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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输之日,乖乖地认命吧。”
韦明远抬头愤然道:“白冲天!我不知道你真的是不是白冲天,但阁下一直不肯出面,我只好这样叫你了,韦某今天若是不想死在此地,相信还有力量冲出去,不过我实在不愿意冒犯这些死人了,且不论你是人是鬼,阁下能让我见一面否?”
白冲天似乎迟疑了一下道:“你真能逃出去吗?”
韦明远凛然道:“当然!我还有两掌之力,冲破这尸阵当然没问题,不过我离开之后,亦必会力竭精枯而死。”
白冲天的声音微讶道:“小子!你倒很诚实。”
韦明远坦然地道:“生死之事算得了什么,我何必因此说谎怎么样?阁下吝与一面吗?”
暗中略一迟疑,突然厉声道:“我死了也不让你明白,小子!你做个糊涂鬼吧。”
韦明远朗然一笑,再不说话。
四周的尸阵又开始向前迫近,韦明远闭目待死。
天心口中直念佛号,也不作任何抗拒之想。
就在尸阵将要迫近二人之际,突然空中发出一声爆响,尸阵中突然起了一阵变动,一道蓝色火焰,夹着一阵硝烟弥漫四周。
那些行尸突遇硝烟,却好像碰上了禁制,挨上一点的都扑地不动了。
紧接着一条俏丽的身形冲进阵中,手扬处,又是几阵硝烟,蓝烟爆响中,当前的行尸又受了波及,纷纷地不能动弹了。
韦明远被硫磺的气味刺激得张开眼睛,见状惊喜道:“小环师妹,又是你救了我。”
萧环只应了一声,立刻又向暗中道:“朋友最好还是把这些无知无觉的行尸撤走的好,否则我手中的烈焰硝磺弹发出,平白又害得它们暴尸荒野,事由我做,孽你担,注意你遭天谴。”
暗中的白冲天一声呼啸,惨厉刺耳。
那层层的尸群果然纷纷后退,顷刻都不见了,只有地下留着无数断肢残骸,狼藉怖人。
韦明远失声道:“师妹!你怎么知道这制尸之法呢?”
萧环微微一笑道:“我不过是以事理而猜度的,行尸走动,不过以阴寒之气推动而已,我以硝烟硫磺而制之,正是以物克物之法。”
暗中白冲天的声音恨道:“好贱婢,算你厉害,不过你注意好了,总有一天你不防备的时候,我一定要你仍旧死于尸毒寒爪之下。”
萧环冷冷一笑道:“朋友别吹大气了,你那装神弄鬼的把戏也可以停止了,假若你再不露面,别怪我把你给硬拖出来。”
白冲天不信似地疑问道:“你真有那方法吗?”
萧环继续冷笑道:“朋友不相信的话,不妨试试看。”
白冲天的声音阴恻恻地一笑道:“我来是一团戾气所禀,看你有什么方法把我现出本形来。”
萧环轻轻一笑道:“朋友真厚的脸皮,当着人面还在讲鬼话,你等着瞧吧。”
说完在原地坐下,闭目不动,脸上一片庄严。
韦明远见状微奇道:“师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天心忙阻止他道:“大侠别打扰她,据贫尼所知,萧女侠可能是在行一种佛门的神功。”
韦明远低声地问天心道:“佛门神功?我从来不知道她会这种功夫,这是什么神功?”
天心微一摇头道:“这个贫尼不太清楚,不过萧女侠所行的可能是佛门中的一项失传的神功梵音心功,可于无形中却敌”
韦明远闻言陷入一阵沉默,若有所思。
天心却以又敬又疑的神情望着萧环。
等有片刻,突然在数丈外的乱坟间响起猎猎的掌风,不过这掌风,却似一个人在练,不像与人对敌。
韦明远与天心对望一眼,脸上浮起惊色。
天心低声道:鬼魅现形了,我们看看去。”
韦明远默然一点头,又悄悄地望了正在静坐的萧环一眼,发现她的脸上仍呈着一派平静,可是神色之间,却透着有些疲倦。
他不敢怠慢,也不敢惊动她,慌忙快步向着掌声的地方走去。
在月光下,只见一个白色的人影在那儿疯狂似的乱舞,他每一掌都带着极大力道,虽然掌掌都发向空处,可是他仿佛正在对着一个无形的敌人。
这人长发披面,看不见他的长相,可是他裸露在月光下的手臂,却似一个死人一般的苍白。
韦明远看了一会,低声又朝后面的天心道:“师太,难道他是在与师妹对抗吗?”
