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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子兵刃交磕声,百十把刀剑撤在了手上,人多就是胆,眼前数百名好汉,何曾会把阮行这个毫不起眼的人看在眼睛里。
眼看着众声怒嚣,即将形成不了之局。
阮行在这等情势之下,虽然事先早有准备,可是目睹着眼前这番声势,也不禁大吃了一惊!一时神色张惶,也有点慌了手脚。
“黄面太岁”花二郎手举当空,制止住眼前这番激动,这才转向阮行冷笑道:“阮兄你可看见了。”
阮行神色略定,重复做态,点点头道:“看见了!”
花二郎一笑道:“行有行规,阮兄你不能不知道,干咱们这一行买卖的人,可不能眼看着外人,从咱们眼皮子底下夺走了财路所以”他目光深邃地注望着阮行:“足下要是想走,花某人也许可以卖个交情,放了你,只是,要想抬走眼前这个箱子,只怕就办不到了!”
阮行哼了一声,淡淡地道:“这么说,花当家的是想硬吃下这箱子黄货了。”
花二郎冷森森一笑道:“你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我看这件事不是阮老哥你能够解决得了的,还是回去一趟,把那位甘姑娘请出来才好说话。”
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群情激动的当儿,阮行同船而来的那两个年轻舟子,在附近河岸上动了手脚。他二人把事先备在身上的一种特制东西,一枚枚地抛置在地面的浮沙上。
那是一种大小色泽式样同鹅卵石般的玩艺儿,丢在地上与其它石块混淆一起,简直毫不起眼。
两名年轻舟子把盛装在衣兜里的这种特制东西尽数抛置一空。弃置的范围,远及现场十数丈方圆之外,沿着河岸四周设置妥当之后,才又回到原来舟旁站好。这番工作,乘着群情大乱时从容布置,人不知鬼不觉,极其从容地已布置完善。当然,并非真的没有一个人看见,对于红衣人阮行来说,就是一个例外。眼看着两名青衣舟子布置完善之后,阮行内心更像吃了定心丸也似的稳当。翻着一双白果眼,他打量着花二郎道:“花当家你一定要见我们姑娘才死心?”
花二郎冷峻地道:“不错,我们久闻甘十九妹的大名,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能不有所怀疑。”
阮行怒声道:“你是不相信我们姑娘这个人?”
“不错!”花二郎点点头:“花某人认为这一切大有可疑!我们不能仅仅凭着甘十九妹这四个字,就誓死效命,这件事绝不是你姓阮的所能担当。你请吧!”
一面说着,花二郎吩咐眼前的人道:“让开一条路,叫他回去。”
各人于激动情绪里,勉强遵命,熙熙攘攘地让出了一条路来。
红衣人阮行干咳了一声,目注向花二郎“吃吃”一笑道:“我要是不走呢?”
“那只怕对你不利得很。”花二郎冷冷地道:“你应该自己心里有数。”
听到这里“紧背低头”莫三畏第一个忍耐不住,倏地掠身眼前道:“当家的,跟这家伙罗嗦个什么劲,我先劈了他再说。”
莫三畏可真是火爆性子,说干就干,足下一个抢步,已来到了阮行身前“五行轮”往空中一举,哗楞!一声脆响。
“姓阮的,我劈了你!”
话到人到,人到家伙也到“哧——”一溜子寒光,冷森森的一圈白刃,直向着阮行当头猛劈了下来。
阮行方才目睹过这个莫三畏搬动大箱时的神情,悉知此人是一个劲敌,不可轻视,当时迎着他当头落下的五行轮,霍地一扬手中竹杖“呛啷”一声,磕住了轮锋边侧,借势身子一拧,纵出了丈许以外。
莫三畏嘿嘿一笑,第二次转身运轮,正要再次扑上,却被“黄面太岁”花二郎出声喝住了。
“算了吧,二哥,”花二郎冷冷地道:“咱们不能干这种事,他人单势孤的,叫他去吧!”
花二郎虽然系一名盗首,但却不失江湖本色。
“紧背低头”莫三畏对于这位“瓢把子”一向心存敬服,聆听之下,倏地后退一步“五行轮”呛啷一响地收拾腕后,怒视向阮行道:“若不是大当家的说情,今天万万放不过你这个狐假虎威的小人,还不快滚!”
