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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动也不动,盛存孝长叹一声,背转身子似是不愿再瞧这些人的丑态,云铮纵是朝这面瞧过来,也只能瞧见风九幽一人,何况此刻正是怒愤填膺,眼里除了沈杏白一个人外,谁也瞧不见。
温黛黛眼见自己梦寐中人便在眼前,却不能上前相认,心里当真是爱恨交迸,又惊又喜。
雷鞭老人忽然大喝道:“少年人,你骂完了么?”
云铮眼睛一瞪,道:“关你何事?”
雷鞭老人道:“孺子如此无礼,可知老大是谁么?”
云铮大喝道:“铁血大旗门下,谁也不怕!”
司徒笑等人见他竟敢对雷鞭老人如此顶撞,心下都不觉暗喜,只道他这番必定有苦头吃了。
哪知雷鞭之生性,见着有骨气的少年最是欢喜,竟然不怒而笑,道:“大旗门下骨头果然都是硬得很。”
云铮道:“你知道就好!”雷鞭笑道:“但老夫只是要与救你的这几位夫人说话,你若还未骂完,老夫也不妨等上一等。”
云铮瞧了那黑衣妇人们一眼,反觉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在此说话,我到别处去骂无妨。”
他也与盛存孝一样,是个服软不服硬的脾气。
雷鞭老人哈哈大笑道:“好!好小子”向黑衣妇人们微微一抱拳,笑道:“日后夫人近来可好么?”
站在中央之黑衣妇人道:“连阁下身子都还如此硬朗,日后夫人福丰,自然也康健得很。”
雷鞭老人笑道:“有理,有理温黛黛在哪里?”
他突然间问出温黛黛的名字,一群人中倒有大半吃了一惊,云铮方待将沈杏白抱起,此刻也霍然顿住身子。
黑衣妇人却仍冷冷道:“谁是温黛黛?”
雷鞭老人哈哈大笑道:“你们休想瞒过老夫,温黛黛一出少林寺便失去踪影,若非已跟随你们,老夫怎会找不着?”
黑衣妇人道:“那也说不定。,”
雷鞭老人一手捋须,微微笑道:“温黛黛若非已跟随你们,老夫宁愿割下面来,与你相赌。”
黑衣妇人道:“阁下若要割下自己的头,我等也无法拦阻。”
雷鞭老人笑声一顿,怒道:“你还不承认,难道要老夫”黑衣妇人冷冷截口道:“阁下若是定要说温黛黛已跟随我等,不妨指出谁是温黛黛来,否则哼哼!”另一黑衣妇人道:“阁下若是指错了人,他日与日后相见之时,只怕有些不便。”语声冷漠,竟与先前之人相差无几。
雷鞭老人怔了一怔,定睛望去,七个黑衣妇人站在对面,自顶至踵,都被黑衣紧紧裹住。
七个人不但装束一样,连身材高矮都几乎完全相同。
只听最左一人道:“我是温黛黛么?”身旁一人立刻跟着道:“我是温黛黛么?”这七个人一个连一个说将下去,连语声都无差别,七人若不动弹,谁也无法喝出她们有何差异之处。
雷鞭老人一生中所遇见的辣手之事也不知有多少,却也未如此刻这般为难过,竟是呆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这时铁中棠已绕了个圈子,隐身在那辆马车之后。
他虽然确知这七个黑衣妇人中,必有一个是温黛黛,但要他指出谁是温黛黛来亦是有所不能。
不但是他,连云铮与司徒笑也是一样分辨不出,黑衣妇人道:“阁下若是指认不出,就请莫再无理取闹。”
雷鞭老人又急又怒,道:这这”沈杏白突然一个翻身扑到他面前,大呼道:“小人若能指出谁是温黛黛,前辈又当如何?”
雷鞭老人喝道:“老夫都认不出,你这臭小子反倒认得出?好!你若认得出,老夫便作主今日放过了你。”
沈杏白道:“真的?”
