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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他们。一个是她的爱人,一个是她的朋友,两个人对她来说,都太过重要。她不能确切地用语言来解释这种感情,但她知道,这样单纯的生活令她安心。他们在校园的天鹅湖边坐下,谈论各自的学习和生活。浅潜有太多的话要告诉他们,她总是没完没了地说,仿佛一点点的沉默都会令她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仓木和京相视而笑,纵容她说下去,她是他们的妹妹和爱人,他们如此宠她。他们的笑容常常让浅潜忘记所有一个人时的寂寞,眼睛在阳光里会常常模糊起来,看不清东西。
浅潜一直觉得,这种幸福会陪伴他们,直至毕业后的相聚。他们曾经说好要在一起工作,甚至地点都已选好。遥远的q城,不大却极其洁净,空气中有海风咸腥而清凉的味道。他们在某个假期的早晨乘车去了那座城市,坐在海边呼吸空气,她坐在仓木和京的中间,轻轻地和仓木拌嘴,然后看见京美好的笑脸。她有时甚至会自私的想到,如果京和仓木是一个人,如果这种幻觉是真的,那该多好,这样他们就永远不会分离。她知道她终究会疏远京,成为仓木厮守一生的伴侣。那样的结果,让她的心会在某些时候微微的不安,她让自己停止这样的想法,只要这一刻的美好。只是她从未想过,京和仓木,永远只会同时出现在她的身边,同时消失在她的心里。
大学毕业前的某个夜里,浅潜接到仓木的电话:“京出事了。”仓木在电话里只说一句话就挂断了。浅潜的心乱成了一团麻,她不知道遥远的d城里京发生了什么,她推掉了所有毕业前的安排,在极短的时间里赶到京的城市。
她在戒毒所里看见京。仓木对她说:“他已戒过多次,他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想,你总该知道的。”京看着浅潜,还是微微的笑:“我怕你担心,所以不让告诉你。我本以为自己是可以戒掉的,但是你看呵呵。”京耸耸肩,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浅潜的头开始眩晕,她想起京曾经很温暖很温暖的手心,想起他们一起坐在校园的湖边,想起他们一起去q城时说的那些憧憬。一切一切,仿佛还是眼前的事情,忽然之间它就离他们那么远了,化为一缕回忆永远消失了。她的泪开始滑落,她大声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为什么你要放弃生活?为什么你不记住我们说过的话?”仓木扳过她的肩膀帮她擦泪,恍惚中浅潜只听到京在反复的说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现实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京对她说对不起的回忆还在耳边,今天,仓木又闯入她的生活,站在这个他们从未说起过的小镇,在“愫”的店堂里,他对她说:“对不起”阳光透过玻璃射入房间,浅潜觉得有些刺眼,她连忙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她听见自己说:“先生,你需要什么?”语气决绝而清晰。
“浅潜?”仓木的声音开始变的软弱,他在寻求原谅。他的口气中充满愧疚,但浅潜已不再需要这些,三个月前他狠心离开她的身边,不顾她苦苦的劝阻,他不知道那对浅潜来说意味着什么,失去最爱的人和最亲的朋友。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到现在她还不能忘记。她睁开眼睛,开始微笑“你刚刚说什么?你要一幅浅色的水粉吗?这幅很好。”她淡淡的说。
“浅潜,我明白,我给你带来太深的伤害,我不应该再和你说任何过去的事情,我明白你内心的痛苦,其实我也无时无刻不在受到这种煎熬。但浅潜,相信我,离开是我最好的选择,离开你,才不会继续伤害你。怪只怪我们三个人不该如此的相爱,我们的爱会燃烧自己,灼痛对方。也许我们都不明白该如何去爱。”
“也许我们都不明白该如何去爱?是啊”浅潜的泪在一瞬间掉落。十年了,长得还不够我们去了解如何去爱吗?“所以我们注定分离,分离才能让彼此幸福”
“浅潜,你应该过的很好,相信我好吗?离开我才能让你过的更好。”仓木说完走了,只留下浅潜一个人默默地伫立在店里,发上的月季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滑落。
尤吟那天回来得很晚,发现浅潜依然坐在窗前看临街的流水。她说:“浅潜你怎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吗?”“尤吟,尤吟,今天我的仓木突然出现了。”“谁?”“仓木,我和你说起过的仓木。”
尤吟抚摩着浅潜柔软的长发,让她靠在自己的身边,浅潜于是开始诉说,诉说她和京还有仓木的故事,她说一阵,眼泪便无声的流一会。