阮行生平出道以来,从来也不曾受过这个窝囊气,那张白脸一刹间变成了铁青颜色。
“哼,”他狠狠地逼视着莫三畏:“姓莫的,你神气个屁,马上就叫你知道你阮大爷的手段厉害。”
一面说,他转向花二郎道:“花当家的你委错了,阮某人可不是你想象的怕死贪生之辈,既然来了,还没打算就走。”
冷冷一笑,他扬着一双吊客眉:“老实告诉你们,要是连你们这帮子人也制服不了,丹凤轩也就不用在江湖上叫字号了。”
大家伙听他这么说,俱不禁吃了一惊,谁也没有想到在眼前情形下,对方这个人居然还敢发狠,实在是有些出乎意外。
花二郎面色一沉,道:“那么,你的意思是?”
说话之间“紧背低头”莫三畏,以及蒙城九丑中的“火赤练”张方,一左一右双双已扑向阮行。
莫三畏是有一把“五行轮”张方是一杆“链子枪”两般兵刃几乎同时抡了起来,正待向阮行身上招呼过去。
猛可里,转过来一声清叱之声:“大胆!”
随着这声女子娇叱之同时,空气里似有极为细微的两股尖风:“飕——飕——”
大多数人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的当儿,只听见叮当!哗啦!两声脆响,莫三畏的五行轮,张方的链子枪双双已落向地面。
两个人也就在兵刃坠落的同时,宛若木乃伊似的一动也不动地愕在了当场。
各人目睹之下,俱不禁大吃一惊,张惶循声望去,始发现到,不知何时,那艘画肪前舱的船板上,竟然站立着一个亭亭玉立的长身少女。
少女面悬轻纱,一头长发卷了个儿臂粗细的大辫子由后向前,甩落胸前,白皙的肌肤,在黄昏的天色之下门着玉般的颜色。
一袭浅紫色的缎质长衣,长长地曳向脚面,却在腰际加上了一根细绦。另外在她上胸部位,佩带着一日红绒包扎的“新月短剑”
水色天光映衬之下,各人只觉得眼前猝然为之一亮!虽然对方面垂薄纱,难以在一照脸的当儿,看清她的庐山真面,可是只凭显露在外的那双眉眼,以及那副可人的身段,已不啻是活生生的美人坯子。要在平常,这些人目睹美人当前,说不定上来就乱了规矩,什么下流的举动都许干得出来,可是由于先震于甘十九妹的威名,再加上被对方一上来所施展的一手“飞砂定穴”给镇住了,是以这时才会一个个地瞪着一双蛤蟆眼,没敢出声儿。
紫衣少女俏立舱前,似乎没看见她怎么移动,仿佛只轻轻拧了一下腰肢,即如同疾风中的一片流云,噗噜噜噜!带着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已飘身子三丈外的河岸之上。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来人紫衣少女仅仅只凭着这一手杰出的轻功,已使得现场几个深通武功的高手深感惊异而自愧弗如。
红衣人阮行身形一转,快速地已闪向紫衣少女跟前。躬身抱拳地唱了个“喏”退后一步,才嚎啼道:“卑职无能,惊动了姑娘的芳驾!”
各人这才知道,来人紫衣少女,原来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甘十九妹,一时无不耸然动容!
来人,甘十九妹却连正眼也不瞧面前的阮行一眼,那双掩饰在密鬈毛下的美丽眸子,略一转动,已把现场情形看在眼睛里。
每个人在她目光转过之时,心里禁不住都“噗通”一跳,仿佛都感觉到对方那一眼是专为瞧自己似的。
“阮头儿。”甘十九妹的声音显示着无比的冷:“你的差事,可是越当越回去了,怎么连这么点小事,都照顾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阮行发窘地轻咳了一声,喃喃道:“姑娘见谅,不是卑职无能,实在是这几位主儿不听指使,还嚷嚷着要见您,卑职正要告诉您,您就来了!”
“要见我?”甘十九妹冷冷笑道:“谁要见我?”
说话之间,她那双剪水双瞳直觉地已认定了花二郎,冷冷地向对方逼视过去。“黄面太岁”花二郎,立时感觉到一种寒意。
众目之下,他这个架子不能不端,当下缓缓站起来抱了一下拳:“在下花二郎,参见姑娘。”
甘十九妹点点头道:“原来你就是花大当家的,我久仰你的大名,失敬失敬!”
“哪里!”花二郎说:“姑娘大名如雷贯耳,在下才是久仰之至!”