雷鞭老人一脚踢了出去,将他踢得连滚两滚,口中怒骂道:“什么真的假的,老夫说的话,一千匹马也追不回来。”
沈杏白虽然挨了一脚,神情却大是欢喜,道:“小人并非目光比你老人家敏锐,只是温黛黛方才在小人面前露了马脚。”
雷鞭老人道:“什么马脚牛脚,快说出便是。”
沈杏白道:“除了温黛黛外,谁也不会认得小人,更不会认得云云大侠,但方才有位黑衣夫人瞧见小人与云大侠时,却脱口喝出了小人与云大侠的名字,小人那时便已猜出这位夫人是谁了。”
雷鞭老人道:“你那时纵然猜到,此刻也未必分辨得出。”
沈杏白笑道:“但小人那时便已乘着那位夫人拉出小人之时,在她手上留了些暗号,她当时也未觉察”
说到这里,右面第二个黑衣人情不自禁,悄悄将手往衣袖里一缩,沈杏白眼内瞥见,霍然反身,大叫道:“就是她!”
呼声未了,雷鞭老人已闪电般掠到那黑衣妇人面前,厉叱道:“就是你!温黛黛你还想逃么!”
那黑衣妇人身子一阵颤抖。
沈杏白哈哈大笑道:“温黛黛,谁教我要将手缩在衣袖里,其实你手上哪有什么记号?”
铁中棠又是惊奇,又是感叹,惊奇的是不知这老人为何要寻温黛黛,感叹的是这沈杏白的确饶富心计。
那黑衣妇人顿了顿足,大声道:“你认出我也好,不认出也好,反正我死也不跟着你。”
她反手抹下了面幕,露出那虽然美丽但却憔悴的容颜,云铮见了这面容,身子竟不由自主的为之一震。
雷鞭老人大笑道:“老夫既已认出了你,你便得跟我走。”
中央那黑衣妇人忽然冷冷道:“为什么?”
雷鞭老人道:“她与老夫已有约定。”
黑衣妇人截口道:“她已死过一次,任何约定都可不必遵守。”冷笑一声又道:“只因人既死了,任何事都无法做了!”
雷鞭老人哈哈笑道:“不错,既人日后座下,必定死过一次,但她纵然死了,这件事也可做的。”
黑衣妇人道:“凭什么?”
雷鞭老人道:“只因她与老夫约定之事,乃是将身子交给老夫,却未言明死活,这身子不论死活,老夫都要定了。”
这一着确是厉害非常,黑衣妇人们立时无话可说,只因唯有这件事,死人确是一样可做的。
温黛黛目光四望,两行清泪夺目而出。
云铮突然大喝一声,挺身而出,厉声道:“瞧你也是个武林前辈,却这般欺凌弱女,别人不管,云某却是要管的。”
温黛黛身子一震,双目中露出惊喜之情,云铮竟仍然对她如此关切,她纵然真的死了,也是甘心。
雷鞭老人瞪眼瞧着云铮,瞪了半晌,突然抚掌笑道:“不错,不错,就是你!老夫先前竟然未能认出。”
云铮怔了一怔,道:“什么没有认出?你胡言乱语什么?”
雷鞭老人道:“老夫救了你性命,你怎能对老夫如此无礼?”他此刻方自认出,云铮便是自己送入少林寺的少年。
云铮却更是茫然不解,道:“你几曾救了我性命?”
雷鞭老人道:“若非老夫,你怎进得了少林寺?”
云铮又惊又疑,道:“但但她”
雷鞭老人道:“她便是为了要救你,才将身子交给老夫,傻小子,难道你直到此刻还不知道?”
云铮身子一震,倒退数步呆在当地。
雷鞭老人招手道:“小子,过来。”
那紫衫少年满面苦笑走上前去。
雷鞭老人道:“站到温姑娘身旁去。”
紫衫少年连连咳嗽站了过去,温黛黛目光痴痴的瞧着云铮,别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雷鞭老人瞧瞧他儿子,又瞧瞧温黛黛,捋须大笑道:“好!好!当真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女的既漂亮又聪明,男的也不差,将来为老夫生个孙子,哈哈哈哈!当真妙极妙极”
温黛黛这才回过神来,诧声道:“什么?孙子?”
