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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有一本薄薄的软面抄本子很是了不得,同学们至少要围着看上几圈。还记得每年得学校“三好生”表彰的奖励,从小字本到铅笔、文具盒,都未曾见过除了作业本之外的其他本子,偶而从大哥哥大姐姐那里见到抄满流行歌曲的“异类”本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捧着、闻着,散发着纸张与墨水馨香的软面抄,迸发出无法言语的渴望与向往。因为家里穷,想买个这样的本子纯粹是种奢望,我明白家里的困窘,我体谅父母的艰辛,农村的孩子在烈日的洗礼下总是更容易懂事、成熟,像桔子,向着太阳方向的总是熟得更快,而且更甜。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在此后的某次努力中实现拥有崭新软面抄的梦想。
升初中了,我以全乡第二名的成绩升到了区的重点中学,竞争也日益激烈。我们原先的小学某些课程未开设,如英语,较其他的同学,我缺少了应有的优势。第一次考试下来,全班56名同学,我20多名,英语着实拉了后腿,刚刚及格,不安充斥在心头。
邻桌来了位区中心小学的同学,成绩很是不错,如他的名字“先锋”成绩名列前茅。我决定认真向他请教,一次,两次他成了我的英语辅导老师,两三个月下来,我的英语成绩上升至90分,列在“老师”之后,总成绩跃居全班第五。说句实话,我得感谢邻桌的同学,是他给了我学习的信心,给了我适应陌生环境的勇气。后来我的那位“老师”读完初中后便因家庭困难,未能继续学业。参加工作后,几次向同学打听他的消息,没有人再提起——除了我。
就在那个学期,班上来了位自贡师专的实习英语老师,姓古,却是一个充满朝气的女教师,她见证了我的变化。起初,我的作业本上总是少不了红圈圈(老师不用“x”只用“”表示出错的地方,大概是给人一种勉励吧!),课堂上我也生怕撞见老师的目光,怯生生地躲到角落里。两个月过去了,本子上已不再有红圈圈,取而代之的是老师优美的“ok”字样;再过了一个月,我已经敢把手举起来主动回答问题,每每此时,古老师总会报以微笑,像秋天的香山红叶,暖暖的惬意流入心底。不到一学期,古老师要走了,许多同学都找她签名留恋,我没有像样的本子,暗自有些沮丧。
一个初冬的午后,太阳很暖和,我吃完饭早早地坐到教室里,预习下午的课目。有位同学在窗外喊道:“大头,古老师找你。”我有些吃惊,难道上午的听写出了错,心里忐忑不安。
老师的办公室兼寝室就在食堂不远的地方,还有同学陆陆续续从食堂出来,我带着疑惑和沉重的思考来到办公室。古老师也是刚吃过饭,见我过去便问道:“来,来,坐,吃过饭了吧!”
“唉”我不敢抬头,脸有些发烫了。
“老师过几天就要回学校去了,回去准备毕业的事情,可能是月末吧!想起来还挺喜欢这学校的”她边说边从抽屉掏出个软面抄,一股淡淡的书香味道轻轻地飘散开来,像如泻的月光。
“喏!老师也没什么送你的,这个给你,好好学习,懂吗?”古老师的语调轻柔却充满磁性。我一时不知所措,慌乱地伸手去接,软面抄有点滑,我未拿稳,轻轻地滑落在地,一枚银杏叶散落出来,轻飘飘地,像冬日的雪花般轻盈地飞落。
古老师弯下腰去,拾起树叶,夹到本子中间,重新放到我的手中,轻轻地说道:“去吧!好好学习”
老师在那个周末便背着简单的行囊离开了学校,我站在校门口,目送她远去的背影,手里捧着软面抄,还有那枚银杏叶,软面抄的第一页上面写着一行流利的英语“you are a good boy,荣,你是最棒的”
后来,学校的各科奖励也多起来了,演讲比赛、征文比赛、“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诸如此类,得的奖品也丰富起来,其中不乏有几本精美的软面抄,但古老师送的那本却始终摆在所有奖品的最上面,因为那是人生的新起点,弥足珍贵。
今天,我听着那首熟悉的网络歌典丁香花,翻起那本扉页发黄的软面抄,索性写下这篇我的软面抄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