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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iqudd.net,最快更新妾身由己不由天最新章节!

    宁王殿下?

    邱双莹睁大了眼,看着平西侯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狠命摇头。

    “怎么,你不愿意?”

    平西侯的声音一下子严厉了起来。

    他是侯府的大家长,除了他亲爹老侯爷以外,没有人能反抗他的权威。

    邱双莹下巴上的肉抖了抖,吓得连忙回答。

    “不不不,我不是不愿意……”

    能嫁给宁王,那当然是件天大的好事啊!

    她最羡慕汪若霏的一点,就是她以后能嫁给宁王,做一个尊贵的王妃。

    何况宁王殿下风度翩翩,容貌俊秀,待人谦和……

    不过,这都是她从前的想法了。

    她低声嘀咕着,“可是表哥说了,表妹的死可能跟他有关系,他不想娶咱们平西侯府的女儿……”

    啪的一声,平西侯一掌拍在桌上。

    他原是个军侯,年纪虽大,武力不减。

    这一掌拍下去,桌子发出了摧枯拉朽的声音,溅起一层木屑。

    邱双莹吓得一下跪到了地上。

    只觉得那一巴掌,若是拍在自己身上,一定疼死了。

    “谁和你说的这种话?!”

    平西侯怒斥一声,而后忽然意识到,她口中的表哥就是汪杰人。

    越发没了好气。

    和自己的长子相比,这个次子实在是不堪重用。

    圣上御赐的明黄裘,唾手可得的东西,他都抢不来。

    要他有什么用?

    平西侯不禁回想起,自己的长子,第一个名叫汪杰人的儿子。

    他像自己,手段狠辣,果敢聪明。

    那是他的骄傲,是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将来要继承平西侯府爵位的。

    可惜……

    得了那种见不得人的脏病,就这样死了。

    “侯爷……是,是表哥说的,不是我说的啊!”

    她吓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平西侯一看她那副蠢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昔日的长子,还有长女汪若霏,都是何等人物。

    如今平西侯府无人,只剩下一个次子,再就是眼前这蠢女……

    他自欺欺人地给次子,改了和长子一样的名字,又有什么用?

    “罢了,本侯好几日没见着杰人了,去看看他在做什么。至于你……”

    邱双莹连忙抹了抹眼泪。

    平西侯府的女子,从来没有动辄流眼泪的毛病,会被骂无用。

    她可不敢此刻触霉头。

    “你这几日,不必来前头用膳了。”

    邱双莹点了点头,不去前头跟侯爷他们一起用膳,她乐得自在。

    自己在屋里用膳,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慢着,她怎么觉得,平西侯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侯爷,您的意思是……”

    “你都胖成这样了,还好意思用膳?本侯会命人每日给你一碗稀粥,省得宁王殿下看不上你!”

    就算她恢复从前的体态,宁王也未必看得上她。

    但是政治上的联姻,从来就不是看女子是否美貌的。

    只要宁王还想要平西侯府的势力,就能听从他的话。

    他必须在楼兰使臣进京之前,抢先和宁王谈妥之事,再向圣上请旨……

    丢下愣在地上的邱双莹,他大步迈出前厅,朝汪杰人的院子走去。

    这处院子,也是他早逝的长子所居的,离正房极近。

    地方宽敞,四面通透,风水极佳。

    相师曾经说过,这处院子的风水,是最旺后代子嗣的。

    希望长子的早逝,只是一个意外。

    他走进庭院之中,院中的下人见他过来,都有些吃惊。

    自从大公子病逝之后,这处院子便空了出来,一直没有再住人。

    没过多久,侯爷把二公子的名字,改成和大公子一样,又让他搬了进来。

    这种感觉十分诡异,就好像强行让一个死去的人,再复活过来似的。

    伺候汪杰人的下人,看着他的时候,几乎产生了错觉。

    二公子改成了大公子的名字,那他是大公子呢,还是二公子呢?

    唯一产生的改变便是,以前平西侯常常到这处院子来,同自己的长子商议事情,照看他的生活起居。

    二公子住在这里之后,平西侯就很少来看望了。

    这心爱的长子,和一个顶替长子名字的儿子,还是不一样的。

    他今日怎么忽然就来了?

    “侯爷今日怎么趁夜过来了?”

    下人迎上去请安,平西侯点了点头,道:“公子呢?怎么这些日子,也不见他出门?”