雷鞭老人道:“你与我儿子生下来的,自是我的孙子,嫡亲的孙子。”他似乎是生怕别人不懂,解释得详详细细。
温黛黛实是大出意外,道:“你你原来要我与你儿子”
雷鞭老人满面俱是得意之情,道:“老夫一生纵横,孙子若是不佳,岂非一大憾事,是以老夫一心要找个好媳妇”
仰天大笑数声,接道:“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你,老夫阅人无数,深知笨女人生笨儿子,聪明女子生聪明儿子,此乃千古不变之理,如今老夫有了你这般聪明美貌的媳妇,好孙子也眼看可到手了喏喏,你瞧,我儿子少年英俊,文武全才,与你正是天生一对。”
这老人自说自语,越说越是得意,那紫衫少年却是满面苦笑,咳嗽也咳得更是厉害了。
风九幽咯咯笑道:“妙极!妙极!当真是妙极!温姑娘,还不跪下叩头,亲亲热热的叫一声老爷子!”
云铮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道:“放屁!”
雷鞭老人道:“傻小子,站开些。”
云铮厉喝道:“温黛黛是我的,岂能再嫁给你这臭儿子!”
他也不知自己怎会说出这句话来,只是冲口便已说出,温黛黛听在耳里,几乎喜欢得晕倒在地。
雷鞭老人浓眉怒轩,厉喝道:“傻小子,你不知老夫是谁,对老夫无礼倒也罢了,岂能骂老夫的儿子!”
云铮道:“骂了又怎样!”
雷鞭老人大怒道:“小子,快去教训教训这呆鸟。”原来他“小子”上若没有加别的字,便是唤他儿子。”
紫衫少年得笑道:“但但”
雷鞭老人喝道:“但什么?莫非你要做个不孝之子,还不快去念在这傻小子还有把硬骨头,莫伤他性命就是。”
紫衫少年叹了口气,道:“好”哪知云铮出手一向快得骇人,不等他话说出,便已一拳击出,风九幽怪笑道:“好小子,怎会是少林拳!”
一句话说完,云铮已攻出五拳之多:“贤侄,你瞧这傻小子真打,还不揍他?揍他!”
中央那黑衣妇人乘着此时附在温黛黛耳畔悄声道:“我等缠住这老头子,你快走吧!”
温黛黛垂首道:“到到哪里去?”
黑衣妇人取出一个铜哨塞入她手里,道:“到海边一吹,自有船接你,到了常春岛,就不必再怕任何人了。”
语声方了,微一招手,六个黑衣妇人身形齐展,只一闪已将雷鞭老人团团围住,身法当真快如行云流水。
雷鞭老人怒道:“你六人要怎样?”
黑衣妇人道:“要教你脱身不得。”六人身形旋转不停,突有一人拍出一掌,直打老人肩头。
雷鞭老人大喝道:“闪开!老夫素来不愿与妇人交手。”
黑衣妇人道:“不交手也得交手。”
六人连环出掌,配合之佳妙,掌势之奇幻,什么话也形容不出。
雷鞭老人虽是当世之雄,但陷身在此阵之中,空自暴跳如雷,一时间也休想冲得出去。
温黛黛脚步已开始移动,一双眼睛却再也移不开云铮。
云铮拳势有如狂风暴雨般攻向那紫衫少年,那紫衫少年似已无力还击,又似根本无心与他动手。
温黛黛纵不想走,又不能不走,方待狠心转过身子,眼角转处,突然瞧见风九幽正瞧着她诡笑。
同时,她也瞧见风九幽身后的冷一枫、司徒笑,她心头一凛:“我此刻一走,岂非正好落入他们掌握?”
她宁可被雷鞭老人所擒,也不愿被这些人沾着一根手指,当下又顿住脚步,当真是进退维谷。
突听那紫衫少年悄声道:“这马车是空的。”
温黛黛心中一动,云铮却大喝道:“空的又怎样?”
紫衫少年一面闪避他的拳势,一面压低声音道:“空的便可坐人,人坐上去便可逃走。”
云铮怒道:“他休想逃走!”
紫衫少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温黛黛却已赶了过来,悄声道:“他是要你坐上马车走呀!”
云铮拳势仍是丝毫不停,怒道:“我为何要逃走!”
紫衫少年叹口气道:“你总可带着温姑娘走吧?”
云铮这才怔了一怔,道:“你你说什么?”
紫衫少年叹道:“傻小子!真是傻小子!你两人逃走,由我替你们挡住追兵,岂非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云铮道:“哼!你焉有如此好心?”
