟一支无故来犯浮台,多亏东商君率海泽骑兵退敌,救浮台于水火,自己还受了伤”
无碍。他抚了抚手腕,一点轻伤。
“我本在想,东商西参自古不相见,浮台发难,怎好劳驾东商君月月往返收整?海泽事宜已经足够东商君操劳,再加上一个不争气的浮台唉,难为你了。”白驰阖眼微笑,琥珀色的眸子比姻姒更加清浅澄澈“扶桑到底是后辈们的天下了,殷笑天若是知晓,定然会觉得欣慰罢?”
他早已习惯于直呼先帝的名讳,从不在意旁人目光。
“所以,小阿姻就这么走掉了?丢下浮台一个人走掉了?并且再也没有回来过?”终是绕不过这个问题,白驰寻了扶椅坐下,抬眼望向殷肆,咄咄目光似乎是在逼问一个答案“我已经召见过玄苍,他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想,现在恐怕只有东商君能替我解答这个疑惑了罢?”
殷肆无言以对,斟酌许久才幽幽道一句“是晚辈的过错,我我定会将她给寻回来,届时,再向前辈赔罪。”
虽不知白驰对他与姻姒的事情知晓多少,然而扶桑一路,想必也听得了许多传闻。
“喔?你的错?”年长男子哼笑一声,替自己斟了杯茶,一口口小心压着“东商君既肯认错,我也不便再追究。依着小阿姻的性子,若是躲,就一定躲得彻底,恐怕早早就离开扶桑了罢?你就由着她胡来,等她想清楚了,知道躲不掉了,自然就回来了——这一点,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
他看了殷肆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深知之后话题的沉重,殷肆拱手言及其他“前辈此番可是要留下执掌浮台大局?”
白驰笑了一下,道,未曾有此打算。
“可是眼下浮台”
“浮台就像是一株巨大而茂盛的树,不停地抽吸着脚下泥土中的养分,可惜的是,本就是扎根于贫乏土壤中,哪里能支撑如此鲜活的树冠?等养分没有了,又来不及灌注新的补给,这棵树,终归是要枯萎死去的。”苦笑出声,白驰声音中透着苦楚“只是身为西参,我们不愿意看见它就这么一天天枯萎下去,一心想要寻到什么,粉饰这片郁郁葱葱。”
“前辈的意思是”
“若是小阿姻无法做这个决定,不如就由东商君来决断好了。”
浮台一直在枯萎。枯萎的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
听明白弦外之音的殷肆怔了怔,深深冲白驰鞠了一躬。他本就是个行事狠绝之人,早知浮台气数将尽,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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