天心合掌道:“是的!这就是梵音心功之效,无远勿届,无处不至,使得再狡猾的敌人,也无所遁形。”
韦明远奇道:“我实在不明白,一个人的精神怎么可以脱离本体的”
天心道:“这是可能的,佛家的心功,道家的神游大虚,这都不是空穴来风,确为有所根据而发,只是这种能力鲜有人知而已”
一言未毕,忽而她面转惊容道:“不好!萧女侠虽擅神功,但可能火候不足,刻下已有败象,大侠最好前去帮她一下忙,以免萧女侠精神溃散”
韦明远闻言忙抬头一看,果见那人举手投足之间,似乎颇占上风,遂大喝一声道:“住手!”
那人先前一心都在对敌,根本未曾注意到有人在侧,此刻一听见了韦明远的喝声,才突然住手,略一定神,忽发异声道:“咦!那与我对敌的女子呢?”
韦明远故作神秘地道:“在下方才来到此地,只见阁下一人在此练掌,哪有什么女子。”
那人闻言,将信将疑,自言自语地道:“不可能呀,刚才我明明是在与那女子交手的,怎么一眨眼就失去了踪影,莫不是见鬼了”
韦明远哈哈大笑道:“阁下自称是鬼魂,怎么会又见鬼了呢?”
那人闻言暴怒道:“韦明远!你别神气,若不是那女子出头阻扰,你早已在泉下报到了,居然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韦明远听声音已不似白冲天了,不过仍是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所以呆在那里沉思。
那人却似不耐道:“姓韦的!那女子到哪儿去了?”
韦明远尚未答话,萧环已在岗后转出来道:“我在这儿,朋友!我说要把你抓出来,没有吹牛吧!”
那人在长长的披发中,露出一双的的精亮的眸子道:“行!算你厉害,你用什么方法找到我的?”
萧环笑道:“打了半天,你连我用的什么功夫都没弄清楚,也真亏你那鬼是怎么装的?
老实告诉你吧,我用的是梵音心功,哪怕你真是一团戾气形成,我都有办法找到你””
那人闻眼,眸子连闪,状似十分惊奇,好像对萧环之言未能轻信。
韦明远却走向前道:“朋友!鬼魂之谜即已揭开,阁下的真面目,似乎没有再深藏的必要,让我们面对面的把话说清楚如何?”
那人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将面前的长发撩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
这张脸白里透青,实在与死尸无异,然而轮廓尚很清楚。
韦明远与天心却失声惊叫道:“文抄侯!”
这阴魂不散的幽灵之谜终于揭开了。
这假托白冲天的鬼魂的厉鬼化身,居然正是十几年前的掌下游魂,继萧湄出任水道盟主的文抄候。
当年韦明远为了湘儿临死的要求,故而在掌毙白冲天之后,放过了任共弃的弑祖之罪,当然也连带地放过了他与胡子玉。
不想十几年之后,他忽然以这一副活死人的姿态出现了。
韦明远朗然一笑道:“原来是文兄,我应该想到是你,除了胡子玉与任共弃之外,只有你与白冲天见过几次,难为文兄竟将他的声音学得这么像,只是想不透文兄何以好好人不去做,偏要仿效那些鬼魅行径。”
文抄候的脸上阴晴不定,变得十分难看,半晌才裂着嘴狞笑道:“韦明远!你的确命大,三番两次,你都能死里逃生,我真不明白,上天何以对你独厚。”
韦明远微微一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反之冥冥之中,自有神佑,文兄也许会认为我这种说法太荒唐,但是事实确是如此,不由你不信。”
文抄侯咬牙道:“姓韦的!你别太得意了,阁下一生杀孽并不算轻,当年江湖上亦曾将你列为第一凶人。一定要有果报的话,你迟早会死于非命的。”