“哼,咱们用不着这些客套话。”甘十九妹一双眸于直直地逼视过去:“是你要见我,有什么赐教?”
“这,”花二郎不愧是老江湖,抬头打了个哈哈:“在下等人久闻姑娘大名,又知姑娘乃是丹凤轩嫡传弟子,心存渴望,俱都想瞻仰一下姑娘的盖世芳容与惊人绝技,这也是人情之常,尚请姑娘不要见罪!”
甘十九妹冷冷一笑道:“当家的大客气了,既然这样,现在我出来了,你们也看见了,还有什么意见?”
“黄面太岁”花二郎眸子一转,嘿嘿笑道:“这样不行,我们要看的是姑娘的庐山真面,这样可不行。”
“紫面枭”马一波大声附和道:“对!甘姑娘,你得把脸上的纱给摘下来,叫我们瞧瞧才行。”
全场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叫好声,这些亡命之徒先时还有些慑于甘十九妹的威名,不敢十分嚣张,现在花二郎、马一波给他们开了个头,一时可就情不自禁地现出了他们的刁顽本性。
十三把刀里的“飞索刀”李平一声怪笑道:“对了,甘姑娘,你要是不把面纱揭下来让我们大家伙瞧个够,你今天可就别打算回到船上。”
“白面判官”覃追风在蒙城九丑里是出了名的色中饿鬼,这时自然更不会闲着。
“大姑娘。”他手指着甘十九妹道:“我看你还是自己把面纱摘下来的好,要是让我们来给你摘下来那就不大好意思了吧!”大家伙又爆出了一阵笑声。
甘十九妹静静站在一旁不吭声,仿佛对眼前横加于自己的一切,毫不动心,更不曾着一些怒气。这么一来,不啻给现场一干匪类更大的鼓励,一时之间叫着嚷着,乱成一片。
反倒是一旁的红衣人阮行忍不往了,只见他一摆手上竹杖,发出了刺耳的一声怪啸。
“住口!”直着脖子,他忽然向前迈进一步,圆瞪着一双白果眼:“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谁要是再敢说上一句,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阮行!”甘十九妹挑了一下细长的眉毛,轻声嗔道:“没有你什么事,给我退到一边去!”
阮行愣了一下,涨红了脸道:“可是姑娘,他们”
“我知道。”甘十九妹冷冷他说:“我自己会处理一切,用不着替**心。”
全场听到这里,爆发出了一阵嘲笑。
红衣人阮行想是平素时常挨骂,聆听之下应了一声:“是。”遂即后退不再说话。
大家又爆发出一阵子笑声。
“紫面枭”马一波摇晃着身子前进了几步,抱抱拳道:“大姑娘,我看你还是听听大家的话,把脸上的纱摘下来吧,何以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白面判官”覃追风陡地由一旁跃身而出!他一时见色起意。鬼迷了心窍,竟然大着胆子向着扫,十九妹身边偎了过去:“嘻嘻,甘姑娘,我看这件事,就由在下我来替你代劳了吧。”
一面说着,这个覃追风果真伸出两只手来向甘十九妹脸上摸去。
大家伙爆雷也似的喝了个大彩。
“白面判”覃追风原来是试探着出手,一看对方仍然没有丝毫反应,心里可就笃定了下来。再者,他这时面对佳人,近承芳泽,虽然碍于那一袭面纱未能得窥全豹,只是那种隐约的静态美感,更不禁令他色授魂销。
也活该他有眼前一难,一心只想着面亲芳泽,率先领受对方如花美颜,可就没有注意到对方那双充满了凌厉杀机的眼神儿。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白面判官”覃追风一双手,眼看着已将挨在对方面纱的一刹间,猛可里,一股尖风劈面直挥而下,覃追风一惊之下,点足就退,只是哪里还来得及?在对方那只纤纤玉手之下,只听见“喳”的一声脆响。那种声音,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并不陌生,就好像是屠夫挥刀砍在猪头上那种声音一般无二。甘十九妹的那只纤纤玉手,不啻就是屠者手上的刀,覃追风的那颗头也无别于肉案上的那颗猪头。
“克喳!”脆响声里,眼看着罩追风那颗头,倏地中分为二,随着甘十九妹巧妙的一式挥动之下,整个身子蓦地向后面倒仰出去。
“叭哒!”摔在地上,连身子都没有翻一下,覃追风登时命丧黄泉!