紫衫少年急道:“你当温黛黛是天仙,我却未见瞧得上她呀,但你若还不走,我便真要娶她做老婆了。”
云铮纵然再傻,此刻也能体会出这少年的一片好心,心下不觉甚是感激,口中却犹自喝道:“傻小子,你”紫衫少年道:“好,我是傻小子,好了吧,可以上车了吧?”
温黛黛忍不住“噗哧”一笑,悄然掠入了车厢。
云铮终于住手,道:“但”紫衫少年不等他再说话,突然手掌一伸,不知怎地一来已扣住了云铮脉门,将他推上了马车,口中轻呼一声,手指轻弹马腹,健马长嘶一声,扬蹄奔出。
马车一走,车后的铁中棠便无法藏身,他此时此刻怎能露面,只有攀在车厢上跟着马车走了。
健马方自长嘶,紫衫少年已掠到风九幽、冷一枫等人身前,张开双手,微笑道:“各位可认得在下么?”
风九幽道:“认得莫放那马车走”袍袖一拂,便待追出,黑、白双星、司徒笑亦自举步。
哪知紫衫少年年纪虽轻,武功却高,身子飘飘摇摇始终挡住了风九幽的去路,眼睛却瞪着司徒笑等人沉声道:“各位还未答复在下的话,走不得的。”司徒笑等人被他气势所慑,果然不敢动弹。
风九幽忍住气道:“你乃雷鞭之子,风某怎不认得?”
紫衫少年笑道:“不敢,不敢”随手一指司徒笑等人“这几位兄台贵姓大名,也请为小侄引见引见。,”
风九幽满腔怒火,终于瞧在雷鞭面上而不敢发作,只狠狠瞪了紫衫少年几眼,将司徒笑等人名姓说出。
紫衫少年哈哈一笑,飘身闪开道路,道:“各位请追吧!”
风九幽怒道:“此刻哪里还追得上!”
紫衫少年笑道:“此刻若是追得上,我也不让路了。”
风九幽火冒三丈,却也奈何不得他,只得挺胸顿足,破口大骂,却又不敢指明骂的是谁。
紫衫少年再也不理他,转首望去,但见那六个黑衣妇人旋转更急,几乎已看不到她们的身形,只剩下一团淡淡的灰影。
灰影中雷鞭老人连声怒叱,突然长啸一声,冲霄而起,啸声有如雷鸣,风云为之变色。
众人虽然久知雷鞭老人之能,但听他一啸之威竟致如此,也不禁为之战战兢兢群相失色。
风九幽低笑着道:“我大哥动了真怒,对方无论是谁,都不管了,这六个妇人此番少不了要吃些苦头。”
哪知啸声未了,黑衣妇人们身形已自散开,各各垂手而立,再无动作,雷鞭老人飘身落下,须发皆张,双目含威,看来当真犹如九天雷神怒下凡尘,他一身紫缎锦袍高高鼓起不住波动,显见得其中已涨满真气,众人瞧得此等登峰造极的气功,更是为之舌矫不下。
雷鞭老人大怒喝道:“久闻常春岛大周天绝神阵,大小由心,妙用无方,老夫正要领教,各位怎么停了?”
黑衣妇人缓缓道:“大周天绝神阵虽是大小由心,但六个人终不能显出它的威力,何况温黛黛早已去远,我等又何苦多费气力,阁下若定是要瞧瞧绝神阵的威力,常春岛上随时都有人候教!”
语声低沉缓慢,仍是丝毫不动意气。
雷鞭老人暴怒道:“常春岛?哼哼!常春岛难道真是龙潭虎穴,老大难道真的不敢去么!”
风九幽道:“她们真是当大哥不敢去的。”他自身不敢闯入常春岛,此刻自是极力鼓动别人,自家便好乘机混水摸鱼。
雷鞭老人被他激得更是怒火冲天,跺一跺足,道:“小子,咱们走!”这一足跺下,泥地竟被跺下一尺。
风九幽心中暗暗大喜,道:“小弟虽然无力为大哥助拳,但跟从大哥前去,最少也可助一助大哥的威风。”
雷鞭老人厉喝道:“要去的俱都跟随老夫前去,老夫就不信那常春岛真是龙潭虎穴,此番就要闯它一闯。”
司徒笑等人都为之喜动颜色,紫衫少年却不禁暗中叹息。
奔驰的马车中,云铮、温黛黛对面相坐,温黛黛面上笑容犹自未敛,云铮怒道:“你笑什么?”