韦明远坦然地道:“这一点我绝对承认,当年我虽为了自卫,但是所杀死的人中,的确不乏正义之士,为此我常内疚于心,所以我现在力求仟悔,总想多做一些有益于大家的事,以赎前愆,至于果报的问题,我只有听之天命了。”
文抄候脸色翻腾了一阵,苍白中泛出铁青,虽是生人,却比死人还要可怖。
韦明远瞧在眼中,内心也微有悸然之感,乃展颜笑道:“十余年阔别,却不知文兄从哪里学得这驱尸之术,当真高明得紧,若非在下胆气颇壮,不用说对敌,吓也会吓死的”
文抄候切齿道:“我在北邮山中,无意得到一部九尸真解,十余年生葬墓穴,勤练此功,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将你碎尸万断”
韦明远一愕道:“在下与文兄并无深仇大怨,不知文兄何以恨我如此之切。”
文抄侯道:“是的!你我并无杀父夺妻之恨,可是我辛辛苦苦创下的一片基业,却完全毁于阁下之手”韦明远凛然道:“水道盟主之职,文兄本得自萧盟主,再说在下并未迫令文兄离开水道”
文抄侯恨声道:“你没有出来之时,水道威震天下,被你那一闹,我有何面目立足于江湖,这种仇恨难道还不够深。”
韦明远喟然一叹道:“说来说去,还是名心作崇。”
文抄侯道:“当然了,数十年埋首荒山,谁愿意默默以终的,你要是不为名,干吗要组织天龙派。”
韦明远淡淡一笑,不予置答。
一旁的天心却忍不住道:“阿弥陀佛,文施主此言错了,韦大侠仁心侠怀,组织天龙派只是为整饬武林,使宵小知所警惕,若说是为名,则韦大侠不当掌门人,又何尝不是名扬四海。”
文抄侯朝她夷然一撇嘴道:“师太别为他人解嘲了,你自己身在空门,都跳不出名鞭利锁”
天心微愕道:“峨嵋一向与世无争,贫尼更是淡泊尘事,文施主此言何指?”
文抄候道:“当年我掌水道之际,曾经要求你们加盟水道,你们死活不肯答应,那次若不是杜素琼硬替你们撑腰,差点玉石俱焚,这不是名心所牵”
天心道:“出家人但求与世无争,文施主勒令敝派卷入江湖是非,彼时敝派与少林之举措,乃求自保清白而已。”
文抄侯微晒道:“这不结了,你们若是只顾虔修,根本就无须理会加入那一方,你们之所以拒绝加盟,当然是为了水道声誉不佳,所以你们要抗拒,你们的行为不是争名,而是为了保名,归根结底,仍未跳出三界之外。”
天心被他说得一顿,良久始叹道:“文施主妙舌生花,贫尼无以为答。”
文抄侯得意地一笑道:“所以纵横千古,无非为一名字,真要说不为名争,那是自欺欺人之谈。”
韦明远略加思索,朗声道:“文兄析理精微,足见高明,只是文兄却有一点没有想通。”
文抄侯翻着眼皮道:“哪一点?”
韦明远肃容道:“千古圣贤,着眼于救世济人之伟业,俱是一点名心在推动,可见名并非不可求,惟需求之以道。”
这几句话声振金玉,正气盎然,天心、萧环都不禁悚然动容。
文抄侯亦是一顿,略一思索才道:“成圣成贤千古事,名成不成未可知,人生有限,在下没有那份耐心去慢慢等待,只有在捷径上动脑筋,最省莫过于一举成名。”
韦明远沉声道:“那么文兄认为成名之道在乎锄人耘己了。”
文抄侯点头道:“对了,阁下现在声誉正如中天之日,没有比杀死你更容易成名之事了。”
韦明远一叹道:“想不到我的一条命这么值钱,假使文兄能够从此一心向义,在下倒是愿意舍却一命,成全文兄。”
文抄候哈哈大笑道:“你不会这么傻,我也没有这样傻,天下人更不是傻瓜。”
韦明远怒道:“我是一片真心,文兄不要开玩笑。”
文抄候阴恻恻地一笑道:“你自己把命送给我,天下人不会佩服,反而成了阁下绝世英名,这个算盘倒是打得精,可惜我没有兴趣。”
韦明远听他这一说,倒觉得自己太天真了,遂放平和了声音道:“那么文兄的意见如何呢?”