“京开始吸毒的时候我并不知道,直到那次已经是无可救要了。但他不能说,他害怕我知道后会很难过,我在那之后便开始忙着找工作,可是我哪有一点点的希望和欢乐,我们三个人曾经说好要一起开始我们的新生活,而现在希望全没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单地奔忙。我那时还想着京或许会好起来,然后我们三个人还会像以前一样快乐的生活,但是我根本不知道京的病是无药可救了。仓木很清楚这一切,他知道什么都回不去了,他承受了比我还大的压力,他不能告诉我最终的结局,他怕我不能安心的找工作。后来只有我一个人提着行李去了q城,仓木为了照顾京,留在了d城,我走的那天他们去送我,我没想到那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京了。我以为有仓木的照顾,京可以慢慢的好起来,但我错了,京是永远不会好起来了。9月他生日的那天,京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他把医生为他注射的针头插进自己的心脏,他觉得那样他会更快的摆脱痛苦。然而他根本没想到我们的感受,他的离去会给仓木,给我带来多大的伤痛。之后的很长时间,仓木变的不爱说话了,他总觉得京的死是他的过错。我劝他来q城工作,我害怕仓木也会像京那样离我远去,我们曾经所有的幸福都会不复存在。可是我的担心终究实现了。仓木对我说再见的时候我以为眼泪可以挽回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失去了太多,我不能再失去仓木。失去了他,我就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但是仓木最终走了,那天我的心都要碎了,可是仓木不再回头,他上飞机的时候对我说:‘也许京的离开,应该让我们懂得一件事情,我们不能再爱着对方,那样只是伤害。’仓木走的那段日子里,我慢慢的清醒,我终于明白仓木离开的原因,也许让仓木留在自己的身边,对他是更大的伤害,我们不能给彼此最终的幸福,就应该给对方最初的放弃。”
“浅潜,你太委屈自己,你不要再这样消沉下去了。”
“尤吟,你不能懂得这样一份长达10年的包含了太多因素的感情。你不明白我们对彼此的重要性,失去了任何一个人我们都不能再幸福下去。只是,我没想到仓木会再次出现。这是我们的宿命,我终究逃不过去。”
仓木不再出现于这个地方,他应该很快离开,离开这残存记忆的地方,离开浅潜。
尤吟在网上发表的小说开始受到出版社的关注,尤吟说:“浅潜,我们将有一笔钱,我们会幸福起来,我们要渐渐幸福。”浅潜轻轻的点头,心底充满温暖。她真的希望一切可以美好起来。尤吟开始和出版社联系,她的第一本书就要出版了。她说:“浅潜,我永远记得那个圣诞节的夜里你把我从街上领回这个温暖的地方,是这里让我能够安心下来。”
尤吟发表第一部小说的时候,要为浅潜买一套新的衣服。她们去名贵的专卖店,尤吟挑玫瑰红的刺绣及膝旗袍和纯白的小坎肩给浅潜,浅潜已经很久没有穿这样鲜艳色彩的衣服了,落地镜里的她皮肤白皙,长发顺直的披着,像个纯洁的公主。浅潜知道自己的美丽,可是她没有曾经的心情来装扮自己了。吃饭的时候,尤吟幸福地说:“浅潜,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一定会祝福我的,我要结婚了,森,他向我求婚了。”浅潜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她知道最后的时间终于来到,她将再一次失去一个给与过她温暖的人,这对于她,是又一次心痛的离别。
可是,可是,她有什么办法?终究有一天,所有的人都要离开,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去爱。她只有祝福,祝福尤吟。
“浅潜,森要见你,他一直好奇你是怎样的女孩。”“好的”
几天后,浅潜和森见面。亦或是说,和仓木见面。
原来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在原点徘徊一段时间,然后不再回头。它在中途跋涉,到了最后却又回到原点,唯一不同的是,它回来的时候会带上另一个在中途遇见的人,主角不是你,原来最爱的人往往不能成为自己终身相守的人。或许仓木说的对,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爱。或许他们彼此都不够爱对方。直到现在,浅潜才明白,仓木,京,还有她,原来不过是演了一场太过真实的戏剧,在里面,他们可以相爱,可以成为朋友,恋人,但戏剧谢幕了,回到了现实生活中,他就是他,她就是她,他们就是他们。他们不应该再有故事,所谓的故事不过是一次错误的邂逅。,不会有结局,永远没有。
尤吟幸福的成为了仓木的新娘,而浅潜是她的伴娘。她再次看见仓木的时候已心如止水。她明白,他们都已找到遗失太久的幸福,她明白,他们都将幸福下去。
尤吟去苏格兰之前给浅潜打了电话:“浅潜,即使我走了,也会一直在你身后关心你。你要勇敢一点,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爱。浅潜,我和仓木祝你幸福。”
浅潜拿着手机,眼睛里有潮湿的东西。但这一次她没有让它落下。应该微笑的,说好了,不再哭泣。她想起那个夜晚,看见尤吟的那个夜里。她开始相信,这是天使的安排,她让尤吟降临人间,代替她去承担一份人类真实的感情。或者这只是个幻觉,她正生活在一个长得忘记了时间的梦里,醒来后,她将不再记起任何的事情。她只会真心的微笑,再微笑着去面对幸福。她和幸福,其实只是那么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