温黛黛不声不晌垂下头去。
云铮道:“你既觉得那少年比我聪明得多,为何不跟着他去?”温黛黛仍是低垂着头不言不语。
两入默然半晌,车马奔驰更急。
云铮忽然又道:“我方才虽然挺身而出,但那也不是单为着你,别的任何女子受了欺负,我也一样会如此。”
温黛黛道:“我知道”
云铮似是满肚子别扭,温黛黛越是如此柔顺,他越是恼怒,忽而捶打车壁,忽而瞪眼发威。
温黛黛还是低垂着头,也不理他。
又过了半晌,云铮终于忍不住道:“你虽然救了我性命,但也害得我够苦了,我丝毫也用不着感激于你。”
温黛黛道:“我知道”
云铮突然跳了起来“咚”的一头撞上车壁,嘶声大喝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温黛黛幽幽望了他一眼,幽幽叹道:“你怎知我不知道?”
这一眼望将过去,云铮似是被人在心上扎了一针。
这目光中那种如怨如慕、千回百折的情意,便是铁石人见了,也经受不住,何况这么条血气生生的汉子。
云铮再也忍受不住,突然扑过去,紧紧抱住了温黛黛软绵绵的身子,嘶声道:“你不知道,我我是”
他生性激烈,大喜大怒,若不要理别人,便瞧也不瞧那人一眼,若是感情迸发,那火一般的热情,也实是令人动心。
温黛黛埋首在他胸前幽幽道:“我知道你是感激我的。”
云铮道:“我不但感激,而且而且还”
温黛黛道:“还什么?”
云铮道:“我我还”
温黛黛道:“男子汉大丈夫,连个爱字都不敢说么?”
云铮大声道:“不错,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宁可什么都不要,也不能没有你。”
温黛黛抬起头,娇靥上已满是泪痕,颤声道:“我纵然受尽千辛万苦,但只要能听到这一句话,便什么都满足了。”
云铮紧紧抱着她,似是生怕她突然飞了,口中不住道:“我爱你我爱你你若喜欢听,我每天都可说上千百次。”
温黛黛幽幽道:“但我以前曾经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也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云铮捂住了她的嘴,道:“不论你以前做过什么,也不论你以后要做什么,只要你心对我,永远不离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温黛黛“樱咛”一声,伸手搂住他脖子,两人身体相偎,脸面相依,热泪相流,似乎都忘了自己置身何处。
车厢外之人只听得热泪奔腾,又是感动,又是欢喜,竟也不觉为之热泪盈眶,暗道:“傻小子傻小子,你终于明白了”
他虽不愿偷听,但车厢中字字句句却都传入他耳里。
他虽不愿再听,但却又忍不住想多听一些,好代他们欢喜,只因这两人若是幸福,他真比自己幸福还要高兴。
云铮的确是全心全意在享受着这无比的幸福,口中喃喃道:“你纵然见着比我聪明的人,也莫要舍下了我。”
温黛黛见他说得诚心诚意,似是还未忘记方才那紫衫少年的事,忍不住破颜一笑,轻轻骂道:“傻小子!”
云铮道:“我虽是个傻小子,但却全心爱着你,那些聪明人,不知有多少人会去爱他,但我只有你一个。”
温黛黛道:“只怕不止一个吧!”
云铮着急道:“真的只有一个,你若不信,我我”
温黛黛突然抱紧了他,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她脸上又是笑容,又是泪痕,道:“傻小子傻小子!虽然别人都爱聪明人,我却只爱你这股傻劲。”
云铮脖子被她咬得生疼,心里却是甜甜的,突然笑道:“若是如此,只怕还有别的女孩子喜欢这股傻劲也未可知。”
温黛黛咬着嘴唇,轻轻道:“若是有别的女孩子再喜欢你,我就将她杀了,剥了,煮了,一口口吃下去。”
云铮纵声大笑道:“好凶的雌老虎纵然有人要来喜欢我,听见这话也要吓得跑回去了。”
他笑声中满是得意高兴,早已将那些不幸的往事忘得干干净净,温黛黛瞧着他,瞧了半晌,突然轻轻一叹。
云铮道:“这么高兴的时候,你为何叹气?”