文抄侯厉声道:“很简单,用我的功夫杀死你。”
韦明远含笑道:“此亦易事耳,但不知文兄除了驱尸之外,还练成了什么异功?”
文抄候正容道:“那不过是九尸真解上的一点雕虫小技耳。”
韦明远亦庄容道:“那么在下颇有意思领教一下文兄其他神功。”
文抄侯摇头道:“不是今天,我的功夫尚未练成,先前我是等不及了才想仗着驱尸作俑的功夫试试看,此道既然失效,我只有另谋他途了。”
韦明远脸色一整道:“那么文兄今天无意赐教了。”
文抄候道:“是的!留诸异日,我们会登门候教。”
韦明远微微色变道:“那么少林涤尘大师今天是白白送命。”
文抄侯腼颜道:“那是少林之事,应该让他们的门中来向我理论。”
韦明远厉声道:“涤尘大师为救我而中了你的毒计,我怎能置身事外。”
文抄侯哈哈厉笑道:“你若遭不幸,他岂会幸免,因此这亦可解释为他自救之计,自救不力,死于非命,与阁下何涉?”
韦明远懔然大怒道:“我从未见过似文兄这等无耻怯懦之徒。你走吧,我若今天杀了你,只怕污了我的手掌。”
文抄候被他骂得脸上一红,亦是怒声道:“姓韦的!老实说我并不怕你,也许我今日无法杀死你,但是自保确信有余,阁下假若一定要试一下,我也不反对。”
韦明远脚下跨成丁步,一掌向前,宏声道:“文兄准备接招吧。”
文抄候退后了一步,微一凝神,脸色由铁青泛成碧蓝,冷冷地道:“你来吧。”
萧环急忙在后面赶上来道:“师兄!不行,他一身都是毒,涤尘大师就是前车之鉴,您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还是由我来吧。”
韦明远温和地朝她一笑道:“没关系!我不行的话,你更没有办法了。”
萧环道:“不然,我可以用心功与他对抗,那全凭一股精神,无形无质,他的毒就无法逞其伎俩了。”
韦明远依然含着笑,可是声音中已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不行!今天我非要亲自替涤尘大师要回这笔账,正如他红灯上所说的‘血债血还’!不然我何以对那位高僧,你退下。”
萧环默然无言退后,一对俏眼,迄未离开他的身上。
韦明远凛然地道:“谁先发招?”
文抄候冷冷地道:“反正我是不会抢先出手的,你爱怎么办都行。”
韦明远经过这一阵调息,功力己恢复了一部分,闻言略一沉思,随即缓缓一掌推出,一道红蒙蒙的光华迫出,虽已用上全功“太阳神抓”却只有七成威力。
文抄侯亦是神色凝重地反掌迎出,掌气呈蓝色,恍若磷光。
两种光华在空中一接,隐有闷雷之声,红蓝相交,幻成紫绿,煞是好看。
不过文抄候却退后了一步,可见在内力上他仍输一筹。
光华消逝了,二人仍是面对着,韦明远傲然一笑道:“今夜若非我先对付那些行尸,耗去许多力道,这第一掌你就受不了。”
文抄候不答话,咬牙又翻出一掌。
这次掌显变为青白色,阴寒逼人。
韦明远笑道:“阁下花样还真不少。”
反手又是“太阳神抓”迎上,他知道文抄侯一身俱是阴寒之毒,惟有藉阳刚之气挫之,果然红光闪处,青白之气立即消失无踪,文抄候却又退了两步,隐有喘息之状。
韦明远虽然也感到很累,可是因为有一股豪气支持着他,朗笑声中,正待发出第三掌,忽而文抄侯大叫道:“且慢!”
