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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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是在夜还没完全过去的时候醒来，黎明前时分，我习惯于安然的躺在床上想着小忆的样子。想她的时候，我能听到心脏在身体里沉重撞击的声音，我在那些沉重的声音中疼痛，无法安眠。小忆说，她会在我和她走过的每个地方怀念我已成习惯的自言自语。当时，我忘记告诉她了，其实，很多的时候那些所谓的想或者念都应该由两个人来承担的。想跟小忆说这些的时候，正在肆无忌惮的笑。我已经习惯在袒露真实的自己的悲伤或感动的时候笑的没心没肺，那些流露的真实总能被我做作的笑容给淡化，然后漠然。

    我把我的电话长长久久的关机，抵抗那些远在天涯的想念。我对身边的朋友说，我不会想念任何一个距离遥远的人，我只贪恋身边的温柔来抵抗寂寞。我说话的姿态一定不叫人信服，因为我看见听话者眼神里的鄙夷，似乎在说，阿祖你何必那么不敢正视自己的心呢？三年前的时候我读高三，灿烂如花的年纪。对身边的一切都是关心的样子，觉得生活的朝气是那么理所当然。可是我在那年结束的时候学会说谎，并且渐成习惯。我就在那样的习惯里学着做作和虚伪，并且以为这样能长久的保护自己不被伤害，直到遇见小忆。

    小忆总能看穿我做作的笑容下面的悲哀，用她的话说就是，阿祖，你和我是如此相象的两个人，我想想自己在想什么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何苦跟我说谎呢？她的话像把刀一样刺进我的心里，我却没有即将死亡的悲哀。我在那些刺疼中逐渐幸福，我知道，那个可以完全看穿我的人，会是我的救赎。

    可是小忆很快就要离开了，去很远的地方。我们总是在很短的时间里欣喜，然后用很长的时间分离。小忆走的那天，这个城市下着很大的雨，那些雨叫我所有的情绪都湿淋淋的。我们在钟楼肆意的游走，谁也不肯先说话去面对几个小时后的离别。我们已经习惯贪恋彼此熟悉的体温，谁也不肯破坏那些因为相爱留下的温暖。两个人就那样一直走，不停歇。可是我们忘了路再长也要有尽头，那些离别是谁都不能忽视的。

    路灯下的雨丝是很洒脱的纠结，我在北大街的路口拥着小忆，我说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你可以明天走的。小忆长长久久的沉默，我的呼吸瞬间沉重起来。终于她恩了一声，又再沉默。我想欢笑，可泪水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我把头紧紧的靠在她肩膀上，不叫她看出我忍不住的欣喜。我流泪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我胸口的爱一定在泛滥，我努力不叫小忆看见我流泪的样子，可是我忘记了她是那么熟悉和了解我，在她面前，我总是无处藏身。

    那天的雨缠缠绵绵的，终究还是在天亮前停了下来。我在黎明微亮的光线中看着小忆在睡梦中的样子，浅浅的欢喜痕迹。于是我从此习惯在很早的清晨醒来想念小忆的样子，她的容颜里有我刻下的幸福，小忆说那是我用爱情灼出的伤痕。

    小忆走的那天我还是去送她了。我不喜欢任何的离别，即使那些离别我们一直在经历。我从没有送谁去过车站，我讨厌那里铺天盖地的离别的气氛，我讨厌一切能刺激我哭的东西。可我还是去送小忆了，我们说好谁也不能流露出离别的情绪，我们要相对安然。

    老早没了票，我们在解放路的德克士消耗开车前四个小时的时间。在二楼干净明亮的玻璃窗边，我和小忆一再对视。我有太多太多的话，噎在了胸口，只想就这样看着她的样子，我怕我会忘记，毕竟我已经那么习惯没心没肺的生活。

    可无论怎么时光的脚步都不停歇，我终于要排长长的队送小忆离开。列车缓缓的出站，我的心就一点一点空了起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慢慢挪出车站，在路边匆忙的人群中终于无所适从，泪流满面。

    我习惯在每天的黎明想念小忆，她温驯的眉眼和暖暖的笑容。我知道我所有的情感，都将在她无辜的双眼中埋葬。我看着她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深陷。

    我们如此贪恋，我们如此想念，我们如此习惯，我们这样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