一阵子热热的血腥气息迅速地蔓延开来,中人欲呕。
全场各人,目睹及此,一时俱都吓傻了,情绪的转变简直是两个极端,有的人还自正在大声叫好,张开的嘴还没有发出声音来,登时就傻住了。短暂的一刹沉默之后,才听见一声沙哑的呼叫:“覃老二!”
一条人影从人群里掠出来!瘸着腿,弯着腰,紫黑的脸膛。正是蒙城九丑的老大“紫面枭”马一波,眼看着拜弟的惨死,马一波不啻痛彻心肺,蓦地扑向死者尸身,一时抚尸悲恸!“九丑”中下余的几个兄弟“双头蛇”秦冲、“火赤链”张方“长臂猿”徐大勇,一时见状,俱都触发悲忿,纷纷扑前,抚尸痛哭出声。
原本热闹火爆的场面,一刹间急转直下,变成了眼前的这番景界,实在是出人意料。
“紫面枭”马一波哭着嚷着霍地跃身而起,手指向甘十九妹道:“你欺人太甚,跟你拼了!”
马一波一边说时“呛啷!”撤出了一口“厚背紫金刀”正待扑上,却被他手下兄弟“双头蛇”秦冲一把拉住。
“老大,忍着点儿”秦冲用力地按下他手里的刀:“咱们犯不着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甘十九妹冷笑一声道:“这是什么人?”
阮行趋前一步道:“回姑娘的话,这就是蒙城九丑的马老大,马一波,死的那个人覃追风,是他拜弟。”
“原来如此!”甘十九妹缓缓点了一下头:“这也难怪,马老大,你有这种兄弟,这是你的耻辱,我这是代你清理了门户,你应该谢谢我才对。怎么,你还想跟我动刀吗?”
“紫面枭”马一波那张脸一时气成了紫茄子颜色,全身簌簌颤抖了一下,道:“甘丫头你杀了人还要说便宜话吗?我我就跟你拼了!”
“很好、你不妨来试试看吧!我让你三刀,哼,也给你们这些人长长见识。”
一面说,她从容地后退一步,一双眼睛直直地盯向对方:“你来吧!”
“紫面枭”马一波怒吼一声,用力地挣开了身旁的“双头蛇”秦冲。
摆动着手上紫金刀,马一波面现杀机地道:“好!马某人这就见识见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功夫!”
不要小瞧了他一条腿不得劲儿,一旦动起手来,身子骨还是真够利落。眼看着他瘦削的身子蓦地向前一倒,箭矢也似地已扑向甘十九妹身前,掌中刀闪烁出一道刺目寒光,直向甘十九妹当头直劈下来,甘十九妹冷哼一声,右手突地翻起,轻分二指“铮”然声中,紫光流颤里,已拿住了紫金刀落下的刀锋。
现场各人情不自禁地俱都发出了一声惊呼!看上去实在是太险!
沉重的一口紫金刀,拿捏在对方春葱也似的两根纤纤玉指里,简直大不相称,也大不成比例!其实何止是“玉手”与“金刀”不成比例?就是两个人也不成比例!
无论如何,这口刀却是实实在在地被拿住了,马一波情急之下,施出了全身的劲力,霍地大吼一声向外面夺刀,偏偏那口刀却是纹丝不动。马一波一连用了好几次力,那张大黑脸涨成了猪肝颜色,奈何手上刀仍然是丝毫也不曾摇动。
甘十九妹忽然一哂道:“马当家的,你这两手还差得远呢!去。”
玉手轻起,马一波连人带刀蓦地被摔出了丈许以外。总算他一身功夫不弱,随着他落下的身子,陡地打了个滚,第二次旋身而进。
一团疾风,卷着马一波身子,旋风也似地再次来到了甘十九妹跟前。
马一波情急之下,竟然改了刀法,这一刀施展的是他生平最称得意的“地膛刀”法。闪烁的刀光,旋转出一圈奇光。直向甘十九妹下盘卷了过去。
四下里再次爆发出一声喝彩!
迎合着那具飞龙卷尾的奇特刀光,甘十九妹一派从容,蓦然间她身躯轻起“飕”然声中,对方紫金刀已由足下掠过。
马一波一刀落空之下,身子紧跟着向后一个倒甩,第三刀“倒点天心”配合着他身子一个霍然倒仰之势,这口刀在他双手力持之下,直向甘十九妹心窝上倒扎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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