韦明远应声收住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文抄侯微喘道:“今天**纵了两千个行尸,损耗的体力也够瞧的,否则我一定不怕你。”
韦明远微笑道:“文兄可是想歇一下再打。”
文抄候道:“假若你不反对,我确是想喘口气。”
韦明远放下手掌道:“好吧!我就容你多活片刻。”
萧环急道:“师兄,因循足以愤事,怎可与敌喘息之机。”
韦明远正色道:“他连接两招,足见修为不易,无论如何,我该让他死而无怨。”
萧环又退了下来,文抄候却就地坐下,闭目盘膝,口中念念有词。
天心见状心中一动,悄悄地对萧环道:“谨防此獠又在闹鬼。”
萧环将烈焰硝磺弹又扣了一把在手中,蹙眉低声道:“没办法,师兄这种作风可以称之为英雄怀抱,也可以称之为妇人之仁,总有一天他会在这上面吃亏的。”
天心也微叹道:“此即英雄与奸雄之别,韦大侠之令人尊敬处,也在这些地方。”
萧环凝眉不答,眼睛却紧紧地盯在文抄侯身上。
文抄侯一无异状,嘴皮仍是微微作动,仿佛在念着咒语。
忽然大家在身后听见一阵沙沙之响,惊然回顾。
不知何时身后己站立着一个血骨骷髅,臂上犹悬着一串念珠,赫然正是涤尘大师新死的白骨。
正在惶然之际,文抄候在地下一跃而起道:“韦明远!这是替你而死的老和尚,我倒要看看你这大仁大义的英雄如何对付他的遗体。”
白骨突然一跃,朝韦明远抓来,萧环举手正待发弹。
韦明远大叫道:“师妹!不可以,涤尘大师一代高僧,已然为我而死,岂能再损害他的遗骸。”
萧环的手放了下来。
那具白骨已朝韦明远扑去,韦明远侧身避过。
白骨不放松,紧紧地迫住他,韦明远只好东躲西避,尽量不与它接触。
空中布满了文抄候的笑声,特别刺耳。
一人一骨,纠缠了许久,依然不可开交,而且白骨的动作愈来愈速,迫得韦明远有应接不暇之态。
文抄候已经形踪渺然,萧环空自急得张口结舌,无计可施。
突然天心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身躯暴出,就地拾起一块大石,朝白骨的腿上砸去。
“格”的一声,腿骨应石而折,骷髅亦倒地不动了!
韦明远汗水直流,停下身子,愕然不知所云。
天心合掌恻然道:“贫尼与涤尘大师同属佛门弟子,实不忍见他物化之后,尚受狡贼拨弄,此举并非韦大侠之意,贫尼愿受一切责难。”
韦明远默然片刻,才叹道:“我也是心太死了,其实早该如此,大师一代侠僧,我想他一定宁可粉身碎骨,不愿为贼子作俑的。”
天心不说话,却趋至白骨之畔,喃喃念着佛经,为他的亡魂超度着。
韦明远却默然地拔出铁剑,在地上挖了一个深坑,然后对萧环道:“师妹,麻烦你去把少林的门人叫来,让他们见上面,本来无论如何,我们也应该将大师的灵骨送至少林的,可是此骨已含剧毒,实不宜久露,只好权且埋了。”
萧环轻轻地走了。
韦明远至白骨之前,不禁屈膝跪下,虎目中已是热泪盈盈了。
仍在东返的途中。
只有韦明远与萧环俩人作伴前进,步伐是沉重的。
行了一阵,韦明远忽然想起来道:“师妹!你不是到西域去的吗?怎么也到了关外。”
萧环道:“我到了西域,却听说宇文都率众远出,到长白寻宝去了,我自然也跟了来,才出山海关,就碰见一些人纷纷回头,而且听说您也去了”
韦明远点头道:“是的,我在梵净山中耽了不到一个月,就风闻这个消息,我倒志不在夺宝,却想知道一下得宝的是谁,所以我到了那儿只在长白外山中徘徊了一阵,后来赶进去,惨杀已经开始了。”
萧环道:“这神骑旅真了得,听说除了死在谷中的四十几名高手之外,还有五六十人糊里糊涂的在森林中误入歧途而丧了命。”
韦明远一叹道:“神骑旅的首领不足奇,奇在那策划之人,但愿他们多做点好事,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
萧环一惊道:“师兄!您认识他们?”
韦明远点头道:“尽管他们蒙了面,又岂能瞒得过我。”
萧环更奇道:“是谁?”
