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她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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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书柜里看到一本外面的世界法玛格丽特？杜拉斯著的书，作者的名字有些眼熟，似乎记得早几年，在南方周末报上曾读过有关她的文字，于是想看看，便取出来翻阅。

    书柜里的书不全是我买的，有很多的书是女儿收藏的。无疑，外面的世界是她的书。

    书里夹着一叠崭新的老板的人民币，面值是贰元，壹元，五角。书中另夹有一张对折的薄薄的材料纸，正反两面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如蚂蚁的字。

    本来，我们母女之间保有一种习惯，个人的信件及文字放在各自的抽屉里，从不上锁，我们谁也不会去翻看谁的东西。可是今天，自己都觉得有些怪怪的，总觉得这密密麻麻的字里有吸引我的秘密，突生了涉猎的好奇心，于是在书桌前展开，眯缝着老花眼，看这些已是经年的文字。

    原来这是女儿在大学时的心情记录，有与同学快乐或不快乐的时光，学生生活中的点滴，都倾诉在文字中。原来这是女儿自我成长的点滴记录。（大约估计这是上个世纪末以前的文字）

    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有段文字是这么写的：有时望着妈妈，我突然变得很担心，原来最亲爱的人早已是走了一个，只是我一直拒绝承认。妈妈双份的爱里，满含了辛酸与痛苦，却让我隐秘地承受着，一旦失去了会怎样？我害怕想象那黑暗的未来。妈妈其实很脆弱，情感的折磨她不胜负荷，我抱住她，像抱住剩下岁月温馨的一个源头，即安慰她，也安慰我自己。

    深情的文字无不令人感动，复杂的心情无不令人疼惜，无不感到自己的责任更重，独立承担起他爸爸未完成的任务，把她培养成人。我记住了：她抱住我，像抱住剩下岁月温馨的一个源头。

    “偷看”她的文字，让我懂得女儿更深。

    不足150字的短文，出自二十出头女儿之手，原来淡淡的文字竟是款款深情，竟能把不敢轻易触碰的曾经的岁月拉到眼前。

    那个冰天雪地的寒冬，她最亲最爱的父亲已经病危，当时她不足二十岁。我害怕孩子承受不了即将来临的打击。一直考虑如何把医生说的消息转告给她，怎么让孩子所受的打击最小。

    有一天，我紧紧地挽着她的手，默默地走在雪夜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让自己镇定后，轻轻地唤着女儿名字：ly，又是一阵安静后，才鼓足勇气说：爸爸，妈妈都是深爱你的人，只是老天无情，要夺走我们深爱的他。医生说的，爸爸的生命维持不了几天了，要我们都有思想准备。一时无语，静默很久。突然我把女儿拥在怀里，对她说：妈妈承诺，一定把爸爸的那份爱加倍地给你。女儿立即紧紧地抱着我，无语流泪，母女相依。那天夜晚，长大后的女儿像儿时一样又睡在了我的怀里。我被她这一举动深深感动，体会到她给我的安慰，好似一种神奇的力量支持着我，不被痛苦击倒而挺立。在她的心里，也许是想抱紧将来唯一的亲人，紧紧相依为命。

    此后的岁月里，孩子懂的，一直都懂我的心，真切感受到妈妈的双份爱。没曾料到这样的爱被孩子读懂了，深知是满含了辛酸与痛苦。更没曾料到这样的爱让孩子隐秘地承受，而深感沉重。

    很惭愧，我以为我很坚强，其实在女儿的眼中，我是脆弱的。没错，女儿是坚强的。在我面前，她从来都是隐忍自己的悲伤与泪水，时常给我安慰，而且语出惊人。

    记得在一次平常的谈话中，我不由自主地说：你爸爸好可怜的，还没好好享受人生就走了。女儿说：妈妈，其实爸爸很幸福，因为有了你。你们虽然共度时光有限，但你们的幸福是浓缩了。而那些没有感情地生活在一起夫妻，那怕常常久久，也是不幸福的。你和爸爸，还有我都是在快乐中度过的，正如爸爸常说的，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

    是的，这是女儿对我们的情感及生活给予的极高评价，我不曾忘记过。

    我一直记得女儿说过：妈妈，应该说，爸爸不是你生活的全部，现在的我也不是你生活的全部。所以你要有自己的生活。你不必把你所有的都给予我，你要爱自己并健康快乐地活着，你拥有这些，我就感到足够了。

    女儿的话语，无疑，是我的精神支柱。而今，我能充实快乐地生活，多是源于女儿的关心与支持，也是源于母女像朋友一样的沟通和相处。

    在此，我只是剪裁了女儿零星的片言片语“偷看”她的一点文字，深感爱在其中，女儿不常言的爱，却足以令我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