    又不绣花又不纺织,男儿家整日待在房中,像什么话?

    他也不等下人回答,径自朝屋里走去。

    屋子里头,竟然弥漫着一股药味。

    他愣了愣,朝里头走去。

    只见内室之中,锦榻之上,一个人躺在那里。

    正是汪杰人。

    “你是想气死为父吗?晚膳还没用,你躺在床上做什么?”

    他走上前去,一把揭了被子。

    只见汪杰人蜷缩在榻上,面色苍白,满额大汗。

    “父亲,父亲……”

    他见了平西侯,下意识地有些害怕,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平西侯面色才缓和了些。

    原来他是病了,不是早早就在屋里睡觉。

    “怎么病了也没人告诉为父?你这院子里的下人,也该好好整治整治。病得怎么样了?”

    说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隐约有些发烫。

    不知道是在被子里头闷的,还是风寒发烧引起的。

    汪杰人一听他提病,不由瑟缩了一下,面露惶恐之色。

    “不,孩儿没病,没病……”

    平西侯眉头蹙起,“病了就治,畏畏缩缩的做什么,成何体统?”

    他越看汪杰人,越觉得他上不得台面,与长子相去甚远。

    生病就生病了,难道自己还会责骂他不成?

    汪杰人使劲朝床榻里躲,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畏缩得更加厉害。

    这样反常的举动,终于引起了平西侯的怀疑。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做什么藏着掖着的?”

    有了长子的的前车之鉴,平西侯一下子敏感了起来。

    汪杰人身体抖如筛糠,瑟瑟地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的父亲。

    平西侯对他一向严厉,他怕自己要是说出来,会被活活打死……

    “没,没什么,孩儿过两天就好了……”

    他万万不敢说出实话。

    平西侯警惕道:“你不肯说,我现在就让府医来,当着我的面给你诊治。来人啊——”

    汪杰人连滚带爬下了榻,抓着平西侯的脚踝,不让他叫人。

    “父亲,父亲!您别叫府医来,千万别啊!”

    他患的病一旦叫人知道,平西侯府的颜面,就荡然无存了。

    一股急剧的瘙痒袭来,他忍不住朝身下狂挠。

    挠的太过用力,致使他白色的中衣上头,都带上了血痕。

    平西侯看清了他挠的位置,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不是得了,和你大哥一样的病?!”

    汪杰人窘迫得不敢抬头,几乎把脸都埋到了自己的裤裆里。

    而后几滴眼泪,慢慢地掉落下来,将他衣裤上的血痕晕染成淡红。

    这副姿态,分明是默认了。

    平西侯怒不可遏,运足了气,上前一个巴掌将他掀翻。

    “逆子!”

    汪杰人被打得口角血流不止,忙道:“父亲,我是被设计的,是有人针对我们平西侯府啊!孩儿一向洁身自好,您是知道的,我从来没找那些下等娼妓啊!”

    平西侯的长子,就是与下等娼妓寻欢作乐,才会得了花柳病的。

    汪杰人深知此病的厉害,有他大哥前车之鉴,他怎么敢?

    就算要出去寻欢,他多半找的也是未开苞的少女。

    唯独那一次,他被美色所惑,一时忘了这一茬。

    那个倒在路边草丛里的美人儿,开口就要五百金,绝非下等娼妓。

    可他就是那一夜之后,才觉得浑身瘙痒,下体长出了某些可怖的水泡疙瘩……

    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平西侯将信将疑,“何人设计谁?谁敢如此大胆,设计本侯的世子?”

    说着目光朝他身下看去,想知道到底是何情况,又唯恐看到的东西不堪入目。

    那种不堪入目的东西,他多年前就已经看过一次了。

    “是一个女子,一个瞳仁发黄的女子!”

    汪杰人便把那一夜的来龙去脉,统统告诉了平西侯,不敢有丝毫隐瞒。

    平西侯听罢,又是一巴掌。

    “蠢货!国丧才多久,家里的通房和侍妾,就不够你玩的?路边野物,你也下得去手!”

    显然那个女子是有备而来,特意在那里等着他的。

    她不对别的纨绔公子投怀送抱,偏偏是对汪杰人,还把其他人都支开了。

    事后和他翻云覆雨的,想必早就换了身染重病的下等娼妓,才能这么快把病传给汪杰人。

    瞳仁发黄的美貌女子,会是谁?

