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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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一个偏僻角落找到一家即将打烊的咖啡馆。因为冷，你没有丝毫犹豫，边拍打掉落在身上的干燥雪花，边大步地走了进去。

    临窗的位置，你点了一杯蓝山。窗外，天空明澈苍茫。楼宇间，有细碎凶猛的大雪，在大风中飞旋缠绕。服务员给你送上咖啡，并且提醒你本店即将在2个小时后关门。你笑。转过头继续看缤纷大雪，你感到彻骨的冷，本能的又竖了竖衣领。

    咖啡馆，空荡的厅堂里有散布的人。年轻的学生情侣大胆张扬的在角落接吻。中年男子努力睁着浑浊的眼睛，打量窗外步履匆忙的女孩。拿着迷你手机，面带陶醉的白领，你猜想她高兴的原因，也许是即将升值。

    墙上的电视上播放着摇滚。几个眉眼张扬的年轻人，声嘶力竭的喊叫。你看着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浓重的粉底后面，写满了疲惫和焦灼。即使他们光鲜亮丽地出现在大众面前，下了镜头，依然会为了各自蹉跎岁月奔波劳累。柴米油烟，终日忙碌。你在瞬间感到绝望。

    这个冬天过的异常漫长荒废。你在春节前夕丢失了一份感情。

    你永远记得那个烟火飞溅的夜晚，她沉溺在另一个男孩宽厚的臂膀上，表情甜美。陈旧肮脏的教学楼，大风呼啸而过。你拿着事先买好的电影票去学校等她，你知道她在这个冬天依然参加了补习班。八点才放学，你等在学校门口荒乱的花园里，独自闷头抽烟。你甚至预想好了时间，电影是九点上映。一个小时，你想和她一起漫步。

    你等到8点半，也没有在零星的人流中看见她。你焦急地跑进学校。突兀绽烈的烟火，剧烈盛放。你看到明亮光线下，她沉醉的脸。剧烈起伏的呼吸如潮汐。你顿时泪流满面。

    女孩周遭有芬芳的花朵气味。戴小颗圆形的祖母绿。你熟悉她的一切，甚至可以在拥挤的人群中轻易地识别她。女孩倔强聪颖。爱旅行，并且总是抽时间踏上未知旅程。她有时会感到彻骨的寂寞，需要依靠在他肩膀，泪水一把一把低落在他衣服上。但你永远无法得知，她落泪的确切原因。她骨子里桀骜孤立，有意疏离人群。她歌喉甚好，婉转流畅，温柔有力。你了解这样一个复杂的生命。她一直是一个目标明确且执拗任性的人，放任并且决绝。

    你最终尊重了女孩的决定，不再找她询问。

    在呼啸而过的风中，你舒展双臂。像一只敏捷的豹，奋力地奔跑起来。跑过荒芜的十字街头，红灯闪烁中，你长呼一口气。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大雪堆砌的草地中。

    你不再和她联系。独自看了电影。事实上，你根本没有全心观看。在黑暗中沉闷的电影院里，泪水喷涌似的从指缝中流溢出来，打湿了你泛白的牛仔裤。

    你开始流连于城市中各个咖啡馆，品尝不同口味的咖啡。渐渐丧失了语言能力。在人群簇拥的大街上，面无表情地穿越。

    时常做梦，在剧烈挣扎中蓦地惊醒。梦里有追逐你的大火，你看见自己被火焰烧烤，没有一声呻吟，瞬间就化为灰烬。

    你大汗淋漓地打开窗，看见无声无息地大雪，随风飘落。空秃的枝桠上有凝结的冰。四周白茫一片。你突然意识到此时你是一个人，孤身无依地观望着这场盛大的飘雪。转过头，泪水在黑暗中兀自坠落。

    你有一台旧的电脑。你开始在网络上写东西。大多都是自己的幻觉。你非常陶醉，并且满足。可是你却无法再连贯的说一套套话语，长时间沉默以后，只有断断续续的碎语。你丧失了倾诉语言的能力。

    你在冬天干燥的冰雪中，如一株静默茂密的植物，抵御着严寒侵袭，坚韧开放。

    一个人唱ktv。在60元一间的包房里。

    一整个冗长的午后，你点了近100首歌，唱了几句，就迫不及待地切歌。大喊大叫，精疲力竭。你这样肆意无度，直到嗓子干裂并且肿胀起来。

    又走了一遍当初和她走过的路。摇摇晃晃。双耳充斥着u2撕裂一切的声音。在人群中，你张开宽大厚实的手掌，遮挡住路人无辜的眼神。在剧烈呼啸的大风中，竖起衣领。

    冬天即将过去。街道上堆积的大雪渐渐消退。天空呈现出浓郁的灰。云层浅薄浮动。开始有微弱光线，从云中慢慢渗透。撒下无数明亮光柱。

    那个笑容沉寂曾给温暖的女孩也如冬日这场无疾而终的大雪，消退在苍茫混沌的人世间。

    很多天过去了。你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幸福快乐。如若是，此时你将不再悲伤。

    你在这个冬天的雪花逐渐融化的时候，踏上一层层通往家中的台阶，恍然中突然发觉自己在这个冬天过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