韦明远叹了一声道:“两个孽障。”
萧环先是一怔,继而点头叹道:“难怪许多好手都吃了亏有了念远的筹划,长白剑观何异铜墙铁壁。师兄,恕我说句不客气话,即使是您上了那儿,也不见得能来去自如。”
韦明远脸色一整道:“这两个孽障这次事情办得虽然不对,可是错处并不在他们,我只留下一点警告,希望他们能够自爱,否则的话,我只有大义灭亲了。”
萧环见他说得很庄重,一时倒觉难以接口,停了半晌才道:“您放心,念远做事永远不会出错的,倒霉的怕是那些江湖人其实武林中也该有人出头整顿一番,您尽是菩萨心肠。”
韦明远叹口气道:“我哪里是菩萨心肠,实在是我对斯杀感到厌倦了。”
萧环觉得又难以接口了,再默行走片刻,韦明远忽然又有点自慰地道:“这孩子说要创一番事业,第一炮就打响了,只希望他能够维持下去。”
萧环不以为然地道:“有念远陪着,他一定会成功的,不过您还是别太放心,有时罪恶也可以假正义之名而为之,他们二人的禀性中,保有一半”
韦明远正在谛耳静听,见她忽然住口不说,倒不由得奇怪地追问道:“怎么样?”
萧环微叹道:“也许我不该说这话,师父当年受您的影响,后来表现了善的一面,但不能说纪湄完全不受遗传,至于念远,那更是任共弃”
韦明远凝重地点头道:“我明白,奇怪我以前怎么想不到这一点,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只有尽人力以全天命,必要时还需要你费点心,纪湄大概还肯听你的话。”
萧环脸上一红道:“我当然义不容辞唉!最近真多事。”
韦明远忽然又有所感道:“你怎么刚好又赶上我呢?而且还预带了烈焰硝磺弹,我几乎怀疑你有预知之能;不然怎会每次都在我性命交关时出现。”
萧环微笑道:“这只能算是巧遇,我是看见红灯才过来的,至于烈焰硝磺弹,我从上次事情之后,就准备了。”
韦明远点点头,正想说什么,突然前尘飞驰过来一匹飞骑。韦明远一见那骑上之人,不禁色变道:“师兄来了,别是帮中出了什么急事?”
萧环也随之惊道:“不错!咱们快迎上去。”
说着飞骑已至眼前,慎修蓦地勒马,飞身而下,作了一礼道:“属下请安。”
回百
韦明远忙拦住他道:“师兄远道而出,莫非总坛发生了什么变故?”
慎修道:“是的!有人拜山,因为掌门人外出,遂由属下与聂夫人接待。”
韦明远急道:“谁?”
慎修仍在喘息道:“一个妙目断腿的老人”
韦明远又惊道:“是胡子玉!”
慎修道:“不错,帮中内外堂的堂主都认识他,不过主要拜山之人不是他,而是与他同来的四个老人。”
韦明远又问道:“是什么人?”
慎修道:“他们的帖子上自称雪山四皓,江湖上从未闻过有此四人,他们自称是胡子玉的主人,来总坛要与掌门人了断一些过节,聂夫人与他们冲突了起来。结果受了伤,而且是伤在胡子玉手中”
这下子韦明远与萧环的脸色都变了,韦明远急道:“师兄!你说详细点。”
慎修叹着气,略加整理,才说出一段经过。
这一日正是韦明远东赴关外的第五天,慎修与聂无双在议事厅中与公冶勤、毛文锡商量着一些帮务,忽然天甲形色匆匆地进来通报道:“启禀护法!谷外来了五人,要求拜山。”
慎修一怔道:“有帖子没有?”
天甲道:“有的,只是上面没有名字。”
说着呈上一张烫金红呢大拜帖,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绘着四样东西。
一张无弦之琴。
一枝无丝的钓竿。
一本元字的书。
一杆无簇的长箭。
慎修看罢蹩起眉头道:“这是什么拜帖?”
公冶勤却问道:“来人是什么样子?”
天甲道:“四个老人俱是一般模样,只是装束不同,而且每人手中所持的东西,就与拜帖上所绘的相同,另一个老人却是眇目,装假足”
公冶勤惊道:“这一定是铁肩赛诸葛胡子玉,只不知另四人是什么路数。”
“胡子玉”三字使大家俱是一惊,众人中虽然尚有毛文锡见过他,可是他与掌门人韦明远的怨缠仇结,却是大家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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