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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满在她的额前
她站在田头，望了望天空
跟田里的父亲说——天，快要下雨了
她又用手摸了摸额上的皱纹，继续说着
——你看，地里的甘蔗，它的根
长得太浅，像我的稀疏的眉毛
很容易被风连根拔起。在它的头部那里
你应该多盖一些泥土上去
即使——
沟挖深一些也无所谓
站在寒风中的母亲
站在寒风中的母亲，是一根甘蔗
那个静寂的街头，就像冬天的田野
当一阵呼啸的寒风打这里吹过
沙沙沙——我仿佛听见了母亲和别的母亲
一起站在街头放声歌唱着——
“卖甘蔗，卖甘蔗，卖甘蔗”
刮着风雨的下午
呼啸，呼啸屋外突然刮起了大风
咣咣咣远处传来三轮车过巷的
声音。我看看墙上的钟，母亲，今天
可能提早了一个钟头回来。我出去迎接
却发现——一个老头，踏着一个背着书包的
女孩，急急地朝巷尾远去，咣咣咣
哗啦，哗啦屋外终于下起了大雨
咣咣咣三轮车过巷的声音
突然停下我家门前。我再看看墙上的钟
没错！母亲，跟往日回家的时间一样
我急冲冲出去开门——原来是住在巷尾大叔
他向我借了张雨衣，然后踏着他的
三轮车，向巷头远去，咣咣咣
滴答，滴答屋外的风雨停了，屋檐上
挂着的一串串水珠——我心中的计时器
（其实，我早已为母亲准备好饭菜）
咣咣咣又一辆三轮车从这巷里走过
我没有出去，呆在饭厅里猜想——可能是个收破烂的
咣咣咣三轮车越过我家台阶的声音，渐渐
向我靠近。我站起来，朝院子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再看看墙上的钟——现在是下午三点，然后——
我低头沉重地对自己说：她，足足迟了两个钟头回来
甘蔗丰收的季节
如果用风来形容一个丰收的季节
那么，母亲——
就是生长在田野里秋天的甘蔗
那红皮的，那黄皮的，那白皮的
个个头戴一顶顶绿色的帽子
站在秋空下，一节复一节
——像母亲一样高大
——像母亲一样健硕
——像母亲一样美丽
在一年剩下来的日子——秋冬两季
台风已经远去了，接下来吹的风
不是甘蔗的敌人——母亲的
知己。风吹过每片甘蔗林，沙沙沙——
为母亲叙述每个丰收的故事
跟她分享这份喜悦的，除了田间的甘蔗
还有她的岁月和影子。在那片静寂的黄土地上
却让她寻找到一处欢心的乐园
母亲常常站在这片乐园上，望着寥廓的天空
她期盼的不是雨水而是风——
风，你吹大一些吧，甘蔗深深扎根了
现在正是甘蔗制糖份的季节
风，你吹大一些吧，甘蔗会越甜
吹来三阵风
第一阵风
三月的风
你吹来了黄土地上
的绿——
是我母亲理想的希望
第二阵风
七月的风
你从海洋吹来的暴风
风狂雨猛——
是我母亲烦乱的心境
第三阵风
九月的风
秋风送爽，送来了稻田
的金色——
是我母亲丰收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