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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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脸在黄昏微弱的光线里，闪烁出熠熠光彩。淡色的装容，眼线，唇彩。蔓延在年轻蓬勃的肌肤上。

    她的一天似乎是从黄昏开始。天光照耀。她的白色窗帘，始终遮蔽着她那间狭小的房间。房间朝北。温度在屋里屋外发生着变化。

    一整天，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她似乎不说话。也没有心思出来晒晒明媚的阳光。一个夜行动物。

    我常常观察着她。她的房间朝北。阴霾黑暗。我的房间朝南。阳光充沛。我们相隔对望。犹如观察一场盛大的焰火。我始终对她的生活好奇。并且，希望打破她沉默的生活方式。

    我的生活有规律并且健康。22岁的男人，用清淡的古龙香水，短发。面颊消瘦。经常笑。

    我对于她的，一无所知。只是，每个黄昏在阳台上，能够遇见出来喝咖啡看暮色的她。这可能是我和她一天之中唯一一次交集。我看见她，于是伸出手挥舞。女人，睁开灵动的双眼。看我。并且泛起笑容。灿烂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目光里落满朱红的浓艳。

    夜晚，会出门。在小时便利店里买冰冻咖啡。巧克力。面包。果酱。这几乎是我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好的。便利点总给我温暖的感觉。

    从早晨到晚上。每天，这里都会有公交路过。46路公交。缓慢行驶在拥挤的马路。滑出一条条深深的印记。

    我在一次偶然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在暮色的街道上，撞见她。她的身体向后退，手腕上，脖子上。叮叮当当的发出细碎的声响。我抬起头想道歉。却看见她茫然无措的眼睛，以及所有银饰琐碎的声响。她微微笑了。朝我点了点头。

    依旧没有语言。

    我想我开始喜欢上这个沉没寡言的女子。

    我再一次遇见她，是在46路公车上面。天空刚刚下国雨，温润潮湿。她带着繁复的首饰在沉闷的车厢里微微摇晃。身边是一个安静的女孩。女孩的眼睛很亮。声音也甜美。我坐在后面，看见女人摆弄手语。右手在空气里摇摆。我看不明白，却看见女人的眼泪漫漫侵染了淡色的眼影。

    女孩笑了。我问她，那个姐姐说了什么？

    她说，我们都是鱼。盲目的等着宰杀。

    然后，女孩告诉我，自己是姐姐一直在赞助的贫困学生。姐姐是聋哑人。不会说话。

    我看着她，看着女人的眼睛。看着这个住在我对面沉默的女人。我的脸上终于泛起恬静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