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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以后,我依然会记起那个冬日的早晨。
天空里飘着小雪,不时有麻雀在地上跳跃寻觅着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和父亲一起用竹筛捉麻雀的情景,父亲的脸上挂满微笑。捉麻雀跟写文章一样,需要的是耐心。父亲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空灵而充满忧郁。
父亲写了一辈子的文章,直到他病倒的前天晚上他还趴在书桌上写到了深夜。父亲的文章比较生涩,就像从墓穴里挖出来的八股文,我一直觉得父亲之所以写出这样的文章与他出生的年代有直接的关系。
父亲是在一九三四出生的,他的思想在今天看来顽固守旧,大学毕业,父亲做了语文老师,这一站,就在三尺讲台上站了半辈子。
我看过父亲写的东西,我为什么叫父亲的文章是东西呢?因为在我眼里文学似乎更严谨一些,而父亲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经营文字的人,甚至连经营文字的人都称不上。
写文章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好题目还有一个好的开头,父亲经常这样教训我,我常常为此感到厌烦。有一次我对父亲说,您写了这么久,我也没看到有杂志刊登呀?是不是您的文章太好,编辑不敢要?
父亲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明目张胆的讽刺他,他先是一愣,他的手开始发抖,我知道这是他生气至极的表现,父亲最终没有发作,他重重地坐在书桌旁,嘴里喘着粗气,我看到父亲眼里的忧郁开始布满整个瞳孔。
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文章是有人要的,父亲的话硬邦邦的,砸在我转身的背上生疼生疼的。
我也写文章,只不过父亲并不知道,我懒得跟他说,我心里想,咱们走着瞧,我的文章一定会先你一步发表。
经过我的讽刺之后,父亲似乎比以前更加努力了,我经常会看到他书房的灯一直亮到后半夜。父亲的肺不好,在我起来上厕所路过他窗子下的时候,我就会听到父亲压抑而有痛苦的咳嗽声,我知道,他是怕吵醒我们所以一直用手捂着嘴巴,每每此时,我就会觉得我有些过分,我的眼圈开始发红,有泪要夺眶而出的冲动。
可在白天我对父亲的歉疚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知道我的行为有些变态,在那张扬的年纪,我的眼睛里容不下半点所谓的权威,我的信条是:我只服气比我强的人。显然对于这一点,父亲并没有达到我所要求的高度。
父亲没有笔名,为此我曾嘲笑过他,我说也许您起一个笔名,您的文章就能发表了呢?
我还说,现在好多作家都有笔名,要不我给您起一个?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口气是戏谑的,我就是要引起父亲的愤怒。
父亲表现出的冷淡让我极其不安,我觉得我似乎受到了冷落,我说,您怎么就这么顽固呢?就连我都有了笔名呢。
很明显,我的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你也有笔名?你什么时候开始写文章的?说来听听。父亲的口气是轻松的,但我一下子就听出里面的不平静。
很早以前的事了。我回答的漫不经心。
父亲对我懒散的回答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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