    任平西侯怎么想,也想不出京城里头,何来这样一号人物。

    “父亲,你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啊!”

    他这些日子,也派人出府偷偷寻找大夫,抓一些药来吃。

    可府外的寻常的大夫,哪里比得上宫中的御医?

    那些药吃下去,根本就不管用。

    汪杰人哭着抱着他的腿,白色衣裤上沾染的血迹,让平西侯下意识想躲开。

    这种病,是会传染的。

    他一脚踢开了汪杰人,怒道:“事到如今,为父怎么救你?难道要让为父豁出老脸,替你去宫里请个太医吗?!”

    这样一来,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平西侯世子得了花柳病。

    汪杰人膝行上去,再度抱住了他的腿。

    “父亲,可是当年大哥的病的时候,您不就去宫里给他请了太医吗?为什么大哥可以,我……”

    他再度被一脚踹开。

    这一脚不仅是怕被染上病,更是出于愤怒。

    “你如何敢与你大哥相比?他行事稳妥,从来没有让为父失望过。便是一着不慎染上了病,也是运气不好。更何况,太医治好他的病了吗?”

    不但没治好,反而让他因花柳病而死的传言,散播了出去。

    那是平西侯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早知如此,就让他死去好了,何必请太医来。

    汪杰人听罢此话,不明白为什么。

    大哥去找下等娼妓寻欢,染上了花柳病,就是运气不好。

    他分明是被人设计,才会染上此病,却得不到父亲的半点怜惜。

    这是为什么?

    “父亲,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孩儿死去吗?孩儿还年轻,连个子嗣都没留下,孩儿不想死!”

    他捶胸顿足地哭喊着,看着平西侯平静的面容,渐渐陷入了绝望。

    平西侯深吸了一口气,眸子轻轻闭上,而后又睁开眼来。

    所有的愤怒和痛苦,仿佛石投大海,被他藏起。

    “汪家绝不能再有一个世子,死于花柳病了。”

    汪杰人忽然明白,平西侯说的不是气话。

    而是真的不会为自己请太医,宁愿放弃那他仅有的一丝生机,也不想给平西侯府再蒙羞。

    他的性命,在平西侯眼中,不值一提。

    要紧的,永远是平西侯府的利益和名声。

    “父亲,不,不要!孩儿求求您了,父亲!”

    死亡的气息头一次如此逼近,叫人不得不恐慌。

    汪杰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直把额头上磕出血来也不肯停下。

    “求求您了,救救孩儿吧,孩儿不想死!孩儿或许能活着,对您还有用啊!”

    平西侯淡淡道:“还能有什么用?你大哥那个时候,我倾尽全力,连名声都顾不得了,只求保他一条命。他还不是死了,反而白糟蹋了平西侯府的招牌。”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汪杰人,目光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件无用的器物。

    器物若是无用了,丢出去也就罢了。

    汪杰人,始终还是不一样的。

    他走出了内室,一面走,一面朝底下人吩咐。

    “将少爷看管在屋里,所有的门扉和窗户,全都钉死。没有本侯的意思,谁也不能进出!”

    身后的汪杰人听见这话,越发恐惧。

    门窗全都钉死,那他待在屋子里,和躺在棺材里有什么两样?

    下人们听见这话,心里都有了数,纷纷答应。

    不一会儿,就有人扛着木条和木钉,在窗子上敲敲打打了起来。

    每一面窗子,都被两根交叉的厚重木条,钉成一个叉。

    这种粗陋的阻隔,和庭院的精致宽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所有院中的下人,只是默默地看着,没有人为汪杰人求一句情。

    甚至连问一句,为什么忽然要监禁汪杰人都没有。

    他们在平西侯府已久,府里的风气便是如此。

    少说话,多干活,察言观色,不要泛滥好心。

    这才是活得长久的道理。

    被钉死的屋子里头,汪杰人的身影扑在窗上,使劲地拍打着。

    “放我出去,父亲,求求你放我出去!”

    即便他再努力,因为患病而羸弱的身体,也无力打破窗子。

    平西侯站在庭院里,想了想,又道:“在门上开个孔,每日按时把饭菜送进去。”

    这个儿子,注定是活不成了。

    但不该由他,亲手来饿死。

    有了汪杰人这一档子事,平西侯也顾不得避嫌了,次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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