温黛黛眼睑一合,垂下头去,幽幽叹道:“咱们现在虽然这么高兴,但高兴的时候不多了。”
云铮大骇道:“谁说的?谁说的”
温黛黛道:“到了海边,我便要坐船到常春岛去了,从此天涯海角,人天两隔,只怕我永远”
云铮大喝道:“不准你说了也不准你去!”
温黛黛道:“我又何尝愿意离开你,但但你不要忘了,我已是个死人,只有常春岛才是我的去处。
云铮又急又怒,热泪夺眶而出,紧抱着温黛黛,嘶声道:“谁说你是死人?那些人胡说八道,你休要听他。”
温黛黛道:“我已加入她们,不去也不行了。”
云铮咬牙道:“谁说不行?谁若敢强迫你,我将那人那人煮来吃下去,我我去放火将常春岛烧了。”
温黛黛手伸出衣袖轻轻拭去了他面上的泪痕,道:“傻小子!日后武功绝世,座下高手如云,你能对付得了么?”
云铮身子一震,犹如当胸着了一拳。
温黛黛见他面上突然没了血色,两眼瞪得圆圆,唤他一声,他也不应,直似已变得痴了、呆了!
她不禁又是心痛,又是着急,流泪道:“你你怎么了你你醒来再想法子”
云铮茫然道:“什么法于什么法子?”突然放声大哭道:“没有法子了!我我对付不了他们。”
温黛黛垂首道:“想来总是有法于的。”
云铮定了定神,突又跳了起来“咚”的一头撞上了车顶,但他却不觉得疼,大喜道:“真的有法子?”
温黛黛又是心痛,又是怜惜,轻轻抚着他的头,道:“日后虽然武功通大,总不能强迫我一定要做死人吧!”
云铮拊掌道:“不错,不错”
温黛黛道:“我若是去求她,想来她也绝不会勉强我们的。”
云铮道:“不错不错我陪你去。”
温黛黛瞧了他一眼,突又道:“只是,我却不愿意去求她。”
云铮大呼:“你你为什么?”
温黛黛轻轻道:“你若又犯了那少爷脾气,只想起我的错处,又不理我了,我倒不如死了的好。”
云铮面孔急得通红,大叫道:“云铮若再对温黛黛有丝毫相弃之心,老天只管叫云铮死于”
温黛黛急忙捂住了他的嘴,破涕笑道:“我相信你了,你莫再说了,老天若是有眼,便令我两人天长地久永不相弃。”
云铮道:“对,天长地久永不相弃”两人面面相对,目光相视,似是一时一刻也不舍离开。
铁中棠听了温黛黛的言词语意,早已知她这诸般语意不过是欲擒故纵,以退为进之意。
但他对温黛黛却毫无责备之意,只因他深知温黛黛这一番苦心,她如此做法,也不过是想要云铮与她永不分离,若非如此,她又怎能伏得住那野马一般的云铮,铁中棠只觉她这番心意大值怜惜,颇堪同情,纵然用些手段,使些巧计,也是情有可原怪不得她的。
铁中棠虽非女子,却当真可算是女人们的知己,只因天下女子,唯有对她们喜爱的人,才肯如此费尽心计,那男人若是不值女子一顾,便是求女子对他用些手段、使些巧计,那女人也是不肯的。
转目望去,车马奔行在荒野中竟似无人驾驶。
铁中棠暗中一笑,忖道:“他两人说得起劲,竟将赶车之事给忘却了,此刻他两人想必还是不会想起,我端的不该再听下去了,且让他两人温存温存,我便为他们赶车也罢。”
当下轻轻掠上前座,拾起缰绳策马而去。
这时天光已大亮,万丈金光破云而出,将那辽阔的原野照得一片金黄,风声中已隐隐传来浪涛声,大海想必已不远了。
铁中棠但觉精神一振,且将一切烦恼之事俱都抛在身后,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愁来无事瞌睡多。
他见了云铮与温黛黛如此光景,莫说要他一日一夜不睡,莫说要他赶马,便是要他三日三夜不睡,便是要他掌炉,他也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